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游猎的乐趣 哒哒哒,马蹄声激昂,如战鼓擂响,震得林间树叶簌簌作响。 “毕夏,兵士已退,此刻狩猎场内空无他人。” 蒙毅轻勒缰绳,低沉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力度。 赢政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荆鑫,那深邃眼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情。 “随朕深入林中,试试弓箭是否依旧锋利?” 言罢,始皇帝手腕一扬,马鞭划破空气,胯下战马仰首长啸,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 “驾!” 身后侍从紧随其后,敏捷如同脱兔,黑甲重兵,钢铁洪流,区区几十人却恍若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直欲破云而出! 大秦之威,赫赫凛凛! 荆鑫观之热血沸腾,胸中豪情油然而生。 一挥马鞭,他同样如风驰电掣般掠出,掀起片片枯黄落叶,声势浩荡。 一时辰后,密林深处,一只獐子悄无声息地探出草丛,双蹄甫一踏上松软泥土,便听得—— 咻!咻! 两支尖锐的箭矢以雷霆之势穿透其身,锋利箭头深深没入,仅留颤抖的箭羽证明方才的精准射击。 “妙哉!” 赢政目光一亮,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荆鑫咧嘴一笑,收弓回马,“全赖师父教导有方……” 名师出高徒,此言不虚,一旁的王翦不禁撇嘴。 心中暗道:老子不过是稍加点拨,哪有如此神效。 但耳畔的恭维仍让老将军心生愉悦。 赢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名师出高徒?你这孩子,倒是自夸得不谦虚……” “朕听说你向王翦学了几日箭术,竟已能有此等准头,确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翦不时向他报告荆鑫的学习进度,其天赋之高,即使是他这位横扫六合、威震八荒的始皇帝也不免惊叹。 念及此子乃己之血脉,心中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与陛下相比,臣相差甚远。陛下箭术通神,那獐子受陛下箭矢,才让我有机可乘……” “少来拍马屁,去把那獐子捡来。” 赢政嘴角微扬,虽是责备口吻,但那藏不住的笑意,任谁都能看出始皇帝心中的欢悦。 此情此景,还是那位冷漠严峻、不喜奉承的始皇帝吗? 简直判若两人! 他目光凝于荆鑫,内心五味杂陈。 荆鑫闻命,应声:“遵命!” 随即策马至那獐子旁,只见獐子肥硕,幸而他力大无穷,轻巧侧身,如同捕蝶般将其提携而起,动作流畅,无丝毫迟滞。 “驾!” 荆鑫拽紧缰绳,疾驰向赢政。望着飞奔而来的少年,手中拎着猎物,赢政那冰冷的眼眸中满是慈爱。 如此父子和睦,狩猎同乐的温馨时光,让他心头暖意融融。 年少时质于他国,历经艰难重返秦国,握掌大权。 秦国之内有奸邪,国外有强敌,凭卓越才能终使天下安定,六合同一! 连年的杀伐,权谋斗争令其心渐寒。 爱人早已远去,子女愈发敬畏。 作为一统天下,空前绝后的始皇帝,他实则孤寂无比。 位高权重者,孤独常伴。 父子间的亲情,于他而言,竟是奢侈。此时,父子同游狩猎,无政务缠身,是始皇帝难得的轻松时刻。 哒哒。 荆鑫一扯缰绳,马儿缓缓停步。 他高举那只体型几近于他的肥硕獐子,画面略显奇异。 “陛下,这獐子养得极肥……” 王翦抚须笑道:“烤来定是香气扑鼻。” 赢政温柔地望着荆鑫:“将獐子交给他们,仔细些,莫伤了自己。” 眼见那几乎与荆鑫等大的獐子被他单手举起,不禁担忧起小十九能否坐稳,以免连同这獐子一同跌落。 荆鑫点头应道:“是!” 随后随手一抛,将獐子送出。 后方士兵忙伸手接住,只听“呼!”的一声,獐子的分量不容小觑,士兵几乎没能接稳。 赢政拉紧缰绳,眼神中笑意更浓。 “未知此林中是否有猛兽,寻常獐子太过无趣,随朕深入探寻吧……”话音未落,又是一鞭,他向着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荆鑫等人自是紧跟不舍。 “驾!” 