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很小,容不下整个欧洲。 伦敦很大,是那错综复杂的社会百态。 在安娜和塔基亚娜前往各自的地方去进行演讲时,玛利亚也没有闲着。 距离她与英国政府的会议,还有一天时间,明天才是开始。 而今天的她,因为两姐妹的各自任务,使得自己空闲许多。 虽说空闲,但玛利亚还是被一个人给缠住了。 那位玛丽公主,又突然间闯入自己的视野之内,她仿佛忘记了第一天见面时的僵硬,脸上的喜悦和好奇,更加旺盛。 对于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公主殿下,玛利亚颇为苦恼地捂着额头。 “玛丽公主,我必须向你说明一件事情,我跟你不是同一类人。”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你是苏联人,而是我英国人?” “不……只是因为,你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玛丽仍不死心,她只想赖在玛利亚这边,探究一下玛利亚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张不同的脸。 看着这位公主的热情,玛利亚心中有了大概的念头。 这丫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摆脱的。 玛利亚今天的行程,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安排,她不单要考察英国伦敦的社会,更想看看,英国的贫民窟。 确实,如今的英国是当今世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但英国依旧存在着贫民窟。 原时空中,英国贫民窟又被称之为‘住人的牛棚’,比较贫穷的城市最多,而伦敦也同样不少。 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之后,英国经济十分低迷,失业人口上涨,贫民窟的数量增多。 直至现在,伦敦城内的贫民窟依旧没有被彻底清理。 原时空中,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工党上台,展开了一系列福利政策,而其中的一条福利便是住房。 可以说,工党的存在,成功清理掉了贫民区。 当然,即使放在了二十一世纪,英国伦敦的一些地方,仍然存在着临时收容所。 这些临时收容所,其本质,便是代替了贫民窟,专门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有热水有面包有温暖被窝的住区。 但那都是后来的事情,而如今,伦敦内存在的贫民窟可不少。 丘吉尔又是一个关注外部而时常忽略国内建设的领导人,这就导致,这些贫民窟一直堆积。 昨天来到英国时,玛利亚就在车上,看到了一些肮脏黑暗的巷道,里面全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今天,玛利亚想去找的,就是这些地区。 只不过还未出发,就被玛丽公主给拦住了。 看着这位公主的热情,玛利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你想看我有多少张脸,那你就跟我一起来吧。” “嗯??去哪里!!” “逛逛伦敦。” “这我熟悉啊,我带你逛逛吧,去最繁华的牛津街,那里可多购物了!” “不,我们不去繁华的街区。” 玛丽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色。 “我们不去繁华的街区,那去哪里?” “哪里最穷?” 玛丽公主想了一下,回答道:“南希斯曼街。” 听到这个街区的名字,玛利亚愣了一下。 她依旧记得,当年h1大流感的时候,玛利亚代表着苏联支援英国抗击流感,她所前往的众多街道中,南希斯曼街就是其中之一。 那条街区给她的第一感官便是,脏乱差。 那时候玛利亚就被惊到了。 她本以为,像英国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家,其首都再怎么样也应当解决一下贫民窟的问题吧。 万万没想到,贫民窟问题会如此严重。 没想到直到现在,南希斯曼街还是如此。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玛利亚无奈这摇着头。 “那就选择这个街区吧。” 玛丽一听,当即急了。 “别啊玛利亚小姐,那个地方……很脏很乱,听丘吉尔先生说,那里的犯罪率很高。” 玛利亚没在意。 她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独自闯这种危险街区。 在她身后,自然是跟着保镖,而且都是以一当十的猛男。 再不济,玛利亚还别着一把纳甘左轮,她曾经拿着这把左轮,爆了一个男人的蛋。 看着玛丽那满是担忧的表情,玛利亚微笑着安抚道。 “放心,小喽喽不足为虑。” “但是……”玛丽眉头紧皱,脸上尽是嫌弃:“那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全都是垃圾。” 收起自己的微笑,玛利亚又是一阵叹息,没再理会玛丽的埋怨。 见玛利亚似乎又要回到昨天的冷漠,玛丽赶紧跟上,连连称自己刚才说的是环境脏,多垃圾,而不是那边是垃圾。 玛利亚没有说话,只是招呼了保镖跟上。 然后,在玛丽的指引下,缓缓驶出白金汉宫,朝着南希斯曼街而去。 南希斯曼街,是伦敦目前最贫穷的街区之一。 其贫穷程度,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如此。 里面的犯罪事件常有发生,仿佛是芝加哥那样,罪恶无处不在。 只不过,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在现在的二十世纪中旬,多是贫困。 当贫困落后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演变成犯罪和无秩序。 此次的南希斯曼街还未发展到这种程度,所以即使不带保镖,其危险程度也不会太大。 车辆很快就来到了南希斯曼街。 玛利亚下车,并要求保镖们不要跟得太紧,而是保持一定距离,而自己则给左轮上好子弹,以备不测。 带着玛丽,她走入了这个贫穷的街区。 确实如玛丽所说的那样,这里四周都是垃圾和污水,阵阵不知来源的恶臭,刺激着玛丽那高贵娇嫩的鼻腔。 可能是玛利亚二人的衣着过于鲜丽,边上的一些穷人带着害怕的眼神,急忙忙地躲到一旁去。 几名满是脏兮的孩子,带着好奇心跑到这边来,他们的眼神散发着光亮,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天使。 玛丽心有感触,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贫穷。 在她的脑海中,对‘贫穷’的概念还停留在‘没钱吃肉,只能好吃面包’这样的级别。 但就现在来看,似乎更加艰难。 玛利亚向孩子们派了一些糖果,然后带着玛丽继续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走,来到了一间贫民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间由木板搭建而成的房间,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妇人,正在给孩子们讲课。 她讲得很慢,神情严肃,似是在做着什么神圣的事情。 玛丽从未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想说什么,却被玛利亚给制止了。 