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墙上,姜阳才发现,事情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魏军之前在撤退的时候,之所以把所有覆盖沙土的竹筏拖了回去,原来是想到了新的战法。 魏军把所有的竹筏,全部集中到了东城墙,居然把约一百丈宽的护城河,硬生生铺成了平地,就像填平了一般。 并且,由于所有的竹筏上面都铺了一层厚的沙土,无论是火油竹弩箭还是回回炮的石弹,都对这些竹筏造成不了伤害。 姜阳与傅肜对视一眼:“难怪他们敢来攻打襄阳城,原来是早就有所准备。” 负责防守这一段的偏将,显得心急如焚:“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姜阳不住点头,答非所问:“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好了。” “啊?”姜阳的话,让偏将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魏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扛着简易云梯,开始向这一段城墙冲来。 云梯有两种,一种类似于现代登机用的那种大型车辆,很重,也很稳,只要能靠近城墙,就相当于有了一条马道,要破坏这种云梯,只能靠火攻。 不过由于魏军的浮桥承重有限,没办法用这种云梯。 而简易云梯就是梯子前面加一个挂钩,相对来说就要轻很多,也比较适合现在的魏军。 偏将再次抱拳,请求道:“将军,魏军已经杀过来了,末将的兵马只怕抵挡不住,请将军调援兵过来吧。” 姜阳踢了偏将一脚:“你连这点进攻都守不住? 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你就想偷懒,让后面的回回炮帮忙吧。” 那偏将被踢,一点也不生气,周围的士兵也是跟着嘿嘿笑着:“好嘞,谢将军。” 说完,就让传令兵去给后面的回回炮营传令。 这时候的回回炮,其实跟后世的火炮差不多,属于战略支援武器。 最关键的是,它也跟火炮一样,并不是无限攻击的。 后世的火炮,有弹药的限制。 这时候的回回炮,虽然石头的供应是无限的,但发射多了之后,由于零部件的是木头的,又没有轴承,很容易出问题。 姜阳前期简单计算过,一架回回炮,在发射了大概五十枚石弹之后,就需要大修;在发射了大概两百枚石弹后,竿稍就基本上不能用了。 所以回回炮营的那些士卒,把回回炮当做宝贝一样,如果没有姜阳的命令,一般是不会轻易用的。 有了回回炮的帮助,不少云梯在路途中就被砸坏。 但曹休给了先登很大的奖赏,魏军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还是把很多的简易云梯,搭在了城墙上面。 而且这些云梯有钩,根本推不倒,魏军士卒举着盾牌,开始攀爬。 可也仅仅就是如此了。 搭云梯的位置非常明显,守城的汉军把盾车推过来,直接堵在那个位置。 魏军就算爬上来,也翻不进城墙里面。 不仅如此,旁边的汉军拿着长枪,只要看到有魏军上来,就从侧面一捅,直接把魏军推下城去。 曹休、司马懿等人远远看着,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立刻鸣金收兵。 这一战,魏军的伤亡在三千以上,城墙外一箭之内,到处都是魏军的尸体。 姜阳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让汉军士卒顺着曹军的云梯,下去搜刮战利品。 铠甲、刀剑、长弓,通通都不嫌弃。 他们的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魏军,又领兵来攻。 汉军弓箭手毫不客气,趁机放箭射杀。 等魏军调来弓箭手,汉军已经带着战利品撤回到城墙之下。 城墙上的汉军弓箭手有射程的优势,魏军弓箭手只能干着急。 曹休、曹真都气急,纷纷来到战场边,司马懿更是呵斥姜阳。 “姜阳小儿,古往今来,鸣金休战之后,两军各自收尸,莫非你要坏了规矩?” “司马老贼,本将几时坏了规矩? 你魏军的尸首不都完好无损在下面吗? 你也说了,是各自收尸,那本将拿些铠甲、兵器没有问题吧?” “你!”司马懿气急败坏,“巧舌如簧,等我大魏破了襄阳城,必将你碎尸万段。” 听到司马懿的话,姜阳心中轻笑不已: 好好好,让汉军将士们下去冒险,你以为真的是为了那点兵器啊,要的就是让你们来攻。 想了想,姜阳继续嘲讽:“司马老贼,还有几个曹家的逆贼,本将在城里等着。 