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再开口,却被?别的说话声打断。 “是要带我到哪里去?呀?跑慢一些吧,别摔了,好疼的。” 举目望过去?,正是湛君与?元凌,后头还缀着一个鲤儿。 一刻前?,元凌跑到了湛君的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讲,扯起湛君的手便开始狂奔。 就?在元凌转身的那一瞬间,湛君看见他的笑。 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笑了。 于是她什么都不管,任凭他带她到任何地方去?。 只要他是高?兴的。 但是他跑得实在太急太快,湛君很怕他磕绊,于是一路都在提醒他。 在意识到他逐渐慢下来后,她问出了那一句话。 “是要带我到哪里去?呀?” 元凌停了下来。 她终于不用再看脚下的路,于是笑着抬起头,要看元凌把她带到了何处。 看清了,再也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的也不单是她。 元希容恼得牙都开始泛疼,抬起手捂住了。 “……我真是后悔……怎么就?穿了这么一身呢!” 第149章 湛君穿了一身白。 很纯粹的白。 头发也只是束着, 不见金玉,只是乌黑。 整个人?黑白分明。 活像是吊丧。 平常见了也要皱眉头,何况这?种时候。 方艾脸色铁青。 席上蓬勃的生机又一次窒息。 还是元佑先开了口, 笑呵呵地道:“阿澈你来得晚了,怕是还没有同你母亲道贺吧?” 湛君人?是懵的。 太多的人?了, 无数双眼睛,或大胆或遮掩, 全在看她,并且没有一丝声音。 元佑又讲那样的话。 她是个误入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元衍走到她身边,低声告诉她:“今日?母亲生辰。” 湛君这?才懂了。 然后便是无穷的尴尬。 她这?打扮太不合时宜, 但此情此景, 她避让不得。 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贺夫人?嘉辰,夫人?美意延年日?月恒昌。” 方艾干巴巴地笑。 仍然是死寂。 元佑笑问:“还不开宴么??” 湛君自?然是同元衍一席。 丝竹悦耳, 舞袖生香, 她低着头, 目无旁视, 只看自?己手指。 元衍想和她说?话, 但是不敢。 他知?道她是为了顾全大局才留下, 完全是一种不得已?,因此不敢惹她。 只是默默给她夹菜斟酒。 谨小慎微。 一切都看进上首坐着的方艾的眼里, 叫她气红了双眼。 在过去长久的一段时日?里, 方艾一直在忍。 她既知?儿子出走的原因, 怨恨自?然有源头。 但是她要忍,看在她儿子的面子上。 旁人?不肯给他好?日?子过, 难道她也不给吗? 只当没有那么?个人?好?了。 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于是破口大骂。 不过只是在自?己的住处骂。 她绝不能?见到那张叫她生厌的脸,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恼怒也不失分寸。 于她而言, 已?然不算委屈而是屈辱了。 可是后来连骂也不敢了。 因为她每骂一回?,元凌,她的好?孙儿,就会接连着四五日?不肯见她。 她当然气愤。 小孩子养不熟,不要也罢! 然而她的心同小孩子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硬。 她输得彻底。 于是只好?忍。 怨恨只在心里。 忍到今日?,在她寿宴上穿一身白,她儿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伏低做小。 还有什么?好?忍? 她是体面人?,人?前大骂有失身份,因此只是同身边人?怪声怪气地讲话,句句意有所指。 她有太多的怨了。 就因为这?么?一个人?,儿子处处与?她作对,伤透她的心,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也死了,青桐,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十七年啊……孙儿也辜负她…… 还敢在她寿宴上吊丧! 哦对,还有,她儿子连命也不要了! 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竟然想着去死,父母亲人?全不要!功业不要!荣华也不要! 怎么?能?! 她真是怨。 湛君只是听着。 自?己这?样一副丧气模样,不怪方艾有气。 骂两?句不要紧。 但是骂她一人?就好?了,凭什么?骂先生? 是先生没有私德,所以才教出她这?样无礼不堪的学生。 胡言乱语,简直狂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湛君怒火上头拍案而起。 元衍拉住了她的手。 他望住她,满脸的哀恳。 他的气愤并不比湛君少。 可这?是在宴席上,太多的外人?。 关起门?是自?家?的事,人?前他不能?不给他母亲脸面。 何况依他母亲的性子,这?时候拦,只怕闹得更乱。 他想求湛君忍下。 湛君哪里忍得下? 仇怨都有源头。 就是这?个人?,叫她一次次承受羞辱。 她一切的不幸,全是因为他。 她只是离开家?出去玩几天,她有什么?错?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