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宝殿,声音戛然而止。 无形中好似有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 朝中官吏情况还好,可这件事在众藩王心中却像是心头上的一根刺。 宁王,代表着藩王,属同列。 天子询问他们此事,不正是在问他们,有没有造反之心? “惠王。” 蜀惠王闻言,忙身从朝班中走出,拱手说道:“皇上。” “不知皇叔你对此事如何看待啊?究竟是朕做错了,还是宁王错了!” 蜀惠王心头一震,当即说道:“回禀陛下自然是宁王错了。” 朱厚照面色深邃,轻喃说道:“宁王错了!到底是朕哪里对不住他,他怎会对朕起谋反之心?” “同姓而诛,朕心甚痛啊!” 蜀惠王想好一番说辞,拱手说道:“陛下,人心不足蛇吞象,宁王手掌大权,又是边关重臣,其心本就骄横。” “而陛下乃是德仁圣君,事事厚待,这就让宁王错认为陛下好欺负。” 朱厚照闻言,微微颔首,感叹一声道:“是啊!” “或许,真正如皇叔所言,在旁人的眼中,朕看着好欺负吧!” 在朱厚照沉思之际,蜀惠王面色微变,正欲解释道:“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眼中迷茫的神色渐渐变得清明。 “皇上不必多言,朕心中已有分寸!” 说出此话,朱厚照渐渐从龍椅上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在场藩王,向大殿中走去。 “诸位皇叔,朕有个问题,想要问问诸位皇叔。” “不知诸位皇叔能否向朕解答。” 朝列两侧,藩王们目光相视一眼,拱手说道:“请皇上赐问。” 朱厚照微微颔首,语气低沉道:“如果诸位皇叔中再出一个宁王或者福王,朕又当如何?” 话音落下,藩王们心中大骇。 天子言语虽然说得平淡,可在他们听来却是刀光剑影,杀意大现。 “皇上,臣等绝无谋反之心,还请皇上明察!” 在场藩王连忙向天子解释着。 朱厚照摆了摆手,好似根本没听入心中,淡然说道:“诸位皇叔好像答非所问啊!” “朕问的是,若诸位皇叔造反,朕应当如何?” “惠王,你说!” 蜀惠王脸色显得格外难看,皇帝此举是要将他拉到藩王们的对立面啊! 若自己不回答天子,或者回答的结果不让天子满意。 恐怕这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蜀惠王面色复杂的心想着妥善的结果。 在天子的一再逼问下,蜀惠王这才犹豫说道:“皇上,臣以为非朱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朱厚照神情微动,轻喃说道:“非朱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可同姓藩王若是想要反朕,朕又当如何?” 蜀惠王面色一怔,坚定的说道:“陛下,臣等与陛下乃是一脉血亲,绝不会造反的!” 朱厚照没有回应,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藩王,好似在权衡着他的一番话。 朝中大殿寂静非常,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朝之前,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天子会谈论此事。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竟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每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指他们内心深处。 他们不敢回应,错了,死!活了,生不如死! 无论是何等结果,都并非他们所想要的。 朱厚照徘徊在大殿上,约有一刻钟左右后,这才渐渐停下了步伐。 朱厚照深邃的目光不禁向在场藩王们望去,自言自语道:“可是诸位皇叔手掌大权,又有封地、亲兵,朕心不安啊!” 此话一出,皇帝心中的想法,藩王们如何不知。 “皇上,吾等绝无谋反之心啊!”藩王们面色焦急的大喊着,生怕其中会有什么误会。 在此之际,朱厚照却是在大殿上朗声大笑着。 “哈哈~” 藩王们脸色错愕的向天子望去,看着天子奇异的举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约半刻,朱厚照笑颜说道:“想必也是朕过于担忧了!” “这天底下的藩王怎会都如宁王这般?” “想必诸位皇叔在大明危难之间,定会伸出援手合力抗敌,又怎会谋反!” 画面突转,让藩王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皇帝能有此想法,藩王们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听闻天子所言后,藩王们长长松下一口气,陪笑着说道:“皇上圣明。” 朱厚照龍袍挥动,骤然转身向龍椅走去。 待朱厚照平稳身形坐在龍椅上后,朗声说道:“今日朝事就到这里,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直至朱厚照离开养心殿,藩王们都迟迟未曾缓过神来,心中一直思索着皇帝将他们叫来上朝的目的。 难道仅是为了问上他们这么一句话? …… 养心殿。 朱厚照批阅奏折之际,曹正淳躬身走上前来,开口说道:“皇上,藩王们已经各自回到驿站中了!”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路上,他们可曾说了些什么?” 