临近中午。 　　 两辆挎斗摩托开到了老弄堂。 　　 芥川雄果然来了，身边跟着五个日本兵。 　　 芥川雄时刻摸着腰间盒子枪，日本兵手里的三八大盖，随时都可能射击。 　　 福口居饭馆。 　　 赵海帆赶忙迎了出来，笑道：“芥川少佐，有些天没见了。” 　　 “我地，很忙，我地，来吃饭！” 　　 “太君，里面请。” 　　 “你地，叫人，我地，发钱。” 　　 芥川雄要发钱，这就让赵海帆很是担心。 　　 “这老弄堂里，住着不少人，太君打算发多少钱？” 　　 “钞票，大大地有！” 　　 芥川雄拿出了一沓钱。 　　 不是法币，甚至不是日元，而是日本人联合沪上某银行发行的伪钞。 　　 伪钞都有地域属性，芥川雄手里拿着的伪钞，离开了沪上就变成了废纸。 　　 就算在沪上境内，今天的伪钞，明天也有可能变成废纸。 　　 日本人推行伪钞，无非就是想用废纸来抢夺物资。 　　 芥川雄吼道：“这个，大大地值钱，法币和英镑，靠边站！” 　　 “嗨！” 　　 赵海帆心道，芥川雄，你可真是个坏种，非要弄死你不可。 　　 他不得不挨家挨户通知，家里有人的就派个代表出来领钱。 　　 店铺区，排队站着不少人。 　　 芥川雄身体微微后仰，给大家发钱，每户50元伪钞。 　　 按照芥川雄的解释，这种钞票购买力要比法币多出来三成，但是法币和这种钱币可以一比一兑换。 　　 百姓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不敢多说。 　　 因为鬼子手里的枪，随时都能要了人命。 　　 “你们地，粮油大大地买！” 　　 芥川雄挥手，让大家散去了。 　　 他带着几个日本兵走进了饭馆，在雅间坐了下来。 　　 “鱼香肉丝、辣子鸡丁、回锅肉，我地爱吃！” 　　 “芥川少佐，很快就能上菜，我亲自下厨。” 　　 赵海帆去了后厨。 　　 一边做菜一边考虑，应该让芥川雄死在谁的手里？ 　　 “风哥，端菜！” 　　 “来了。” 　　 李向风端着一盘鱼香肉丝走进雅间，“太君，慢用。” 　　 “我地，米饭和菜一起吃。” 　　 “稍等。” 　　 李向风和杨晓雨，给几个鬼子端了米饭。 　　 还不等他们退出雅间，一盘鱼香肉丝就被几双筷子夹走了一半。 　　 赵海帆做好了几道菜，从后厨走出来。 　　 看到厅堂里一个吃饭的人都没有，都是让小鬼子给吓的。 　　 赵海帆坐下来，看着杨晓雨手里的伪钞，轻声道：“不要乱说话，太君给了钱，你就去花。” 　　 “晓得啦。” 　　 “回头，赵老板给你大洋。”赵海帆轻声安慰瘸腿女孩。 　　 杨晓雨点了点头。 　　 几个鬼子吃饱喝足从雅间走了出来。 　　 芥川雄结账的时候，拿出来的是伪钞。 　　 饭馆里，一般都是杨晓雨负责收钱。 　　 她没有乱说什么。 　　 外面一阵轰鸣，两辆挎斗摩托开走了。 　　 李向风挥舞着手里的伪钞，轻声道：“送走小鬼子，我出路费。” 　　 赵海帆做了个要扇耳光的假动作，轻声道：“风哥，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平时我不在老弄堂的时候，你照顾好晓雨。” 　　 “赵老板，你一百个放心，如果咱家店里必须死一个，我让晓雨活着。” 　　 “风哥，你不要这么说，我去和家人团聚，你活着。”杨晓雨流泪了。 　　 “有点眼力劲，嘴巴甜，就都能活。小鬼子推广伪钞，华界的抗日情绪会越来越严重……” 　　 赵海帆说到这里，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文翠走了进来。 　　 “你来了，我就不用去豆腐坊找你了，坐下来听我说话。” 　　 赵海帆一番嘱咐。 　　 文翠好奇道：“以后，这伪钞能取代了法币？” 　　 “有了伪钞，法币肯定也会一直存在。表面上，你们不要跟日本人发生冲突，私下里存钱还是法币和大洋。” 　　 为了给自已人带来活下去的希望，赵海帆特别强调，“我越来越有钱了，大洋和小黄鱼……，以后，亏待不了你们。豆腐翠，以后你穿的内裤都是白银做的，我给的！” 　　 “哈哈……” 　　 文翠笑出了泪花，“赵老板，为了对得起你，以后我也绝不乱说话。” 　　 “你一直都对得起我。” 　　 赵海帆又看向了李向风和杨晓雨，“以后你们除了法币工资外，每个月我额外再给你们10块大洋。” 　　 “赵老板，你在沪西赚钱不容易，我不要你的大洋。” 　　 “傻丫头，给你大洋你都不要？” 　　 “我怕弄丢了，我的大洋先放你手里存着。” 　　 …… 　　 下午四点多，赵海帆赶到了沪西，百乐门福口居饭馆。 　　 余小珍就在这里，身边跟着一个矮胖子。 　　 看到了赵海帆，余小珍笑道：“赵老板，给你介绍一下，他叫郑志远，新来的厨子，川菜和湘菜都可以。” 　　 “可算又来厨子了，我都要累得手抽筋了。” 　　 赵海帆喊着远哥好，跟郑志远握了手。 　　 凝聚心神看了他的面相，没啥大问题。 　　 “赵老板客气了，我就一个厨子，绝对服从你的管理。” 　　 郑志远及时拿出了混饭吃的正确态度。 　　 赵海帆心道，你倒是不太容易给我带来麻烦，如果又来了特务厨子，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人，都不太好处理。 　　 “赵老板，你跟我过来。” 　　 余小珍走出了饭馆，几个保镖和打手紧随其后。 　　 去了三楼房间。 　　 只有赵海帆和余小珍两个人。 　　 余小珍说道：“吴四保已经和法租界巡捕房沟通好了，明天晚上就能挖了黑桐商行马家的院子。” 　　 “好事啊，吴总队没说，挖出了白银和大洋，能分给我多少？” 　　 赵海帆话音刚落，脸就被扇了两下。 　　 余小珍的巴掌，很轻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看似比兜，却更像是抚摸。 　　 “赵老板，你可真是个财迷，你也只是给提了一个没影子的建议，说出来的就是我心里早就想到的话。可你，怎么一直就想着分钱？” 　　 “不给算了。” 　　 赵海帆挠着头，嘿嘿笑。 　　 “给你。” 　　 余小珍差点扑到赵海帆怀里，及时忍住，“珍姐看你顺眼，但是给你多少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吴四保的意思。如果他忘了给你，我会提醒他，如果他假装没听到，我也没办法。” 　　 “我能去吗？” 　　 “去哪里？” 　　 “挖宝的时候，我也去看看？” 　　 “这个……” 　　 余小珍哼声道，“吴四保答应你跟过去的可能，就连一成都没有，回头我问问。” 　　 “珍姐，日本人又在推行伪钞，你怎么看？” 　　 “百乐门不要伪钞，只认法币，英镑，美钞和大洋，就连日本人拿着日元过来消费，百乐门方面都不怎么高兴。 　　 所以，我和你联手的福口居饭馆，见不到伪钞。76号开起来的场子，也不要伪钞，如果赚到手的都是废纸，还怎么去弄军统和中统，怎么为日本人服务？”余小珍冷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