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恨定?了我。” 元衍慢慢站起来,看起来无悲无喜,手里攥着那件绢衣。 “可是我没有想过伤害你,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拥有你使我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明?明?他就快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他看起来很困惑,“这真?的很没有道理,明?明?你都?这样恨我了……” 绢衣在他手里绕成了团。 “你还记得吗?当初是你告诉我可以,叫我解你的裙带,我膜拜你的身?体,你在我身?下细细碎碎地?哭,攀着我的肩膀求我停下来,我不听?你的话,因为你哭得我心?里几乎要发狂,后来你昏过去,像是死了,可我再用力,你就又活过来,还是哭,想起来了吗?从那时候起,我就掌管你的生死,可是云澈,我不要你死只要你活,现在抱住我,说你爱我,我们?就还能回到那时候,你今天讲的所有话我都?可以当做没听?到,我原谅你,原谅你对我的哄骗,原谅你的不贞,你的先?生和?侄儿,还有养你的仆妇,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从今往后不会再叫你们?分开,还有我们?,还有我们?两个的阿凌,我们?都?不分开。” “我说过要对你好,我一直记得。” “找他们?回来做什么?拿他们?当威胁我的筹码?”湛君冷笑,“你又是何?必?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叫我走!我不爱你!两个人在榻上睡并不一定?需要爱,我只是被那个女人引诱,那时候我十七岁,身?体成熟到想要成为一个女人……那件事是我做错,我不想一直再错下去,你放过我——” 元衍忽然钳住她两颊,力气大到仿佛是要将她杀死。 湛君被迫张开了嘴,元衍看到她雪白的齿,以及鲜红的柔软的舌。 他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她新鲜果?子一样的唇上轻抚,“这里明?明?这样软,为什么却能讲出那么伤人的话?” “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如何?选?” 湛君两眼?怒瞪着,声音含混不清。 “想来也不是什么顺耳的话,我就不听?了。” 一只手抓起那团绢衣狠狠塞进了湛君张着的嘴,将她口腔整个填充,然后又攥紧她两只腕子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大力扯拽纱幔。 嗤声短促,却叫人心?惊肉跳,好像被撕烂的是自己?。 雕花围栏断了一半,还有一半安好,湛君两手缚于其上,挣动不止,可惜劳而无功。 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刹那间眼?里迸发出无穷的恨意。 元衍站在榻前,微微俯了身?,神?色冷漠地?看她挣扎。 “我几乎所有的宽容都?给了你,可是你却不知珍惜。” “我还没有输,云澈,从来没有什么是我想要却得不到的。” “你且等?着。” 第97章 等着什么? 湛君并不怕。 先生和英娘带了鲤儿?走, 谁也找不到他们,至于客儿?,朝他脖颈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杀死了他, 再不算是他的母亲了。 还有什么好怕? 走不掉,不过一死。 死就死。 湛君并没有等太久。 午后时候, 元衍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捏着一只?碗, 看着凛如霜雪。 那碗里的也许是毒药。 湛君是不惧死的,可一想?到真的要死了,还是忍不住发愣。 这就是她?的结局了。 不是不遗憾的。 但?不能折了风骨,更要对得起那些待她?好的人。 思及此?, 目光又坚定有力起来。 元衍一直冷眼瞧着, 看她?最后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模样,挑起一边嘴角, 要笑不笑, 嘲讽意味十足。 “就这么想?死?”手?