曹正淳摇了摇头,如实奏禀道:“回禀陛下,在藩王们回去的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臣已命厂卫在驿站中盯住藩王们了!” 朱厚照放下御笔,嘴角上渐渐显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淡然说道:“不必如此了!” “皇上?” 曹正淳诧异的看向天子,等待着皇帝的安排。 朱厚照将圣旨推上前来,笑颜说道:“诸位皇叔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一直将皇叔们‘禁锢’在驿站中也有些不妥。” “这样,你传朕旨意,告诉诸位皇叔们,可以在京城中自由走动。” “不过,为了诸位皇叔们的安全和京中百姓们的安稳,还是不要带太多亲卫了。” 曹正淳恭敬地将圣旨接过,拱手说道:“微臣遵旨。” 虽然他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 但他更加清楚身为一名爪牙,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皇帝交代给他的事情,只需全力做好足矣! 至于因果,皇帝若说,他自然会听。 可要皇帝不说,他也绝对不能去问! …… 京城外的驿站。 “皇帝恩准我们在京城中走动?” 惊呼声在众藩王中响起,众人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曹正淳。 曹正淳微笑着说道:“怕是诸位王爷有些误会了,皇上可从未说过限制王爷们的走动。” 一时间,藩王们不知该如何答话。 事实上,也的确正如曹正淳所言,皇帝的确没有说过不让他们四处走动。 可皇帝没说,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可以。 尤其是在此关键时刻,他们哪敢有什么奇异的举动。 待曹正淳将大致情况说清楚后,便直接从驿站中离去。 中厅内,藩王们聚集在一起,目光相视着。 在场之人,没有一人猜测出皇帝心中的想法。 “难道说是因为今日在朝堂上的一番话,打消了皇帝削藩的打算?” 当此念头刚一冒出脑海中的时候,很快便被他们自己否决掉。 皇帝的心思,他们猜不透!可要想阻止皇帝削藩,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惠王,您如何看待此事?” 一时间,藩王们的目光不禁向蜀惠王望去。 说实话,蜀惠王同样没有想明白,不好轻易下定论。 在藩王们询问时,蜀惠王不禁摇了摇头,面色深邃的说道:“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不过有句话还是希望大家能记在心里。”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暂时不要轻易出去走动。” “大家先静心等待,看看情况再说。” 蜀惠王的话,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众藩王相继点了点头后,各自先行回到了房间中。 …… 养心殿。 曹正淳特意前来向天子回禀此事。 “皇上,藩王们似乎心有疑惑,并没有离开驿站。” 朱厚照听闻此言时,面颊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许多,颔首说道:“看来藩王们似乎已经有所忌惮了!” “这倒是件不错的消息。” “雨化田那边可曾有何消息传来?” 曹正淳摇了摇头,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目前还没有。” “也罢!此事倒也不急。” 朱厚照笑着站起身来,平静说道:“盯住藩王们,若是他们从驿站中出来的话,随时向朕禀报。” “另外,从户部中调拨十万两银子用作藩王们在京城中的开销。” “若是不够的话,继续从户部中调取。” “对了,让礼部尚书一同前去,记得好好招待朕的诸位皇叔,带他们去些有意思的地方。” 在朱厚照细心说着安排时,曹正淳早已听愣住了。 此时此刻,皇帝的想法,他是一点都没猜透。 先不说为何会让这些藩王们在京城中走动,单是朝廷出钱供藩王们玩耍,他就没想明白。 现如今,更是让礼部尚书一同前去。 这可有些意思了! “臣遵旨。”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且先行退下吧!” “为了藩王一事,朕可是耽搁了不少的奏折。” 曹正淳躬身拜道:“是,皇上,还望皇上保重龍体。” “嗯。” 直至曹正淳离开后,朱厚照重新回到龍椅上继续批阅着奏折。 自鞑靼人被诛以后,草原之地再无战事袭扰。 户部尚书李东阳请奏,有安排内地中的百姓们向草原出迁徙,以此来巩固边疆的安全。 当朱厚照看到李东阳呈递上来的奏折时,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思。 “来人,传朕旨意,宣户部尚书前来见朕。” “遵旨。” 奏折上,李东阳重提此事,其实刚一开始时,若非藩王一事,朱厚照便会定下来。 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无暇抽身,这才因此耽搁。 既然现在有此时间,朱厚照自然是要亲自问一问他的想法。 时约一炷香左右,李东阳跟随近侍太监前来。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 “微臣惶恐。” “无妨,坐吧!” 