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前一刻还显得很不服气,下一刻却突然改口,声称愿意归降,这突然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姜阳。 姜阳看着孟获,想从孟获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孟获那张脸,长期在高原紫外线的照射下,除了黑还是黑,也看不出多少内心戏。 前一世,姜阳熟读三国历史。 在他的记忆中,虽然《三国志》中没有关于孟获的记载,但《华阳国志》和《汉晋春秋》,以及更后面的《资治通鉴》确实有七擒七纵的记录,并不是《三国演义》在乱编造。 这说明,孟获这人绝对不老实。 想到这里,姜阳不禁上前一步,来到丞相身旁,压低声音提醒道:“先生,孟获此人狡诈多变,此番归降恐有诈,还望先生三思。” 姜阳的声音虽轻,但在场的武将们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加之营地内本就静谧,结果孟获听到了。 “丞相,我孟获虽为南中之人,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孟获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他挺直了腰板,目光直视丞相,“我此番归降,乃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假。回去之后,我定会说服高定、朱褒等人,真心归顺大汉。” 孟获的话音刚落,姜阳便感到一阵尴尬。 “仲贤,无需多虑。”丞相轻轻拍了拍姜阳的肩膀,“孟将军既有此心,我等自当以诚相待。” 说罢,丞相转身面向孟获,语气平和而坚定:“孟将军,你既已决定归降,本相便信你一次。你且回去,整顿兵马,若你真心归顺,本相自会接纳;若你心有异志,本相亦不惧再战。” 孟获闻言,再次深深地向丞相鞠了一躬,然后起身离去。 “先生,您真的相信孟获会真心归降吗?” 待孟获走远后,姜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丞相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孟获离去的方向:“不是你说的吗?要攻心为上。 人心虽难测,但总有一线希望。 为师之所为,乃是顺应天道,以仁德服人。 孟获虽有勇力,但终究难逃人心之网。 为师既然敢放他回去,自然有再次擒获他的把握。” 姜阳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就是,孟获而已,叛了再擒就是。 孟获一路疾驰,在月亮高挂之时,回到了部落。 他径直走向部落的中心,那里火光通明,高定、朱褒、雍闿三人已等候多时。 见到孟获,三人都站了起来。 “大王回来了!” “孟将军。” “......” 三人赶紧嘘寒问暖。 孟获高坐主位之上,休息了片刻,直接开门见山:“今日与丞相相会,深感其大仁大义,本王心中有归顺之意。” 他这话,让高定三人都是一震。 议事厅一时陷入沉寂,只有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高站起身,大步走到孟获面前:“孟获大王,你此言差矣。诸葛匹夫诡计多端,他放你回来,不过是缓兵之计。 他没有把握战胜我等,所以才放你回来,不过是想要大王你来劝降我等。” 高定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孟获的刚刚想要投降的心。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雍闿。 雍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站起身,缓缓走到中央,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孟获兄,你自己做大王,何等逍遥自在,何必去蜀地受那鸟气? 再说,如今魏吴两国对峙,蜀国能否自保都是问题,你若是这时候投靠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雍闿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孟获的心更加冰冷。 雍闿的话虽刺耳,却也不无道理。 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朱褒见两人都已表态,也站起身来,他的语气相对温和:“孟获大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大王三思而后行。” 孟获坐在首位,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五味杂陈。 营帐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终于打破了沉默。 “各位将军,本王思虑在三,觉诸位所言甚是。诸葛孔明虽智计无双,但我南中之地,地势险要,族人勇猛,岂能轻易言败?” 听到孟获的话,高定等人都站了起来。 “本王决定,与诸葛匹夫决一死战!” 三人皆面有振奋之色。 “不过,蜀贼势大,诸葛亮更是智计百出,我等如何打败他们?” 朱褒开口问道。 他这话一出,把大家刚才的激情一下子全部浇灭。 孟获坐在王座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 “朱将军,勿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高定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蜀贼虽强,但我们南中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雍闿也紧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南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我等利用好这一点,再辅以智谋,何愁不胜?” 见两人如此坚定,孟获心中的动摇逐渐消散。 