不是本将瞧不起你们,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想破我的襄阳城? 今日,本将在这里明言,不出一月,必杀的你们屁滚尿流。” 城墙上的汉军将士,也一个个哈哈大笑。 司马懿手指不断颤抖:“你,你给老夫等着,老夫必将你挫骨扬灰。” 姜阳不再理他,哈哈大笑着离开。 然后傅肜出面,让魏军把城墙下的尸首收回去。 这么热的天,尸首必须要处理,否则最多两天就臭了,到时候这里必然会爆发瘟疫。 与姜阳期望的不同,魏军并没有立刻就来攻城,只有在汉军想破坏浮桥的时候,才会出兵驱赶。 而姜阳又用回回炮试了试,确实砸不坏魏军的浮桥,火攻也不行,便只好由他们搭在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都没有爆发大战。 姜阳知道,魏军一定在寻找破城的办法。 他也没闲着,除了之前既定的策略,还让将士们围着城墙做了一圈木墙,中间留下射箭孔。 这样一来,不仅能防备曹军的箭矢,也让魏军的云梯彻底失去了作用。 等木墙扎好,姜阳顿时就有些后悔,很怕把曹贼就要这样吓跑了。 不过他多虑了,又过了三天,魏军开始了行动。 这一次,他们他们没有急着攻城,而是派出民夫,开始挖土,把汉水和护城河,彻底连通起来。 姜阳看得云里雾里,魏军这是嫌自己的攻城难度不够高吗? 不过很快,姜阳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一艘艘战船,从汉水里开到了护城河,战船本身高两丈,再加上带护板的梯子,居然就跟城墙一样高了。 不仅如此,魏军还在后面搭建了大量的浮桥。 士卒可以通过浮桥直接走到船上,然后再从云梯直接攻击城墙上的汉军。 这下子,就连姜阳也有些紧张了,当即命令回回炮和火油竹弩箭攻击。 可这一次,魏军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他们也发现了回回炮和火油竹弩箭的软肋。 那些战船全部都造得异常的结实,上面也全部都覆盖了厚厚的沙土,回回炮砸在上面,通过沙土的卸力,对战船的破坏不大。 那些火油竹弩箭射到沙土上面,跟之前的情况一样,火在沙土的上面燃烧,对战船没有影响。 幸好,那些火油竹弩箭能射到船的侧面,依然能够引燃战船。 一连三艘战船被引燃,其他战船仓皇逃到汉水上去。 傅肜看了姜阳一眼:“还好,还是有些作用。” 不过,第二天,魏军又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们把所有的战船靠在一起,如此一来,暴露在火油竹弩箭下面的,就只有最外侧的两个面。 不仅如此,魏军居然在最外侧的战船上侧面,覆盖了一块块盾牌,只要被火油竹弩箭射到,就把那些盾牌丢在水里,然后换上新的盾牌。 船上面,也准备了很多的水桶,火势刚起,就立刻浇灭。 这下子,回回炮和火油竹弩箭彻底失去了作用。 曹休、曹真、司马懿、张郃等人远远看着,都欣喜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襄阳城破的时候。 魏军士卒欢欣鼓舞,呼喊着冲向襄阳城墙,大将军早就允诺,只要冲进城去,就可以抢劫三天,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在向他们招手。 城墙上那些简易的木墙,防防弓箭还可以,魏军将士们抬着木锤,很快就把这些木墙推倒,然后冲到了襄阳城墙之上。 在他们的眼中,汉军士卒的斗志瞬间瓦解,显得无尽的恐慌与绝望。 “跑!快跑!” 一名汉军校尉嘶哑的嗓音响起。 汉军士卒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使,转身便逃,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仓皇,惨叫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只恨父母未赐予自己四条腿,能让这逃离之路更为迅疾。 魏军将士,士气如虹,呐喊声震天动地,如同潮水般汹涌向前推进。 他们心中燃烧着胜利的火焰,誓要将汉军踏平。 几十米的距离,在战意高昂的魏军眼中,不过是转瞬即至的坦途。 然而,当先头部队逼近汉军防线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微微一愣——一排森严的盾墙矗立,正是他们所熟知的盾车阵。 不过他们并不慌张,司马懿在吃过几次亏之后,早已对此阵型研究透彻,并传授了破解之策。 在他们的训练中,这些盾车能被轻易撞开。 魏军士兵纷纷抱起旁边沉重的原木,这些原木本是用来构筑临时防御的木墙,此刻却成了他们攻破盾车的利器。 