近侍太监搬来了太师椅,李东阳与朱厚照直面相坐,自然是有些不自在。 毕竟天子如此高的礼待,朝中大臣还是很难享受到的。 朱厚照定睛落在李东阳的身上,开口问道:“朕今日宣你前来,正是因为这奏折一事。” 说着,朱厚照单独将李东阳的奏本拎了出来。 “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何想法不妨跟朕说说吧!” 李东阳拱手说道:“回禀陛下,如今鞑靼人被驱逐到草原深处,即使百年也难以恢复元气。” “臣以为,现在正是我大明帝国扩大疆域的最好时机。” “甚至为了防止鞑靼人卷土重来,安排百姓们迁移此地也能对草原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帝国的战马也将再无后顾之忧,陛下也无须担心边境的安全。” 朱厚照闻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沉思说道:“不知爱卿可否想过这一点,百姓久居中原,他们为何会舍弃原本的旧地而迁徙到草原?” 李东阳对答如流的说道:“回禀陛下,臣的确考虑过这件事。” “中原人不愿迁徙到新的地方乃是人之常情,臣的想法是从犯人中着手。” “嗯?!” 朱厚照惊疑一声,目光紧紧地盯着李东阳。 “皇上,臣以为大可从牢狱中挑选出一批犯人来。” “他们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没有家庭担忧。” “陛下将他们安排在草原上生活,也算是彰显陛下仁德。” “若有平常百姓愿意一同迁徙,也可分配给他们一些牛羊、土地等。” “只要他们在此生活十年,这些牛羊便可归他们所有。” “而生活的这段时间,每月仅需向朝廷支付一两银子,不得买卖。” “但若牛羊生育出的幼崽,可归他们所有,允许他们自由买卖。” 当李东阳说出心中的这些想法时,朱厚照的面颊上亦渐渐露出了笑容。 “爱卿的想法果然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倒是不知爱卿可详细估算过这次的成本?” 李东阳面色微顿,拱手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大致的算过。” “需要多少银两?” “回…回禀陛下,大约需要将近三百万两。” …… 养心殿。 李东阳面色复杂的坐在太师椅上。 整整三百万两,足够大明打造出更多的军备。 可李东阳考虑的却是大明帝国日后的发展,这一笔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出的。 否则,他也不会一连上奏,向天子请奏这件事。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便一直在担忧着皇帝会因此拒绝他! “皇上,这钱……” 当他准备向天子解释时,朱厚照微微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朱厚照深邃的目光向李东阳望去,认真说道:“三百两可成吗?” 李东阳面色一怔,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李东阳木讷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可行!” “好,朕准了!” “就从户部中调出三百万两用以百姓们迁徙至草原!” “这件事朕交给你去负责,不要令朕失望。” 得到天子肯定的答复,李东阳面色激动的说道:“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安排妥当。” 此时此刻,李东阳的心情激动无比。 天子的英明并非在于自身有多大的才智,而是懂得如何能人善用。 草原上的情况,朱厚照并非不知道,既然李东阳有此能力去做,自然是尽快处理。 “李爱卿,关于大明商业贸易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李东阳稍稍平复心中的情绪,如实说道:“回禀陛下,大明海商已渐渐与邻国、属国开通。” “其中茶叶、丝绸、瓷器等占据主要份额。” “照此情形下去的话,海上商贸将会成为大明赋税的主流收益。” “好!很好。” “传令下去,命俞大猷、戚继光他们扩大海域巡视,确保在外商船的安全。” “遵旨。” …… 一连数日,在朱厚照忙于朝政的时候,藩王们却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驿站中团团乱转。 已经数日,天子不曾召见他们,虽然已下旨允许他们在京城中走动。 可因为蜀惠王的一番话,他们却不敢擅自行走,生怕跌入皇帝埋好的陷阱中。 但这驿站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 长此下去,藩王们不免有些烦闷。 “这都已经是第五天了!难道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 “不然呢?我们能怎么办?皇帝没有召见我们的意思,难道你们还想主动去找皇帝不成?” “可我们也总不能这么耗下去吧?” “……” 在藩王们相互争论的时候,蜀惠王率先开口说道:“大家且稍安勿躁,为了避免其他事情发生,我看我们还是先等上一段时间吧!” “如若不行的话,我们在联名向皇帝请奏回到我们各自的封地中。” “要等你们等,我可不想过这种被软禁的日子!” “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分别?万一皇帝想要一直将我们软禁在这里,难道大家还一直呆在这里不成?” 