高定突然心生一计,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营帐中央:“既然诸葛匹夫想要大王您劝降我等,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设下一局,让那诸葛匹夫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孟获闻言,眼睛一亮,他急切地问道:“哦?计将安出?” 高定微微一笑:“大王您先表面上答应丞相的请求,派人前往汉营假意投降,在营中可寻找机会,制造混乱。 而我等则暗中准备,从外部攻打蜀贼,里应外合,定能大破蜀贼。” 孟获听后,心中大喜,连声称赞:“好计!好计!此计若成,定能擒拿诸葛匹夫!” 说到底,在孟获心中,被丞相生擒也是奇耻大辱,有机会,一定要一雪前耻。 于是,四人开始详细规划起这个计策来。 他们商讨着如何伪装投降、如何设置埋伏、如何发动突袭……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和讨论,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当孟获问及谁愿前往汉营诈降时,气氛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雍闿和朱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高定见状,也默默低下了头:“本将近来身体不适,恐怕难以胜任此等重任。” 雍闿紧接着说道:“我生性鲁莽,恐坏了大事,还是另寻高明吧。” 三人都看向朱褒。 朱褒面露为难之色:“诸位将军,本将前往,当然义不容辞。 只是,本将心里藏不住事,恐怕骗不了诸葛匹夫。 本将身死事小,坏了诸位的谋划,就不美了。” 孟获看着他们的眼神,由期待逐渐转为冷漠,最后化为一抹深深的鄙夷。 他心中暗自冷笑,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盟友,在关键时刻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哼,既然你们都不愿去,那就让我弟弟孟优去吧。” 说完,孟获高声呼唤侍从,让他们速去请孟优前来。 “弟弟,本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孟获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孟优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单膝跪地,坚定地说道:“兄长放心,弟弟必不负所托,完成使命!” 孟获点了点头,将高定所献之计详细告知了孟优,并嘱咐他务必小心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孟优一一应下,随后便转身离去,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孟优按照高定精心策划的计谋,率领着一支精壮蛮族士兵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汉军大营。 他们的行囊里装满了金银财宝,闪耀着诱人的光芒,还有那些从深山老林中搜集来的珍稀象牙与犀角,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任何人心动不已。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汉军的大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起来。 孟优骑在战马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心中忐忑不安。 就在他们离大营不远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鼓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是震天的号角声,仿佛能撕裂云霄。 孟优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如同钢铁洪流般迅速集结,严阵以待。 领头的将领,身披铠甲,手持长枪,英姿飒爽,身后旌旗上写一个“马”字。 正是名将马岱。 孟优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心中暗道:“蜀贼果然兵精将猛。” “来者何人?”马岱喊道。 “回禀将军,在下孟优,奉家兄孟获之命,前来进献宝物。”孟优赶紧回话。 马岱点点头:“把宝物放下,你们回去吧。” “这......”孟优带着任务而来,怎么能回去,他摇了摇头:“家兄曾言明,一定要亲自交到丞相手中,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马岱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并未立即做出回应,而是让孟优一行人在营外稍候,同时派出一名快马,飞驰入营,向丞相紧急通报此事。 此时,丞相正在营帐中与姜阳、赵云、马谡等人商讨平定南中的大计。 突然,帐下有人急报,说是孟获派了他的弟弟孟优前来献上宝物。 “孟获、高定等人可有一同前来?”丞相问。 传令兵摇摇头:“不曾见到。” 丞相转头看向姜阳,问道:“仲贤,你猜孟优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姜阳道:“容弟子写在纸上,呈给先生过目,看是否合您的心意。” 丞相点头应允。 姜阳迅速写完后,将纸条呈递给丞相。 丞相看完,不禁抚掌大笑,说道:“为师早已布下了擒获孟获的计策,仲贤所见的,与为师不谋而合。” 随后,丞相分别叫过赵云、姜阳,并在他们耳边低声吩咐了一番;接着又叫来关平、马忠,同样秘密地给予了安排。 众人领命后,各自按照计划行事。 待一切安排妥当,丞相才传唤孟优进入营帐。 孟优在帐下再三拜礼:“我家兄长孟获,感激丞相不杀之恩,无以为报,特备下这些金珠宝贝,聊表心意,后续还会有献给天子的礼物。” 丞相问:“你兄长现在何处?” 孟优道:“他因感激丞相的恩德,已前往银坑山去收集更多的宝物,不久就会回来。 到时候,他会跟高定、朱褒等将军一起,向丞相请降。” 