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待,扫射,记功与出发
山谷垭口。 七连的战士们分散在狭窄的出山口两侧,没有一人发出声音。在队伍最前方,是伍千里,梅生,余从戎和雷睢生等人。 此刻,伍千里正皱着眉头,看着前方没有任何隐蔽,宽阔的碎石滩。 “老伍,我们要快速通过。”梅生在一旁语气凝重。 伍千里点点头,没有说话。 眼前的这片碎石滩方圆约莫三里,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不论是从高空俯视,还是从对面或者周围观察,都一览无余。 直接穿越,风险很大。 万一遇敌,会面对最不利的形势。 碎石滩中间的那些穿着朝鲜军装的尸体就说明了这一点。 但现在如果绕路,又不太现实,原路返回会耽搁太多的时间,而运送电台刻不容缓。 “直线距离七百米,算上物资搬运和碎石阻碍,需要十分钟才能穿越。” 余从戎眯着眼睛,竖起大拇指测算了一下距离。 伍千里放下望远镜,沉声道。“准备出发!各排按四六六队形前进,把电台和译电员集中在中路保护!” “老伍,先等等!”梅生忽然出声,“要不然先叫下陈仁?看他还有没有那种危险预感了。” “危险预感?”一旁,正准备返回下达指令的余从戎,听到从梅生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词,忍不住皱着眉头道。“指导员,怎么你也相信这个?” “之前肯定是刚好凑巧,我不相信有人可以预感美军飞机轰炸!” “去叫陈仁过来。”伍千里对着身后的传令员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余从戎笑道。“老余,没事,先问问也无妨。” —— 队伍中。 陈仁斜靠在一块岩石下,眼中带着焦急,看着前方正在商议的伍千里等人。 按照影视剧情,七连是在穿越到碎石滩的中间时,遇到了美军的战斗机。 陈仁在跟着队伍来到出山口时,就想要找到伍千里提醒预警。 但或许是因为即将出山谷,前方没有掩体的原因,伍千里并没有直接命令穿越,而是先下达了原地休息的指令,之后便和梅生等人去了前面观察探路。 到现在为止,已经半个小时了。 因为并不清楚飞机实际到来的时间,所以陈仁按捺住了想要提醒的冲动,只是时刻观察着最前面的伍千里,准备在命令下达的时候,再去预警。 “陈仁?你怎么这么紧张?我看你头上都出汗了。”伍万里忽然来到陈仁身边,对着陈仁笑道。 “这也不热啊,我都觉得冻得慌。” 陈仁转头看了一眼伍万里,心头一动,计上心来,装作不安的样子说道:“万里,我又感觉到了那股危险。” “什么!?飞机又要来了?” 伍万里闻言一惊,连忙抓住陈仁的手腕。“走,去找我哥!” “先等等。” “还等什么?” “我的危险感觉时淡时重,我担心误导连长。” 伍万里愣了一下,松开陈仁的手。“那你先等着,我去找我哥!” 就在两人说话,伍万里准备动身的时候,传令员忽然弯腰小跑着来到了两人身前。 “陈仁,连长找你!” 陈仁闻言和伍万里对视一眼。 “万里,我先去了。” —— 跟着传令员一路小跑,陈仁看到了正在商谈着的伍千里等人。 “陈仁,你来的正好。”伍千里转头看向陈仁,面色凝重,开门见山道。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危险?” 陈仁一听,心说这问的恰是时候,眼角视线又瞥见了梅生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自己。 当下心中笃定,现在肯定是伍千里等人商讨出结果,准备行动的时刻,于是便道。 “报告连长,有!不过这种危险预感时强时弱,好像在逐渐加深!” 伍千里一听眉毛顿时皱起。理性告诉他,虽然真的存在有能在战场上觉察到危险的人,但那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大概的直觉。 而且与其说是预感,实则是因为经历百战,对于战局形势的发展已经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解。 就比如自己,能够从周围战场的枪声类型和密集程度,判断敌人的主、侧攻方向,如果知道对手的详细信息,就能进一步判断是佯攻还是主攻,进攻的时机,和其它的战场信息。 陈仁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按理来讲,是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直觉的。 