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一举动鼓励到了司锦,她一手扯掉钱橙脑后的发簪,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顺势将人往后一推。 乌发散开铺在红色被褥上,两人跌进月季花瓣里,叠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司锦心满意足地叫了一次水,眉梢眼角的神情都带着股矜持地得意。 钱橙累麻了,加上早上起的太早又折腾了一天,结束后还没等擦干净,她湿润的眼睫一垂,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一觉好梦,翌日钱橙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紧闭的门窗朝进来,那投在地上的光都到桌子脚了。 钱橙懵了一瞬,坐在床上发呆。 床上的红帐被挂起来,桌上的红烛燃烧殆尽只留一滩红蜡,处处喜庆的红色全在彰显着一个事实: 她嫁人了。 她嫁人了! “嘶——”钱橙眼睛睁圆抽了口凉气。 完了。 她嫁人了怎么还敢这么睡! 尤其是婚后头一天,她得早早起来去给公婆奉茶请安的啊。 钱橙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 昨天结束后,她记得司锦给她擦了花蕊跟换了衣服,迷迷糊糊中她心怀感激,还对着司锦的枕头说了声谢谢。 听见屋里有动静,蕊蕊就开门进来了。 “小姐,您醒啦?”蕊蕊眼睛亮晶晶的看钱橙。 钱橙小脸嘟囔着,肩膀塌下来,“我还不如一觉不醒呢。” 卯时起来请安,看看现在这天色,至少都巳时了。 “你怎么不叫我啊,”钱橙拉开衣柜找衣服,“咱们在钱府时,母亲不待见咱俩不让我去请安,咱们自己偷偷摸摸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反正没人盯着。” 越想钱橙越懊恼,声音压低,“这儿可是人多眼杂规矩多的司府啊。” 她连糕点都不敢多吃两块,现在却睡到了快中午。 想当初长兄娶新妇进门的第二天,新妇守规守矩早早起来去请安奉茶,就这还被钱母晾了好一会儿,让她站规距。 钱橙心都凉了,抱着柜门,扁嘴看蕊蕊,“怎么办?” 她昨天也是太累了,今日竟真的睡到现在,要是换成平时,钱橙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没事没事,”蕊蕊见钱橙是真慌了,赶紧说道:“小姐……少夫人别担心,少爷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让您多睡会儿,还不让我们进来打扰。” “所以不是您要睡到现在,是少爷让您睡到现在的。” 不愧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蕊蕊跟钱橙就差一母同胞了。 钱橙顿了顿,这才想起来问,“司锦呢?” 第8章 蕊蕊摇头,只知道,“五少爷一早就出了院子,说让您醒后等他回来。” 可能因为刚嫁人还不太适应,钱橙早上起来第一个找的是蕊蕊而不是司锦。 要不是蕊蕊主动提起“五少爷”几个字,钱橙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到她。 哪怕有了司锦当挡箭牌,钱橙稳了稳心神,依旧选择依靠自己,“你帮我梳妆,咱们先去请安。” 当缩头乌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虽然起晚了,但总比拖着不去态度要端正。 蕊蕊从红木衣柜里挑了件红色的冬袍递给钱橙,点头应,“好。” 钱橙的尺寸在出嫁前司家就知道了,所以红木衣柜里有她的衣服并不奇怪。 颜色深红的两个衣柜并排放着,这边是她的衣服,那边是司锦的。 钱橙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梳妆,她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扬起嘴角露出笑意。 没事的,最多就是站规矩,几年前她小娘还在世的时候,她在钱府站过的规矩还少吗。 不管什么样的惩罚,她就不信还有她没见过的。 这么一想,钱橙果然放松很多,嘴角笑意都没那么僵硬了。 钱橙想,她第一时间没找司锦的原因,估摸着也是因为不允许自己依赖别人吧。 出了事情,她最多就嘴上跟蕊蕊抱怨两句,其实脑子里思考的全是怎么解决,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而不是坐在那里等别人帮她。 “唔。”蕊蕊捏着梳子的手一顿,看向铜镜里。 钱橙抬眸,目光跟她对上。蕊蕊小脸通红,手指指了指钱橙脖颈左边的红痕。 雪白肌肤上多出一抹突兀的红,胭脂一般涂在那里,格外明显,似雪中绽放的红梅,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现在红晕成功从蕊蕊脸上,转移到了钱橙脸上,“……” 蕊蕊边用脂膏把那块印子遮住,边小声说,“读话本的时候,小姐您肯定没读齐全。” 这“红被翻浪”四个字里面定然略去了很多东西。 钱橙抬手,仰头往后看,讨好地笑笑,“下次我肯定一字不漏的都念给你听。” 蕊蕊这才满意。 钱橙本就好看,纤长的个儿,窈窕的身板,琥珀般的眸子,脸上带着朝气活力,就算不施粉黛那也是清晨绽开的莲花,白里透粉,点了胭脂口脂,则是更显气色精神。 她这般好颜色的姑娘,如果是嫡女,嫁给州官的儿子当正头娘子都是有可能的。 可惜她是庶出,又摊上了钱母这样的嫡母,如今只能嫁进司府给司家五少爷司锦冲喜,说不定今日还要因为晚起而受婆婆磋磨。 蕊蕊心疼钱橙,但她又没有法子,只能安安静静站在钱橙身后给她好好梳头,“要是季杰……” 她想,要是季杰昨天真的赴约带小姐走,小姐今天也不用受罪了。 钱橙笑着看向铜镜里,“傻蕊蕊,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