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猛地一怔,双手不由自主地再次揉搓着双眼,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当视线终于聚焦,他清晰地看到了眼前之人——不是丞相诸葛亮是谁? 他一身儒袍,手持一柄洁白无瑕的羽扇,轻轻摇曳间,仿佛能扇动世间风云。 “孟获,我们又见面了。” 孟获的心中五味杂陈,充满了愤怒、不甘与无奈。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只见赵云、姜维等将或立或坐,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对这场“重逢”早有准备。 孟获的心沉了沉,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那人躲在人群之后,低着头,似乎不敢与孟获的目光相接。 孟获瞬间锁定了那个身影——朱褒。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失望,原来,自己竟是被这个信誓旦旦要共治南中的“兄弟”出卖了。 “朱褒!”孟获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朱褒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躲得更靠后。 原来,那日故且兰城一战,朱褒早就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再反抗大汉的意志。 后来在夜郎城的反叛,完全是得了姜阳的密信,故意为之。 在夜郎城放姜阳进城的,也是朱褒。 姜阳之所以能处处占先机,就是因为朱褒一直在给他传递信息。 这次让他找到了机会,便擒拿了孟获,前来邀功。 “朱褒,本大王哪里对不住你,竟然如此对我!” 孟获的声音如雷鸣般在营帐中回荡,他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直视着那个曾经的“兄弟”。 朱褒本来还有些畏畏缩缩,听到这话,再也按耐不住,一步跨出道:“孟获,你还有脸说,王副将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朱褒这话,孟获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原来,朱褒早就知道王副将与孟获之间的眉来眼去,也暗中将王副将的亲兵策反了一队。 那日在夜郎城,便是他将计就计,让王副将的亲兵开门,然后趁机把王副将杀了。 丞相直视着孟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孟获,这已是你第五次落入我手,你可曾心服口服?” 孟获抬头,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略显沙哑却坚定无比:“丞相,此番被擒,非我孟获无能,实乃朱褒使诈所致。 我孟获一生征战无数,从不知‘服’字怎写。 今日之败,不过一时之挫,他日我必卷土重来,与丞相一决高下!” 丞相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手中的羽扇轻轻一顿:“孟获,你屡战屡败,却仍不知悔改,更以‘使诈’为借口,岂是英雄所为?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 孟获见状,心中虽有惧意,但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今日本王落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本王就是不服。” 丞相猛地一挥手,营帐内的刀斧手立刻上前,准备将孟获押出营外处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阳站了出来:“先生且慢! 孟获虽屡战屡败,但其在南中威望甚高,若今日贸然杀之,恐引起祝融夫人、木鹿大王等人心生反意。 这都抓了他五次了,届时我军将前功尽弃,得不偿失啊!” 丞相闻言,目光微转,看向姜阳。 他缓缓放下羽扇,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仲贤所言,也有些道理。 孟获,你且记住,今日我放你回去,乃是念及南中百姓,不愿多造杀孽。 如果下次被抓住,还不降,那就别怪本相不客气!” 孟获闻言,抬头望向丞相,然后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道:“丞相,我孟获虽非智者,但也知恩图报。今日丞相不杀之恩,我铭记于心。若我下次再被丞相捉住,定当心悦诚服,归顺大汉!” 说完,孟获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孟获离去后,众人商议下一步的动向。 姜阳率先打破了沉默:“孟获此去,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手下人马虽已大减,但凭借其在南中的威望,仍能号召起不少部族的支持。 然而,仅凭他自身的力量,恐怕难以与我军抗衡,因此,他必会寻求外援。” “外援?”丞相闻言,眼神微眯。 姜阳点点头:“南中之地,尚有诸多部族未归顺我大汉,其中最为棘手者,莫过于乌戈国主兀突骨。孟获若要反击,乌戈国无疑是他最大的依仗。” 李恢闻言,主动站了出来,他是南中都督,对南中各族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于是接过话茬,详细解释道:“左将军所言极是。 兀突骨此人,性情刚烈,自恃拥有藤甲兵,便视天下英雄如无物,故而不愿向我大汉称臣。 那藤甲兵,更是他的一大依仗。” “藤甲兵?” 赵云等人都很好奇。 