但当魏军士兵带着原木猛冲向盾车时,他们愕然发现,这些盾车与他们魏军的不同。 盾牌之间,竟巧妙地镶嵌着细密的小孔,这些小孔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正当魏军士兵疑惑之际,小孔中突然爆发出密集的弩箭声,犹如死神的低语,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原来,襄阳城内,姜阳准备了大量改良的诸葛连弩,而且全部都是安在盾车上的。 现在推出来,在城墙上一字排开。 曹贼别说只有十万兵马,就算来个一百万,姜阳也有信心让他们前进不了一步。 弩箭自盾车小孔中疾射而出,箭矢划破空气。 这些箭矢,因诸葛连弩的改良而具备了前所未有的力度,直击魏军士卒的胸膛与四肢。 魏军士卒,前一刻还沉浸在冲锋的狂热之中,下一刻却已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下。 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还未及反应,便已被数箭穿身,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战袍与大地。 哀嚎声此起彼伏。 有的士卒在倒下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望向自己的同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他们无法相信,如此坚固的盾车阵,竟会隐藏着如此致命的杀机。 而更多的士卒,则是在无尽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他们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地,成为这片战场上又一个无名的牺牲品。 可后面的魏军并不知道,他们或因视线受阻,或因军令如山,又或是被周围同伴所裹挟,继续前赴后继地涌向城墙,仿佛踏入了无底的深渊。 前面的魏军想退,却又被身后的同伴紧紧挤压,动弹不得。 整个城墙上,魏军挤做一团。 他们中有人试图呼喊,让队伍停下,但在这震耳欲聋的战场之上,声音瞬间被淹没。 在这绝望的夹缝中,魏军士卒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鲜血与尘土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可弩箭依旧无情地穿梭于人群之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那些不幸中箭的士卒,有的瞬间毙命,有的则痛苦地挣扎,他们的身体因剧痛而扭曲,脸上的表情因绝望而扭曲。 而在这惨烈的场景中,魏军的士气逐渐崩溃,很快败退了下去。 不过,能看清盾车阵的魏军,基本上都被弩箭射杀了。 而退至安全地带的魏军士卒,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 他们只听到前方传来的阵阵哀嚎与兵器落地的沉闷声响,却无法亲眼目睹那惨烈的场景,对前方的士卒是如何被射杀的一无所知。 城墙上,盾车阵被厚重的木墙巧妙遮掩。 曹休等人只能捕捉到模糊的战场轮廓,对于前方发生的具体情形一无所知。 他身旁的将领们也是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焦虑。 “为何我军如此不堪一击?”曹休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与无奈。 “末将也不知,”一位将领低头回答,“或许是将士们战意不足,未能破城。” “传令下去,”曹休高声下令,“再选精锐之士,组成敢死队,务必查明前方情况,不得有误!” 将领们闻言,纷纷领命而去,迅速组织起一支新的敢死队。 等魏军冲上来,汉军士卒早就把城墙上的尸体清理干净。 于是,刚才的一幕又是一次上演。 如此,三次之后,终于有魏军士卒看清楚了情况,回去禀报曹真。 司马懿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在山谷里与姜阳的一战,他轻叹一声:“还是小看了姜阳小儿,不过无妨,我等也可以把盾车抬上城墙。 再准备大量的投矛手。 我军数倍于汉军,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要把汉军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