丞相又问:“你带了多少人马?” 孟优说:“不敢多带,只随行百余人,皆是负责搬运货物的。” 丞相命人让这些蛮兵都进入营帐,只见他们个个青眼黑面,黄发紫须,耳戴金环,头发蓬松,赤足而行。 孟优觉得,计策已成,心中激动莫名。 孟获那边,他与高定等人在营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突然有两人匆匆返回,他急忙召见并询问情况。 两人道:“诸葛亮收下了礼物,非常高兴,还把随行的人都请进了营帐,宰牛杀羊,大摆宴席款待。 二大王还秘密吩咐我们,今夜二更时分,里应外合,一举成事。” 孟获听后大喜过望,立刻点起两万蛮兵,分成四队。 高定、雍闿、朱褒等人也各自领着本部兵马,一同参战。 孟获命各部带上火种,晚上抵达蜀军营地时,放火为号。 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中军,要一举擒获丞相。 黄昏时分,各部到汉军营地五里之外。 这时,探马飞速跑到孟获跟前:“大王,蜀贼营地歌舞升平,外面并无防备。” “哦?看来吾弟已经功成,诸葛匹夫已经彻底放下防备。” 孟获开怀大笑,他大手一挥:“儿郎们,前方就是蜀贼的营地......” “且慢!” 孟获正准备下令全军出击,高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打马来到孟获跟前:“大王,我部数万兵马,声势浩大,若是一股脑前去,必然惊动诸葛匹夫。” 孟获想了想,点了点头:“高将军有何良策?” 高定单手一个斜切:“不如带上一千猛士,直杀诸葛匹夫大营,取他首籍?” 孟获沉吟片刻道:“就依高将军之计。” 说完,孟获与高定带着心腹蛮将千余人,直奔丞相的大营。 一路上畅通无阻,未见任何阻挡。 当他们抵达寨门时,孟获率领众人策马而入,却发现营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他疑惑地冲进中军大帐,只见帐内灯火通明,而孟优和蛮兵们竟然都醉倒在地。 原来,孟优被丞相安排姜阳和赵云二人盛情款待,乐人表演杂剧助兴,酒中早已被下了药,使他们全都昏迷不醒,如同醉死一般。 他环顾四周,只见几个勉强恢复意识的蛮兵蜷缩在角落,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助,手指不断指向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显然是被下药。 孟获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立刻转向高定,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明白——他们中计了! 孟获迅速让随从救醒孟优等人,然后准备撤回去。 突然,四周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熊熊燃烧的火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人心惶惶的蛮兵们更加惊慌失措,他们纷纷丢下武器,四散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队汉军如神兵天降,从火光中冲出。 领头一将手持青龙偃月刀,跨下战马,威风凛凛,仿佛战神附体。 正是关兴! 汉军士兵紧随其后,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孟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惊恐。 他猛地拽紧缰绳,与身旁同样面色铁青的高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几乎同时调转马头,如同两道闪电,不顾一切向左翼冲去。 夜色中,左翼的营地已是一片火海,烈焰熊熊,照亮了半边天际。 喊杀声、兵器碰撞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 姜阳身披银甲,手持马刀,犹如战神降世,率领精锐汹涌而来。 高定心急如焚,策马狂奔,试图穿越这片火海。 姜阳眼疾手快,拉满长弓,箭矢如流星划破夜空,精准射中了高定胯下战马。 战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四蹄乱蹬,猛地立起,将毫无防备的高定狠狠甩出数米之外,尘土飞扬。 姜阳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拍马疾驰,直奔倒地不起的高定而去。 马蹄声如雷,每一步都让高定绝望。 姜阳来到高定面前,没有丝毫的迟疑,长刀挥出,寒光一闪,犹如闪电划破长空,瞬间斩获高定的首级。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也宣告了高定生命的终结。 孟获目睹高定被斩,心中惊恐更甚,猛地一夹马腹,向右翼方向疾驰而去,企图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毫不留情,赵云如同从火光中走出的战神,率领着精兵强将,如同铜墙铁壁般横亘在他的逃亡之路上。 孟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意识到,自己已陷入汉军精心布置的包围之中。 他再无战意,抛弃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独自一人向着滇池的方向狂奔。 滇池边,夜色深沉,水波粼粼。 就在孟获绝望之际,他惊喜地发现,数十名蛮兵正驾着一艘小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孟获心中涌起一股生的渴望,他拼命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着蛮兵靠近岸边。 那些蛮兵见到孟获,也是惊喜交加,他们迅速调整方向,向着岸边驶来。 然而,就在孟获踏上小船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一声号令响起,那些蛮兵竟一下子朝他扑来。 孟获被牢牢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