李恢微微一顿,继续道:“藤甲兵之所以厉害,全在于其藤甲。 这藤甲乃是用山间野藤制成,先选上好的野藤,经过火烤、水浸、油泡等多道工序,最终编织成甲。 此甲轻便坚韧,既能防箭矢,又能抵御刀枪,且藤甲上涂抹有特制的药水,遇水不沉,实在是战场上的一大杀器。” 赵云等人闻言,皆是面露惊异之色,他们虽久经沙场,却也从未听说过如此神奇的甲胄。 赵云更是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这藤甲兵岂不是无敌之师?” 马岱也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既然藤甲兵如此厉害,那我们可有破解之法?” 李恢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在南中之地,藤甲兵确实未有敌手。 其藤甲之坚韧,加之独特的制作工艺,使得寻常兵器难以伤其分毫。 更兼藤甲兵勇猛善战,往往能以一当十,令敌人闻风丧胆。” 大帐内陷入一片沉默。 丞相轻摇羽扇问:“你是说,那藤甲乃是浸油制成?” 李恢点点头。 丞相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大家不必过于担心,藤甲兵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姜阳想到火烧藤甲兵的典故,于是,他在手心写下一个“火”字,然后伸到丞相面前,低声问道:“先生,您的计策莫非是……” 丞相微微一笑,看了姜阳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仲贤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即通。不错,我的计策正是如此。” 姜阳暗道:火烧藤甲兵肯定有用,不过《三国演义》中曾提及,先生因火烧藤甲兵而心生愧疚,甚至有折寿之说。 虽然这些多是后人的附会之辞,但姜阳也不愿让先生背负这样的心理负担。 于是,他来到丞相身边,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 丞相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 随后,丞相给赵云、姜阳、马岱等将领一一安排军令。 孟获败退而归,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他深知单凭自己的力量难以与诸葛亮抗衡。 于是,他果然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乌戈国。 孟获跨上战马,率残部穿越崇山峻岭,直奔乌戈国而去,抵达之后,他未及喘息,便直奔兀突骨的宫殿。 “孟获大王,你为何而来?”兀突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与不甘,缓缓道:“蜀汉丞相诸葛亮,智计无双,我屡战屡败,南中危在旦夕。特来求助于大王,望大王能伸出援手,共抗强敌。” 兀突骨野心勃勃,久有称霸南中之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这一天已久:“孟获大王,若要本王助你,你需承诺,日后南中之地,以我兀突骨为尊。” 孟获闻言,踌躇起来,不过,他一想到自己在诸葛亮面前颜面尽失,那份不甘与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他咬紧牙关,目光坚定:“好,我孟获在此立誓,若得大王相助,日后南中,自当以大王为尊!” “好!” 于是,兀突骨召集了两个将领,一个叫土安,一个叫奚泥,他们带领了三万大军,都身穿特制的藤甲,从乌戈国出发,向着东北方向挺进。 大军行至一条江流边,这条江名叫桃花水,江边两岸生长着茂密的桃树,多年来桃树落叶不断飘入江中。 兀突骨率领的大军抵达桃花渡口后,便在那里扎下营寨,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汉军。 与此同时,丞相也命令探马去侦察孟获的动向。 不久,探子回报:“孟获已经邀请了乌戈国主,率领三万藤甲军,此刻正屯兵于桃花渡口。同时,孟获还在各部落中集结了大量的蛮兵,准备合力抵抗我们。” 丞相听后,立即调集大军,迅速向桃花渡口进发。 抵达渡口后,隔江望去,只见那些藤甲军装扮奇特,不似常人,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果然是一支雄兵。” 于是,丞相决定后退五里安营扎寨,并留下姜阳镇守营寨。 次日清晨,乌戈国主亲自率领一队藤甲军渡过桃花水,金鼓齐鸣,声势浩大。 姜阳见状,立即率兵出营迎战。 然而,蛮兵如同狂风卷地一般袭来,而刀砍枪刺确实对藤甲军无济于事。 弓箭也会被他们的藤甲盾牌挡住。 蛮兵手持锋利的钢刀和钢叉,汉军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败退。 蛮兵见好就收,并未追击,而是返回了渡口。 姜阳率军追赶至渡口,只见蛮兵们或带甲渡水,或脱下藤甲放在水面上坐着渡江,显得十分轻松自如。 姜阳见状,急忙返回大寨,向丞相详细汇报了战况。 第二天,丞相在当地土人的引导下,乘坐小车前往桃花渡口北岸的偏僻山区,亲自勘察地形。 当车行至山险岭峻之处无法前行时,丞相便弃车步行。 突然,他发现了一处山谷,形状如同长蛇一般蜿蜒曲折,两侧都是陡峭的石壁,中间只有一条大路。 谷中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 丞相问土人这山谷的名字,土人回答说:“这里叫做盘蛇谷,出了谷口便是通往三江城的大路,谷前的地方叫做塔郎甸。” 丞相听后大喜过望,说道:“这真是天赐良机!” 他立即召来赵云,吩咐道:“你去盘蛇谷后面的三江大路口,如此这般地防守好那里,所用之物也要在规定时间内准备好。” 赵云领命而去。 