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这么多代价才保住的修真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它再陷入混乱。” 穆时推开门走瞭出去。 但隻是片刻,她又回来瞭,问: “啊,对瞭,主仆蛊这东西,解蛊的时候,会被下蛊的人察觉吗?” 明决看瞭她好半晌,才回答道: “说是‘下蛊的人’其实不太恰当,主仆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子蛊一旦被压制,或者被解开,母蛊的持有者就会有所察觉。” 穆时点点头:“哦,明白瞭。” 她又一次推门离去,这次,她没有再回来。 明决又在茶室裡坐瞭许久。 他长舒一口气,捡起未眠花,出门上楼,回瞭自己的寝处。他还得制药,不隻是不眠蛊的解药,还要试一试解掉主仆蛊。 如果穆时的性命不再和魔尊捆在一起,她或许会放弃玉石俱焚这种做法。 穆时上瞭五楼。 她在走廊裡看见瞭贺兰遥。 他不在他自己的房间裡,而是背靠穆时的房门坐在地上,在穆时进瞭走廊之后,贺兰遥的视线就挪到瞭她身上,他一手撑著地面起身。 贺兰遥看向她的手腕,问: “你这伤……怎么没处理?” “事情太多,忘瞭。” 穆时停步在他面前,说道, “我等会儿下楼找明决。” 贺兰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剑修的右手受伤,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到底是有什么事,才能让她和明谷主都忘记治疗她右手的腕脉? 她上下打量著贺兰遥,抬起右手捏瞭个诀。 一阵风拂过,贺兰遥身上的尘土都被清理干净瞭,头发也被重新梳瞭一遍—— 虽然不擅长给自己梳发髻,但用法术梳高马尾这种小事,穆时还是信手拈来的。 “嗯,干净瞭。” 穆时轻松道, “你瞧,右手伤得也不是很重,还能捏法诀呢。” 穆时甩瞭甩手,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她在关门之前回过头来,说道: “抱歉,我心情著实不怎么好,我怕自己乱发脾气,就不邀你进来饮茶瞭。” 她经历瞭一场恶战,回来之后没休息,就开始哄明决。如今哄完瞭明决,实在不想再哄贺兰遥瞭。 贺兰遥隻会比明决更理想主义。 而且,贺兰遥也远不及明决重要,她面对贺兰遥的时候,未必会有面对明决的耐心,多半会吵起来。 穆时没有吵架的心情。 她决定还是不和他提“玉石俱焚”的事,之后直接找人将贺兰遥送走,他们之间的缘分就算是彻底断瞭。 穆时不等贺兰遥回答,就关上瞭门。 贺兰遥站在走廊裡,茫然地面对著关上的房门。 穆时找瞭张矮桌,在桌边坐下。 她解开右手手腕上缠著的绷带,用浸湿的帕子擦掉混著血粘成块状的药粉,将手腕搭在桌上。 她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引瞭灵力,将灵力像是线一样缝进右手的腕脉,在灵力穿过血肉的时候,她咬紧瞭牙关,闭瞭闭眼睛,又缝瞭第二针。 足足缝瞭十四针,穆时才停手。 她用帕子擦掉手腕上渗出来的血,又以灵力催动血肉生长。但腕脉处有魔气阻著,血肉长得并不是很好,隻愈合瞭一半。 穆时的门被敲响瞭。 穆时道:“进。” 贺兰遥已经走瞭,推门进来的人是祝恒。 “我已经将飞信送出去瞭,最迟明日,合欢宗的人就会赶到。” 祝恒一边说著,一边关好门, “如果可行,我会召集正道的掌门和长老进行商议,如何同时杀掉你和魔尊。” 穆时点点头。 祝恒试探著问道:“心情不好?” “又要弑兄,又要安抚明决……” 穆时坐在桌前,语气裡是不加掩饰的疲惫,说道, “我要是崩溃,他能比我更崩溃。我真是没想到,身边这么多人,最后能与我共谋,听我倾诉,还不耽误事的人竟然是你。” 祝恒从乾坤袋裡往外拿点心,问: “现在知道我的好瞭?” 穆时阴阳怪气道:“是啊,知道你铁石心肠,从来不让感情耽误正事。” 第 145 章 祝恒没有反驳。 连徒弟都可以牺牲的人, 如何不算是铁石心肠呢? 祝恒将点心盒子放在桌上,敞开盒盖。 他又将手伸入袖中,拿出一个瓷瓶, 连同点心盒子一同推到瞭穆时面前。 穆时问:“这是什么?” “忘情水。” 祝恒的语气温和又耐心, “于你而言,弑兄必然是件很痛苦的事。但倘若将这份亲情忘却, 便不会经受亲手杀死至亲的痛苦瞭。” 穆时坐在桌前, 半晌,她才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并非因为开心而流露, 而是含带著愤怒与讥讽。 “祝师叔啊祝师叔。” 穆时拿起瓷瓶,在手中把玩, 问, “你是喝过忘情水之后,才去剔莫嘉志的灵根与修为的吗?” 祝恒摇瞭摇头, 回答道: “我没有喝, 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穆时将忘情水放回桌上,推还到祝恒面前, 把糕点盒子朝著自己拉近,说道, “你别看不起人, 我没有懦弱到需要靠忘情水来逃避痛苦。” 祝恒没有表现出被拒绝的窘迫,他面色平静地将瓷瓶收起来,又问道: “你有感觉到无聊吗?需要陪你玩吗?” 穆时皱著眉,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曲长风与祝恒关系极好,曲长风飞升之前, 每次前往中州,都要去天机阁寻祝恒, 祝恒也每年都要拜访太墟仙宗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