腕略动了下, 焦味层层铺荡开, “看来你是真的恨我。” 湛君闭上了眼不做理会。 “你当要给你喂毒?”元衍叹了口气?, 道:“哪里舍得你死, 我不是早说过?” 湛君仍紧闭着眼,只?当听不见他说话。 “手?疼么?” 湛君猛睁了眼瞪他。 “你这样我真是心疼。”元衍笑了下, “可是没法子, 我实在是太怕你会死了, 又不舍得断你的手?脚卸你的骨,所以只?好先委屈你, 不过你放心,待会儿?就好了, 等你把这碗东西喝下去?,手?脚无力再不会伤害自己,我就能安心给你解开了。” “暂且先用这个撑着,这天底下那么多能人异士,定能有法子叫你把往事前尘尽忘了,到时你一定会变得很乖,再也不会讲什么离开我的话。” 说完抬手?要拔湛君嘴里塞着的绢衣。 湛君瞪圆了一双眼,神色惊恐地想?要避让,奈何被绑得结实,哪怕尽了全力也未能挪退半寸。 焦苦味渐渐近了…… 湛君是给小孩子的笑声?吵醒的。 身上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是睡在云里,不难受甚至有些舒服。 神识尚未清明。 一道熟悉的声?音讲:“鹓雏快看,母亲醒了。” 小孩子格格地笑,银铃声?一样。 云倏然散了。 小孩子的笑声?还在。 湛君忽然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母亲醒了却?不睁眼,是等鹓雏你亲自去?把她?唤醒呢,鹓雏快些去?,千万别?拂了你母亲的意,否则她?生你的气?,再不理会你了。” 咿呀两?声?。 小孩子的身体柔软的也像云,可是有重量,沉甸甸的,带着暖意。 元凌五个月大,已经能够稳稳地坐住,元衍把他放在湛君的腹上,他好动,一直扭来扭去?,不过到底太小,捱不了太久,于是忽然一朝前扑倒,在不平整的地方摔了下,因为不疼,也不哭,反而?哈哈笑起来,涎水从他嘴角一股股落下来,沾湿了湛君的前襟。 心像一个灼热的糖盘,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的孩子。 湛君再支撑不住,颤巍巍睁开了眼。 她?的颈还能动,于是头稍稍抬起来,正对上一双圆而?水的眼睛,乌油油像才洗过的葡萄。 湛君的心在这一刻比云还要软。 元凌长了牙,湛君看见他嘴里有一点点的白。 他都五个月大了。 小孩子坐起来,晃着头说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湛君看着他,眼里不自觉有了笑。 元衍却?忽然把元凌抱走了。 胸前忽然一轻,湛君愣了下,视线追过去?。 元衍脸上没笑,声?音却?带笑:“可惜鹓雏你不能一夕之间长成,否则你母亲也能听你喊她?一声?了,还能扶着你学步,看你读书?进?学,你长大了,寻到了一个合意的人,娶妻生子,啊呀,”他叹一口气?,“真叫人惋惜……” 元凌又是两?声?咿呀。 “你问为什么?”他笑起来,贴了贴元凌圆润的脸,抱着他靠近了榻,看着榻上的人,眼神冰冷,“因为母亲要死了,她?不要你,不肯为了你活,你要怎么办呀?” 像是利剑穿心而?过,肝肠都一寸寸疼断。 湛君忽地明白了他今日带孩子来的用意。 眼泪存不住,成股的落下,湿透鬓发。 痛几欲人死。 唇舌尽颤抖,“你……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求你……” 哭都哭不出声?来,只?是痛苦地流泪。 小孩子的睡意来的没预兆,突然就放下眼,在父亲怀中磕伏着睡起来。 元衍抱着他,手?撑着他的头和颈,同时目视着他母亲的痛苦,神色无波无澜。 元凌交还给方艾。 方艾自然知道他抱了孩子去?哪儿?,于是脸上不大高兴,埋怨了两?句。 元衍更不高兴,一句都没回,冷脸走了。 回了住处,满心烦躁,站坐皆不如意,遂起身于室中踱步,只?是后来步伐愈急,又突然猛地停住,一脚踹翻了熏炉,气?喘不止。 屋外一众侍立者无不战战兢兢。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青衣侍从,见房门紧闭,便问檐下使女:“二郎可在?” 哗啦一阵响。 使女缩了缩脑袋,颤抖着身躯轻轻点了下头。 侍从于是上前,“二郎,主公唤二郎你前去?……” “咣当”一声?。 侍从闭嘴不敢出声?了。 屋内声?音一样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