然后,丞相又叫来姜阳:“你率领本部兵马,去桃花渡口下寨驻扎,如果蛮兵渡河来进攻,你就放弃营寨,朝着白旗所在的方向撤退。 你必须连输十五阵,并放弃七个营寨。 如果你只输了十四阵,就别来见为师了。” “喏!”姜阳领命而去。 所有将领都依计行事。 孟获这边,与乌戈国主兀突骨商议道:“诸葛匹夫此人诡计多端,尤其擅长埋伏。 而藤甲刀枪不入,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火攻。 从今往后,我们交战时必须吩咐三军,只要见到山谷中林木茂盛的地方,就不可轻易进入。” 可能姜阳也不会想到,孟获早就看穿了藤甲兵的短板,并做了防备。 兀突骨点头赞同说:“大王所言极是,我已知晓中原人擅长使用诡计。今后,我们就按此策略行事。我在前方冲锋陷阵,大王你在后方指挥调度。” 两人商议妥当后,忽然传来消息,说汉军已在桃花渡口北岸扎下了营寨。 兀突骨立即派遣两名将领带领藤甲军渡河,去与汉军交战。 双方交锋不久,姜阳便败退下来。 蛮兵担心有埋伏,并未追击,自行返回。 第二天,姜阳又在河边重新扎营。 蛮兵侦察得知后,再次率领大军渡河来战。 姜阳率军迎敌,但同样很快败退。 蛮兵追杀十余里,见四周并无异样,便放心地在汉军营寨中驻扎下来。 第三天,兀突骨率领大军大举进攻,将姜阳一阵追击。 汉军纷纷丢弃铠甲武器,四散奔逃,只见前方有白旗飘扬。 姜阳引领败军,急忙奔向白旗所在处,那里早已有一座营寨,汉军便在那里驻扎下来。 兀突骨率军追至,姜阳又率兵弃寨而逃。 蛮兵轻易占领了汉军营寨。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情形不断重复。 姜阳边战边退,已经连败十五阵,连续放弃了七个营寨。 蛮兵士气大振,不断追击。 兀突骨亲自在军前杀敌,每遇到林木茂盛之处便不敢轻易进入,而是派人远远观察,果然发现树荫中隐藏着旌旗。 兀突骨对孟获说:“果然不出大王所料。” 孟获大笑道:“诸葛匹夫这次被我们识破了!大王连续多日战胜了他们十五次,夺取了七个营寨,汉军望风而逃。 诸葛匹夫的计谋已经用尽;只要我们再进一步,大事可定!” 兀突骨听后大喜,更加不把汉军放在眼里。 到了第十六天,姜阳带领残兵败将与藤甲军对峙。 兀突骨骑着大象冲在前面,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指着姜阳大骂。 姜阳拨转马头便逃,后面的蛮兵紧追不舍。 姜阳率军转入了盘蛇谷,朝着白旗指引的方向逃去。 兀突骨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他望见山上并无草木,料想没有埋伏,便放心大胆地追杀进去。 即将出谷口时,却不见汉军踪影,只见一排盾牌横在那里,堵住了谷口。 兀突骨急忙命令退兵,但只听后军大喊,报告说谷口也已被盾牌堵住。 虽然周围没有草木,但兀突骨心中尚不慌乱,命令士兵寻找出路。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山上两边突然丢下很多的石块。 “放!” 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号令,汉军将士们齐力挥动抛石棍。 只见一块块重达三四斤的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如同乌云压顶,呼啸着向山下的藤甲兵砸去。 藤甲兵们虽身披藤甲,但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仍让他们措手不及。 石块狠狠砸在藤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虽被藤甲的韧性卸去部分力道,但余威仍足以让人骨痛欲裂,不少士兵面露痛苦之色,有的甚至踉跄倒地,再也无法站起。 更有不幸者,石块不偏不倚地击中头部,鲜血与脑浆四溅,惨状令人心悸。 “快!举起盾牌!” 藤甲兵中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这些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盾牌,在如此密集且沉重的石块攻击下,显得如此脆弱。 它们纷纷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有的则直接脱手而出,散落一地,再也无法为藤甲兵提供丝毫庇护。 就在藤甲兵防线即将崩溃之际,汉军的第二轮攻势接踵而至——箭雨如织,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箭矢,每一支都锋利无比,它们轻易地穿透了藤甲之间微小的缝隙,直击藤甲兵的要害。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藤甲兵中箭者不计其数,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这怎么可能?” 兀突骨望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 原来,藤甲再神奇,也是用藤蔓编制的,中间会有缝隙。 箭矢能够轻易穿过缝隙,射杀藤甲兵。 之前藤甲兵能够防住箭矢,是因为他们有盾牌。 如今盾牌被石块砸得脱手,自然挡不住箭矢。 随着两边的盾车前进,包围圈不断缩小,藤甲兵的损失也越来越惨重。 兀突骨环顾四周,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继续抵抗已是徒劳,只会让更多的族人丧命。 最终,他长叹一声,举起手中的长刀,高声喊道:“全军听令,放下武器,投降!” 随着兀突骨的命令,剩余的藤甲兵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刃,跪倒在地。 孟获再次被绑到了丞相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