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还有其他乐坊吗?” 贺兰遥想瞭想,回答道:“还有两傢,但那两傢弹琴的水准还不如我呢。” 穆时仰头叹气, 说道: “那就回清音坊吧。” 贺兰遥有些想笑, 但憋住瞭,他站在穆时面前, 问道: “穆仙君, 你为瞭听曲子,连清音坊让合欢宗修士登台演出都不介意瞭?” “谁为瞭听曲子?” 穆时叉起腰, 别扭道, “我是去看看这个荼冷珍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她的立场其实不怎么分明。她师父是合欢宗前任宗主, 也就是现任宗主的师姐,名叫玉怜欢。” 贺兰遥闻言, 思索片刻, 说道: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 “我记得,书上说, 仙魔大战时,玉怜欢与魔君洛衍坠入爱河。虽入爱河,但并未明言叛出正道。魔君洛衍死后百年, 玉怜欢刺杀剑尊失败,削首而亡,成瞭一具与魔君一样的无头尸体。” 穆时点瞭点头,肯定瞭贺兰遥说出的这段历史,并进行瞭补充: “嗯, 然后因为玉怜欢正邪难定,她的徒弟荼冷珍也遭受怀疑。合欢宗内部商议后, 没有让荼冷珍继任宗主之位,而是把与玉怜欢是师姐妹,但关系不怎样的现任宗主捧到瞭台面上。” “在那之后,荼冷珍就游离在外,今日引佛陀入红尘,明日让帝子茶饭不思,后天让仙二代一掷千金,骗身骗心又骗钱,骗完就走。也不知她到底是将合欢道修到瞭极致,还是在故意报複正道。” 贺兰遥说道:“感觉很複杂……” 穆时摊开手,对贺兰遥说道: “恩怨情仇本来就是很複杂的东西,不是吗?” 贺兰遥点点头,说道: “嗯,大约是世上最複杂的东西之一吧。” 穆时拉住贺兰遥的手: “走吧,我们听曲去。” 他们又一次进瞭清音坊,为瞭避免抛头露面,穆时掏出一打银票,选瞭二楼有纱帘屏风隔断的贵宾席。 台上的荼冷珍唱完瞭一曲,正要下台换别的名伶上来。 清音坊的主人妙先生走上前,说道: “荼姑娘,那位年公子赏瞭万两白银,请您再唱一曲。” “嗯?” 荼冷珍眉眼微弯,柔声道, “金银最易动荡人心,可是我实在乏瞭,妙先生,替我回绝这位年公子吧。” 穆时和贺兰遥的位置选得巧妙,他们刚好能看清荼冷珍的正脸。 那五官长得昳丽,施以粉黛红妆,眼尾抹著一簇梅花红,娇豔又楚楚可怜。 贺兰遥瞧著荼冷珍带著浅笑的脸,说道: “穆仙君,我怎么觉得,她那双眼睛和你有些相似?” “啊?” 穆时瞧著荼冷珍,指著自己的眼睛,疑惑道, “你觉得相似吗?我觉得不太像,你看,我是桃花眼,她是杏眼……” 贺兰遥摆摆手,对穆时说: “不是轮廓像,是眼睛颜色像。她的瞳色很浅,和你的眼睛颜色浅得不相上下,隻是,相比起你的眼睛还不够金。” 穆时打量著荼冷珍,琢磨道: “你这样说的话,好像还真有点像……” 他们交谈的时候,清音坊内的名伶已经将荼冷珍换下去瞭。荼冷珍没有走远,就坐在离台子最近的位置上,一边休息,一边听曲。 名伶唱到一半时,妙先生又来瞭: “荼姑娘,那位年公子将价钱加到瞭两万两。” 荼冷珍依然坐得住,染著丹寇的手指搅著鬓角的发丝,道: “真是不得瞭,可惜,我并不缺钱。” 妙先生在荼冷珍身边问: “荼姑娘,年公子还问,倘若你不介意,可否上楼与他见一面?” 荼冷珍来瞭兴致,说道: “嗯?他应当知道,我并非良人。” 不一会儿,荼冷珍站起身来: “罢瞭,这几日他替我捧场不少,既然他如此执著,我与他见上一面便是。” 说罢,荼冷珍便在妙先生的引导下上楼瞭。 穆时不再关注荼冷珍,点瞭两盘坚果一盘橘子后,就将目光移到台上的名伶身上,认真地听曲子。 过瞭一会儿,穆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叹息道:“唉,我至今仍觉得,合欢道修士甚是讨厌,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荼冷珍的歌舞是真的无可挑剔……” “可她若站在台上,又会讨穆仙君你嫌弃,你多半会说——” 贺兰遥学著穆时那嫌弃又带点莫名的骄傲的语气,说道, “隻是看到合欢道修士,就感觉眼睛要髒瞭。” “……” 穆时抱起手臂来,沉默不语地看著贺兰遥。被学瞭之后,她似乎是有点生气,脸颊显得气鼓鼓的。 贺兰遥很想给她捏漏气。 但鉴于这么做有些越界,而且有被穆时剁手的风险,他还是管住瞭自己的手。 荼冷珍迟迟没有回来,穆时像个吃过瞭佳肴就不肯吃粗茶淡饭的人,对台上的歌舞毫无兴趣,没过一个时辰,就起身拉著贺兰遥离开瞭清音坊。 离开清音坊后,他们找瞭傢客栈,开瞭两间上房,将行囊放下。安放好行囊后,贺兰遥邀请穆时前往梅园赏花。 对未见过的事物充满好奇心的穆时这下就不怎么配合瞭,说道: “贺兰遥,我之前与你说过,我师门……” “忌讳红梅,对吧?” 贺兰遥对穆时说, “我记得的,今日我想邀你去的这处梅园裡没有红梅,隻有别的颜色的梅花。” 穆时和贺兰遥对视片刻,点点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