代王面露怒色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后,坚决的说道:“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等你们等,我可没这心思!” 说罢!代王怒气冲冲的直接从中厅内离去。 “代王,代王!” 任凭其他藩王如何呼喊,代王都没有回头的意思,直至消失于中厅内。 “这……” “哎~” 蜀惠王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也罢!随他去吧!” 潞王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好,也算让他为咱们兄弟趟趟路了!” “诸位若是没啥事的话,也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 驿站外,当代王准备离开时,曹正淳走了上来。 “代王这是去哪啊?” 代王看向曹正淳,一脸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气不顺出去走走,怎么难道不行吗?” 曹正淳赔笑着说道:“臣哪敢啊!更何况陛下已经下旨,恩准王爷们四处走动。” “另外皇上已在京城中安排好了游玩之地,不妨王爷随臣前去看看?” “嗯?!” 代王疑惑的看向曹正淳,狐疑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臣哪敢欺骗王爷啊!” 代王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说道:“也罢,你且在前带路。” “是,王爷。” 在曹正淳的引领下,代王带着几名亲卫一同向京城中走去。 整整一日的时间,代王都在曹正淳的陪同下,在京城中游玩着。 而在驿站中的藩王们,可还不清楚这件事。 如今,已至夜晚,可代王却依旧没有回来。 “代王可是出去整整一天了!难道说?” 在藩王们议论纷纷之际,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在驿站外传来。 “曹公公,今日可是劳烦你了啊!” “代王客气,陛下已经吩咐了,定要招待好诸位王爷。” “不知王爷明日可有时间,臣也好先去安排一些其他好玩的地方。” 代王闻言,眼前一亮,忙声问道:“还有好玩的地方?” 曹正淳微微一笑,肯定的说道:“自然,这京城中好玩的地方,可不止这些呢!” “好!好!哈哈~” 爽朗的大笑声再次响起,代王满意的点头说道:“如此,就劳烦曹公公了。” 曹正淳身形微躬,恭敬说道:“王爷早些歇着,明日臣再来寻找王爷。” “嗯,退下吧!” 待曹正淳离去之后,其他藩王们陆续上前不停询问着。 “代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跟曹正淳又扯上关系了?” “是啊!今天你到什么地方了?咋一去就是一整天,皇帝没有为难你吧?”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代王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还真是胆小,早知道是今天这样,我肯定早早就出去了!” “今日,我可是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一切都是由朝廷出钱。” “小酒喝着,别提有多惬意!” 说着,代王看向其他藩王们,开口说道:“怎么?明天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去,保证你们不会后悔!” 代王的一番话,说的其他藩王们颇为心动。 不但放他们离开驿站,朝廷还出钱让他们玩乐。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的事情,皇帝不杀他们,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 翌日,天色大亮。 代王如同昨日那般跟随着曹正淳离开驿站。 只不过这次,更多的藩王一同跟随代王前去。 他们心中也是有着诸多的好奇,想要亲自看看,这一切是否真如代王所说。 皇宫。 李东阳已调拨了三百万两银子,用于百姓和囚犯们的迁徙准备事宜中。 金銮宝殿上。 李东阳向天子奏禀国事,详细诉说着安排和打算。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爱卿预计多长时间能处理妥当?” 李东阳拱手说道:“启奏陛下,臣目前正从刑部中选取合适的囚犯名册。” “而普通百姓也在紧密的筹募当中,预计最短也需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么?” 朱厚照轻喃一声,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深思之色。 “陛下请稍安勿躁,迁徙一事并非儿戏,马虎不得。” 朱厚照微微颔首道:“朕自然知晓,有爱卿替朕分忧,朕也就放心了!” 李东阳拱手一拜,重新退回到朝班中。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奏本要奏啊?” 朱厚照说此话时,目光同时向着朝班中望去。 当他发现礼部尚书并不在朝班中的时候,嘴角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早朝时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有余。 