带着她,玛利亚继续往里面走去,她试图将这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一支工人队伍路过,他们正在搭建厨房,在这十月伦敦下扬溢的汗水。 玛利亚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那是英共成员,当年在支援h1大流感时,英左与自己对接的人就是他。 这位英共成员也认出了玛利亚,他向玛利亚露出笑容,刚伸出手,却想起来自己的手满是汗水,连忙收回去。 还未等他收手,玛利亚却先一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同志,你们在盖房?” 这一声同志,打消了这位英共的忧虑,他对此笑道。 “对啊,孩子们都需要成长,我们一直在给他们提供,但发现,还是得给他们盖个厨房好点。” 玛利亚点着头,轻拍着他的肩膀。 “辛苦了同志,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出来。” “嘿嘿,没事,分内的。” 这位英共同志笑得灿烂,然后在交代几句之后便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玛丽看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都是这里的工人?” 玛利亚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观察。 要想观察现在的英国社会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前往最贫穷的地方,看他们不敢呈现出来的地区。 带玛丽过来参观,其实也不过是顺路而已,有时候给她涨涨眼或许是件好事。 继续往前走,他们来到了一间充满震旦风格的店铺。 挂在店铺外面的是两盏灯笼,桌台上,是一只招财猫,往店铺里面看去,能隐约看到一座神龛,只不过神龛上所摆放的关公,而非神佛。 除了神龛上的关公之外,墙壁上竟然还挂着耶稣的画像,耶稣旁边是一张手绘菩萨画像,手艺不错,画得栩栩如生。 而挂在们店铺两侧的,竟然是一副对联。 上联:扶伤妙手。 下联:济世神仙。 横批:杏林春暧。 该是那写对联者的风格太狂,这些字被写得龙飞凤舞的,很是张狂。 别说玛丽看不懂,就连玛利亚也颇为艰难才认出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但是,更让玛利亚在意的,是这家店铺的人流量很大。 来来往往的,都是贫困的穷苦底层人民。 玛利亚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入了这间充满震旦风格的店铺。 刚踏入进去,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 两位孩童正忙碌地来回跑动,或是抱着药材,又或是拿着药单。 而一位六旬老汉,正坐于药堂中央,气定神闲地为坐在自己对面的病人把脉诊断。 很明显,这就是一家中医馆。 玛丽被眼前的事物所吸引,她从未见过中医,更别说中医的‘望闻问切’。 像是一只好奇宝宝一样,玛丽公主这边走做,那边看看,四处张望,又是好奇又是不解。 玛利亚向她解释道。 “这是一家医馆。” 玛丽不解:“医馆……那这位老人家是医生吗?但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医生就应当是穿着医用白衣,手拿着渗人的针筒,白白净净,开出的药方也是各种白色药丸。 但是,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各种奇怪的药。 有的像是被晒干的草叶,有的像是虫子,还有的是被碾成粉末的不知名东西。 在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病人,满脸都插着银针,看着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很是吓人。 一位工作人员来到两人面前,以极具震旦风格的口音问道。 “请问,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玛丽正欲说话,玛利亚却以标准流利的普通话给予回应。 “十分抱歉小哥,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因为好奇,带着我家……侄女来看看。” 这位工作人员立马被玛利亚的国语给惊到了。 他从未听过英国这边,会有如此流利的国语外国人。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堂中央的老人突然喊了一声。 “志豪,别偷懒,赶紧去帮病人煎药。” 这个被称呼为志豪的年轻男子连忙回应,然后带着歉意的目光,向玛利亚说道。 “十分抱歉,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叫我,我叫志豪。” 说罢,这位年轻人便回归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看着这忙碌的店铺,玛利亚不禁一阵感慨。 “他们这真的是药吗?”玛丽被里面的中药味给熏得眉头紧皱。 “对,都是药,救命的药。” “但他们的药味也太苦了,他们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味道,难道他们就不懂得去国王医院,那里还有鲜花衬托呢。” 说着,玛丽看向正在煎药的药炉,一位孩童给了她一杯祛湿茶,玛丽喝了一小口,立马被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了菊花样。 “他们怎么能下得了口,他们就不能加点蜂蜜吗?” 玛利亚转过身,正面看着玛丽。 那双眼眸,让玛丽有些不敢对视。 “玛丽,这药苦吗?” “苦啊,很苦。”玛丽如实回答。 “对,药很苦,但对于他们而言,生活更苦。” 玛丽说不出话,因为她的出生,导致她无法体会到这些事情,无法产生共情。 对此,玛利亚没有强行给她灌输什么观念。 她来这里本来就是考察,玛丽会如何去想,会造成什么改变,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很快,她们二人走出了这家医馆,依旧有很多穷人往里面走去,他们搂紧着灰暗的衣服,脸上的风霜,是生活留下来的痕迹。 玛利亚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这里的来往,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尔后,带着玛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条街区。 离开了医馆,玛利亚仍旧在前面走着。 这里很幸运,因为有工人给孩子们搭建饭堂,有不贵且亲民的民间医馆,给这里的穷人看病,还有不辞辛劳的老师,给穷苦孩子传播知识。 但是,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呢? 他们一旦生病,他们压根就没钱看医生,只能硬抗。 扛得住,那就继续活着,扛不住,那就这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玛丽摇着头,她不理解这里。 看着她,玛利亚露出一抹轻淡的笑容。 “你太干净了,你当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