轰隆隆,马蹄似骤雨,砸地激起烟尘,轰鸣声如春雷滚滚。 另一侧,葱郁森林深处,参天大树错落有致,枝叶繁茂,几欲遮蔽日光。 静谧的林间,仿若一片死寂。 “那暴君会途径此处吗?”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飘忽传来,刻意压低,若有若无。 “噤声!” “是!” 嬴政策马先行,荆鑫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风声呼啸,似利刃划过耳畔,周遭环境愈发显得幽暗深邃,仿佛踏入了未知的秘境。 “吁——” 马蹄声渐缓,止于静谧之中。嬴政双目如炬,自马背取弓搭箭,动作流畅如水,一瞬之间已满弓待发。 “咻!” 箭矢破空,尖锐的呼啸直击灵魂深处。 随即,丛林深处传来一阵野兽的悲鸣,草丛哗哗作响,一只身形庞大的野猪狂奔而出,其臀部赫然插着一支箭,双眼赤红,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直冲而来。 “护驾——”侍从们疾呼,纷纷策马挡在嬴政身前,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 始皇帝面色淡然,仿佛眼前危机不过浮云。 荆鑫眼眸一凛,迅速复制嬴政的动作,弯弓,搭箭,动作干脆利落。 “嗖!” 箭如流星,穿透空气,锐不可挡。 “嗤!” 箭矢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野猪的眼眶,痛得它哀嚎连连,最终轰然倒地。 王翦暗暗点头,这箭术已堪称上乘。 嬴政含笑,轻拍荆鑫肩头:“好箭法。” 荆鑫嘿嘿一笑,谦逊道:“在陛下面前,这技艺微不足道,若非陛下明察秋毫,臣恐难觅那野猪踪迹。” 嬴政语气温和,充满疼爱:“无需过分自谦,年轻人就该锋芒毕露。” 心中却暗自忧虑,小小年纪竟如此沉稳,背后究竟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荆鑫不明其意,憨态可掬地点了点头。 在千古一帝面前,伪装似乎多余。 “又一头野猪。” 王翦捋着胡须,“陛下,我们的收获颇丰,何不稍作歇息,享受这狩猎的成果?” 这一路行来,但凡遇见猎物,必以箭试之。 此时,随行军士手提各式猎物归来,兔子、獐子不一而足。 秦军早已清理过这片区域,残留的唯有小至中型野兽。 密林深处,幽静非常,嬴政环视四周,说道:“也好,子正的手艺绝佳,今日朕又有口福了。” 他对荆鑫笑得狡黠,如同父辈逗弄稚子,王翦一怔,看向荆鑫。 “你这小子,竟然还懂烹饪?” 荆鑫坦诚回答:“老师不知,学生孤身之时,为免饥饿,自学烹饪,久而久之,也算略有小成。” 王翦心头一酸,学生过去的遭遇确实凄凉,眼眶微红,轻抚胡须许诺:“如今有老夫,定让你衣食无忧,再不受苦。” 尽管荆鑫偶尔令他头疼,但毕竟是唯一弟子。 乱世之中,轻生死,重情义,为一句承诺慷慨赴死者比比皆是,师徒之情有时胜过骨肉。 王翦收留荆鑫,初因嬴政之命,而后被其天赋与性情深深打动,视如己出。 情感日深,怜爱之心自然流露。 荆鑫心中一暖,穿越至此,孤苦无依,却幸运地遇到了良师与慈父般的始皇帝。 嬴政轻叹,拍了拍荆鑫的肩:“莫再拖延,去吧。” “遵命。” 荆鑫拱手,走向猎物处。王翦揉了揉脸颊:“老了,看不得这些。” 嬴政微笑:“驰骋沙场,铁石心肠的王将军,也有柔情时刻?” 王翦苦笑,始皇帝啊,你何尝不是因为荆鑫而变得不同。 彼时,荆鑫已将獐子拖至河边料理。 河水近在咫尺,极为便利。 片刻后,处理干净的獐子置于烤架之上,架下火光跳跃,士卒们经验丰富,辅佐得当。 自那次发明植物油后,荆鑫又调配了几味大秦未有的调料,虽受限于时代,味道无法与后世相比,但在当时,已是顶级美食。 王翦与嬴政侧坐,蒙毅默然相陪于不远处,士卒们悄然巡逻,半个时辰后,香气四溢。 “嗞嗞嗞……” 金黄烤肉表面,油脂如蜜滴般缓缓滑落,肉香扑鼻,诱人至极。 荆鑫专注异常,不时从怀中取出各式调料瓶,洒于肉上,烤肉顿时香气四溢,色泽诱人,令人垂涎。 王翦眼巴巴望着,啧啧称奇:“子正,你的手艺真绝,香气扑鼻啊!” 嬴政轻轻颔首:“比起上次的炒菜,也不遑多让。” “炒菜?又是一种未闻的新奇烹饪?” 王翦心中一抽,想到自家儿子,同龄时哪有什么厨艺可言,每日不过是吃喝拉撒! 对比之下,王翦心头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