但先前陈仁的准确预警,又让伍千里内心产生了一丝松动。 “放屁!陈仁我告诉你,不要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余从戎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气愤。 “我余从戎从不信这些神神叨叨,如果这也有用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了!在战场上,只有手中的枪和能够直面强敌的勇气,才是最值得依靠的东西。” “好了,老余!”伍千里加重了声音。“你先回排里。”接着又道:“让部队再休息半个小时。” “....”余从戎瞪了陈仁一眼,转身离去。 “陈仁别怕,老余是火力排的排长,性子本来就直,再加上他的堂弟在大峪洞,他心急之下有些浮躁了。” 陈仁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在旁边的梅生见气氛有些冷,便笑着道:“那老伍,我就先让战士们准备了,今天晚上要加快行军,弥补白天耽搁的时间。” —— 陈仁回到队伍中,等候多时的伍万里和张小山顿时围了过来。 “陈仁,你和我哥说什么了?” “是啊,陈仁,你和连长说啥了,我怎么看到余排长有些生气呢。” 陈仁摇摇头。“没事,再休息一会吧,晚上要加快行军呢。” 此刻的陈仁,也没了和伍万里,张小山继续谈论的心情。 虽然自己熟知剧情,但其实从提前转移列车物资的那个时刻开始,剧情就已经开始了改变。 现在,到底会不会遭遇美军战斗机,陈仁也说不准。 心中无比忐忑的陈仁,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的天空。 五分钟后。 忽然有轻微的嗡嗡声从远方的天际响起,短短几秒间就变得清晰,响亮起来。 原本时不时会响起几声谈话的山谷垭口,刹那间变得寂静起来。 “是战斗机!” “在哪个方向!?” “在我们正前方!” “快,全体都有,靠山体阴影,两侧灌丛隐蔽。”伍千里急忙吹响口哨,七连战士纷纷躺倒在山脚的阴影处,借着干枯的灌丛隐蔽着身影。 “轰”战斗机的引擎发出轰然闷沉的巨大响声,从七连战士藏身的山谷垭口上空急速掠过。 “走了吗?”半躺着的梅生看着这两架战斗机飞掠过山脊,消失在视线里,微微侧身,向着不远处的伍千里问道。 “没有!又回来了!” “他们要干什么!?” 像是回答梅生的疑问一般,两架转回的战斗机从高空向碎石滩极速俯冲。 “哒哒哒!” 机载机枪骤然发出爆裂的火舌,大口径的子弹犹如密集的雨点一样,打在碎石和那些已经冻僵了的尸体上,一时间,碎石块和残肢飞溅,升腾的灰尘中带着让人感到心悸的暗红血雾。 “....” “幸好刚才没去...”伍千里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心中升起强烈的庆幸。 他不敢想象,假如刚才没有下令休息,而是直接穿越碎石滩,那现在被堵在碎石滩中间的七连战士们的结局会是怎样。 伍千里转头看向梅生,发现梅生眼中也带着浓烈的后怕。 ...... 数分钟后,美军战斗机再度拉升,剧烈的引擎轰鸣声也慢慢减轻,消失在云端。 “全体都有,快速通过碎石滩!” 伍千里越过向前的众人,来到陈仁身边,先是轻轻地砸在了陈仁胸口一拳,然后道。 “陈仁,我给你记上一功!” 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灰棕色的本子,在陈仁面前晃了晃。 “连长,对于这危险预感,我其实心里也没底。”陈仁连忙摇头。 开玩笑,自己就知道这两次轰炸的剧情节点,接下来原著影视中只是重点叙述了穿插中的战斗和长津湖战役,并没有其他的行军途中的轰炸镜头。 这两次预警已经足够了,‘能预感到美军轰炸’的这个人设,自己拿不起,不如早早放下为好。 自己有上一次穿越的战斗经验,和能抽取物品的外挂,完全可以再打造新的,立足于现实的其它人设。 “别谦虚了!”伍万里脸上带着明显的不信。 “没事,我们马上就会进入狼林山脉,在山里,美军的侦察机别想再发现我们!” 伍千里重重地拍了一下陈仁的肩膀。 “出发!” 伍万里从旁边凑了过来,看着陈仁一脸羡慕。 “那是不是军功本!陈仁,我都听到了!你是第一个上军功本的人!” “.......” 更远处,余从戎心不在焉地走着,扭头看了看陈仁,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天空。 脸上全是懵逼,又有些怀疑人生。 “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