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王震所料，在队伍前方并无太多伏兵，领兵杀了不过四里，就完全冲出了包围圈，再无羌人叛军追来。 　　 突围之后，姜阳领兵一路急行军，把探马放出去十五六里，并且让数十汶山郡兵的精锐一起查探，这才放下心来。 　　 姜阳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庆幸之色，他拱手向王震深深一礼，感激道：“王将军，今日一战，汶山郡的羌人真是凶悍无比，若无将军坐镇指挥，我等恐怕难以突围。这份恩情，阳铭记在心。” 　　 王震拱了拱手，表示客气：“姜将军言重了，保护粮草、突围敌军包围，乃末将之职责所在。今日能够成功突围，也是诸位将士齐心协力的结果。” 　　 姜阳再度拱手，他沉思片刻，眉头微微皱起，然后问道：“王将军，今日袭击我军的羌人叛军，将军可知道是哪一个部落所为？” 　　 王震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沉声道：“羌人劫掠成性，每到快要入冬的季节，便会四处劫掠以储备过冬之物，很难查探是谁。 　　 但今日袭击我等的羌人兵马众多，不像是一个部落所能为。 　　 末将担心，羌人中可能出现了一个雄主，能够统一各部落行动。 　　 这对我大汉，将构成更大的威胁。” 　　 姜阳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真如此，我等必须尽快将此事上报丞相，调拨更多兵马过来平叛。否则，一旦羌人各部落联合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震点了点头，脸上忧虑更甚。 　　 姜阳与王震交谈时，在之前的战场上，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混战。 　　 之所以没人去追姜阳他们，是因为羌人叛军分成了四五个部落，在争抢战利品。 　　 这一战，羌人叛军死亡近两百，而汉军也伤亡了二十多人。 　　 无论是不幸罹难的汉军，还是死去的羌人叛军，都没能幸免，战甲、衣服、武器，无论什么，都被拔得精光。 　　 他们拳打脚踢，对自己人毫不手软。 　　 奇怪的是，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一人拔刀。 　　 似乎，有人定了规矩。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一支更庞大，更精锐，更有纪律性的羌人叛军队伍从后面赶上来，大概有一千人。 　　 他们之前就埋伏在回去的路上，如果刚才姜阳带兵后撤，必然与会他们相遇，胜负难料。 　　 之前那些抢夺到了战利品的部落，赶紧拿出一半，主动送上前来。 　　 这些头领一个个恭敬道：“请野利大王笑纳。” 　　 只见一骑缓缓从队伍中出来。 　　 马上之人，大手一挥，立即有几人前去把战利品接住。 　　 此人就是羌人毛氏部落的首领——野利雄，自称野利大王。 　　 他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身披羌族特有的皮甲，肌肉如同盘虬卧龙般虬结，充满了力量感，整个人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压迫感。 　　 野利雄脸庞宽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很符合羌人的特征。 　　 他一下子跳下战马，手持一柄巨大的战斧，慢慢向几个头领走去，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 　　 “甲胄呢？” 　　 在任何时候，甲胄的珍贵程度，都要远超武器。 　　 几个首领看着很恭敬，但在奉上战利品时，都留了心眼，甲胄是一件也没有。 　　 而野利雄看着很粗犷，实际上狡猾的很，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见几人还支支吾吾的，他也没有用强，而是豪爽地一笑：“诸位头领，按照之前的约定，甲胄是要拿来分配的。 　　 这支汉军还有几百人，那就是几百副甲胄。 　　 莫非各位头领，都不想要了？” 　　 他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各位头领的心里。 　　 剩下的甲胄更多，可没有野利雄的加入，他们根本就啃不下汉军。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把二十几副甲胄拿了出来。 　　 夜里，燃着篝火的空地上。 　　 一些羌人叛军正在显摆他们的战利品：一杆杆锋利的长矛，一柄柄结实的盾牌，还有十几张硬弓。 　　 这就是羌人的风格，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二十六件甲胄，被野利雄下令强制分配。 　　 野利雄看着眼前士气更高的羌人叛军，哈哈大笑道：“汉军也不过如此。 　　 兄弟们，待我等休整完毕，明天就去灭了这队汉军。 　　 然后打进汉人的城池，到时候财宝大家分，女人大家一起享用。 　　 哈哈哈......” 　　 “野利大王英明！” 　　 “小子跟定野利大王了。” 　　 “多谢野利大王。” 　　 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种感觉，野利雄非常喜欢。 　　 这一战，虽然没有达成目标，但把五百多汉军击溃，又缴获了大量甲胄，让野利雄的威信更上一层楼。 　　 “野利大王，不知这些甲胄，该如何分配？” 　　 一个尖嘴猴腮的头领沉不住气，率先问道。 　　 野利雄瞥了他一眼：“哦，老七，你有什么高见？” 　　 “小的哪有什么高见，但听野利大王安排。” 　　 这头领看到野利雄有些不高兴，一下子怂了。 　　 这支羌人叛军，是陆陆续续合在一起的，一共有九个部落。 　　 最强的，自然是野利雄所在的部落。 　　 其他的，按照实力，一直从老二排到了老九。 　　 其中，老四、老五、老六、老八、老九，都唯他马首是瞻。 　　 老二、老三则抱团取暖，老七与老二是亲家，也跟他们一条心。 　　 不过，野利雄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有野心，也很自负，自认为有些容人之量，没有打算削弱老二他们三个的部落。 　　 所有人都不知道，野利雄之前其实师从黄元，叛乱兵败之后才回到汶山郡，很快就从父亲和兄弟手里夺取了大位。 　　 随着时间来到秋末，汶山郡各羌人部落又秣马厉兵起来，各部落要么去抢别人，要么被别人抢， 　　 野利雄趁机笼络了这些部落在身边。 　　 他的目标，是成为羌人的王。 　　 于是，野利雄站了起来，公正道：“各位头领，这些甲胄，就按之前商议的，以各部落的人数来分吧。待歼灭那支汉军，大家再一次吃饱。” 　　 各位头领纷纷叫好。 　　 突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只怕你们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