直至朱厚照回到养心殿以后,东厂那边派人前来向天子禀报藩王们的事宜。 据东厂所报,今日已有十几名藩王离开了驿站,跟随曹正淳等人在京城中游玩。 “启禀陛下,西厂督主派人送来密信。” 朱厚照忽闻此声,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肃声说道:“呈上来。” “遵旨。” 小太监恭敬地将密折呈递到龍桌文案上。 当朱厚照目光看向密折时,面颊上的神色愈发冷峻。 “这就是朕的藩王、皇叔?可真是一心为了朕的大明天下着想啊!” 密折上,雨化田将藩王们的账簿、收支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 每一位藩王,即使家中并无多少银两,可他们名下的产业却是要大的多。 至于征调朝廷官船为己用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借助权利,打压当地商业,强行让百姓们购买名下产业内的东西。 这一系列的情况,都将是阻碍大明发展的重要因素。 “雨化田现身在何处?” “回禀陛下,督主现正在蜀惠王的封地中。” 朱厚照双眼微凝,威严说道:“传朕旨意,命雨化田返回宫中复命。” “遵旨。” …… 整整一日的时间,藩王们第一次在京城中如此的放松。 终日里,被憋在这一小小的驿站中,常人都忍受不了,更别说他们这些藩王了。 “曹公公,今日可多谢你的款待了。”藩王们笑着说道。 “王爷们客气了,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 “要谢也是应该感谢陛下。” “对对,多谢皇上的款待。” “哈哈~” 藩王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中的异常,更是将心中的担忧抛诸脑后。 “这样,诸位王爷先歇着,臣还有些事,要先回宫中了。” “曹公公,请。” 送别曹正淳后,藩王们相继回到驿站中。 中厅内,蜀惠王坐在主位上等待着他们。 “诸位王弟,你们都出去了?” “是啊!王兄,你们不出去真是太可惜了!” “明日若有时间的话,不妨跟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保证比这里快乐多了!” 在藩王们七嘴八舌说这些话的时候,蜀惠王的眉头却是深深紧皱着。 皇帝反常的举动,让他觉得似乎总有什么事情在预谋着。 …… 翌日,天色微亮,曹正淳再次出现在驿站中的时候,藩王们早已焦急等待着。 当他们看到曹正淳的身影后,急匆匆的走上前来,忙声询问道:“曹公公,今日是要去哪里玩啊!” 曹正淳笑着说道:“还请诸位王爷多担待。” “今日皇上已降下圣旨,烦请诸位王爷前往皇宫一趟。” “什么?入宫?” 不少的藩王还未曾享受到在外游玩的乐趣,本来他们今天是打算跟着一同前去。 当他们听说了天子的安排后,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但天子已下旨,他们自然不敢不从。 “如此,就烦请曹公公引路了。” 曹正淳微微一笑,让开身后的道路。 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已停靠在道路两旁。 相比于之前,这次跟随前来的禁卫明显要多上了一些。 莫名中,藩王们的内心也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乾清宫,金銮宝殿。 满朝文武分列于朝班两侧,谁也没有开口奏禀任何国事。 龍椅上,朱厚照双目微闭,静心等待着。 “天下藩王到~” 随至宣号声起,分成两列的藩王们有序的步入乾清宫内。 当他们刚一踏入朝堂中的那一刻,第一感觉就是可能将有大事发生。 无形压抑的氛围笼罩在他们的心头上,尤其是龍椅上的天子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更加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 “臣等见过陛下。”藩王们齐声高呼道。 朱厚照缓缓睁开双眼,定睛看向朝堂中的藩王们。 “诸位皇叔已经到了啊!” “免礼吧!” “谢皇上。” 朱厚照面颊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平易近人的说道:“不知诸位皇叔这些时日在京城中玩的如何啊?” 藩王们见皇帝提起此事,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许多,拱手说道:“臣等多谢陛下近些时日内的款待。” “没想到这京城中竟然多了如此繁华的地方,真是令臣等流连忘返啊!” 朱厚照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不知朕的京城和诸位皇叔的封地相比,如何啊?” 藩王们面色一愣,显然是没有明白天子话中的意思。 不过,无论出于实情还是对天子的恭维,藩王们继续说道:“皇上说笑了,臣等的封地与京城的繁华相比自然不值得一提。” “哦?!” 朱厚照诧异的看向藩王们,好奇的问道:“朕的京城当真有诸位皇叔说的这么好?” “自然是真,臣等不敢欺瞒皇上。”藩王们恭敬回应道。 朱厚照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朕的京城如此好,不如诸位皇叔便留在京城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