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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悬一线,梦回千年

宋时谋 书剑当开青云径 3676 2024-09-09 21:58
   松涛阵阵,树影婆娑。孤鸦夜枭,其鸣也哀。   火把丛丛,人喊马嘶,月下刀剑寒冽。   凌霄与七八个喽啰藏身于山沟下的灌木丛里,俱身着破甲,口中衔枚,不敢有丝毫动静。   仲夏已过,时已近秋。吕梁山里薄田寥寥,产出感人。这一支山匪为筹备过冬粮草,不得不下山踩点,以待回寨里点齐喽啰,去做那无本钱的买卖。   “快,后面的跟上,都仔细着点,莫要放跑了贼人…”   “抓住贼人去领赏钱了哈,领了赏吃酒去也…”   但听得纷纷扰扰的吆喝声呼喊声由远及近,却闻得乱七八糟的脚步声马蹄声纷至沓来。一群穿着短打的庄户青壮,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乱糟糟四处搜寻。   好在凌霄藏身之所与他们尚有段距离,此处灌木浓密,远离山路,又常年被雨水冲刷,坡度陡峭,迤逦难行。时值深夜,目不能视物,人不敢轻易涉足,不便细查。   崔十七一路从庄子追到深山,毫无所获,心里烦躁。这山里沟壑纵横,巨木参天。山路也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想着山里有不少山匪,怕中了贼人的埋伏,不如暂且退去,明日再做打算。   崔十七这般想着,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木哨,猛的吹将起来,唤众庄户集合,以便撤退。坐下的马儿打着一声响鼻,原地踏了几步。他俯身拍了拍马脖子。便起身左右张望,只见山坡陡峭,坡下荆棘遍布,灌木丛生。没来由的觉着心里不安。   奔着打草惊蛇的想法,崔十七张弓搭箭,对着灌木丛一箭射出…   铮然一声弓弦鸣,“嗖”的一声快箭响。一点寒芒穿过灌木丛,斜着向下坠去。   凌霄浑身一紧,背后一根箭杆颤颤巍巍,脑门上的冷汗簌簌而下。他双目圆睁,瞪了身边想要起身救助他的喽啰一眼,示意其不可轻举妄动。   凌霄深知,此箭为敌方试探。但凡露出半点声响,自己这堂堂吕梁匪首,便只剩匪首了(山匪的首级)。   崔十七见坡下毫无动静,只是山风阵阵,松涛如怒,便渐渐安下心来,等着庄户聚齐,以待下山。虽说吕梁山贼年年下山劫掠一番,可今年不同往年,回去得禀告老太公一声,当小心着些,万万不敢出甚差错来。如此思索片刻,庄户也聚齐了。吆喝两声,便下山打道回府去也。   ………   不知过了多久,秋夜山风渐冷。凌霄感觉后背不再刺痛,开始麻木起来,浑身冰冷。意识昏沉,恍惚间听喽啰们鬼鬼祟祟说敌人已经下山,便被一个壮硕的喽啰一把抄在背后,一颠一颠的往山里疾奔而去,凌霄只道山路颠簸,意识里一阵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   残灯如豆,微光浅晕。凌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眼见得床顶帷幔如云,耳听的窗外阵阵虫鸣。   “这不对劲儿啊”他喃喃道。伴随着头脑一阵疼痛,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   隐隐约约的低泣声让凌霄皱了皱眉头,想翻个身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却浑身酸痛,用不上力气,他挥动胳膊,手掌五指张开,在床上四处摸索,看这动作似是早上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打工人摸索着昨晚没有失去意识之前抱着的手机,如果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眯一会儿…   忽然之间,凌霄觉得手被一双微暖却略显粗糙的手握住,凌霄转过头来,眼前一位古装妇人,身着麻布粗衣,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面貌温婉却显悲伤,眼中含泪。那妇人看的凌霄醒来,连忙起身,神色转忧为喜。   “儿啊,儿啊,你可算醒来了。你这要是有个好歹,可让为娘怎么活啊”   “哦,对了,这都昏睡了三日了,想必也是饿的狠了,娘这就去给你做点饭食,吃过了再睡不迟”   说罢,便用手背快速的抹抹泪水,转身提起裙摆,匆匆的去了。   凌霄听得妇人一阵快言快语,顿时愣住了。随即纷杂的记忆一股脑的涌来。记得自己作为一名矿业大学的学生,和同学们来吕梁山里调研地质矿业,一不小心掉进废弃的矿井里…莫不是传说中的穿越不成?   啊…这…如何是好…   凌霄躺在床上,两股记忆相互交融,荒诞却又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过彼此的生活与人生。   此身亦名凌霄,年方十七,已是吕梁山寨里当家扛把子。去岁父亲下山做买卖时被贼军咬了尾巴,为了粮草财货能顺利进山,养活山寨里的四百余户,毅然断后。可惜时运不济,不幸遇难。自此凌霄挺身而出,决然履职为新一代大当家的。肩负光大吕梁山寨之使命,养活四百余户千六百余口之责任,舍我其谁。   前几日听闻山下崔氏筹集粮草颇丰,以作贼军军资之用。凌霄带上几个喽啰下山打探(踩点),谁料露出马脚,被崔家护卫识破,一路追进山里,险些丢了性命。而自己正好穿越过来,时也命也。   未及感慨。那妇人便捧着托盘进来。她将托盘轻轻放在房厅的桌上,便来到床头,将柜子上的灯台打开,挑了挑灯芯,屋里便亮了起来。在凌霄的床上支一张矮几,转身去将托盘端了过来。   凌霄望着妇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不由得难过发酸。既是担忧曾经的母亲知道儿子调研时不幸遇难该如何难过,也是记忆里这位妇人对原身宠爱有加。心里既难过又感动,很是复杂。   忙完了之后,那妇人小心翼翼的将凌霄扶起,一边说着小心之类话。便坐在床边。   凌霄不用回想,自然而然的知道,这位是现在的自己的母亲,周氏。凌霄自小跟着父亲习些棍棒拳脚,也随母亲学着经学书画。母亲周氏应当出身不俗,学识出众,若不是为女儿身所累,必是个读书做官的人才。其言行举止,气质不俗。只是丈夫去世,面容憔悴了些。   之前父亲在时,母亲便是山寨大管家,压寨夫人。将山寨上下,料理得是井井有条,虽不甚富硕,倒也未有饥馑冻馁之患。这也有父亲的努力。凌霄的父亲胆大心细,无本买卖做的风生水起,业务能力非常人可比,贼军多次入山围剿,皆无功而返。   “儿啊,好些了么”周氏看儿子愣愣出神,不由得担忧唤道。   “啊!好些了。”凌霄回过神来,拿起筷子,看着托盘里一碗粥,一个烧饼,三个小菜,便道“娘,我这刚醒,也不是很饿,一碗粥便可。劳烦娘黑灯瞎火的忙活”。   “多吃点,伤也好的快些”周氏劝道“早跟你说过万事小心,你又是不听,你那短命的爹走了,你这要是有个万一…”说着,便又难过起来。   凌霄好声好劝才将母亲安慰下来,为防母亲担心,便大口大口用饭。果然,周氏看儿子胃口甚好,觉得儿子身体大好指日可待,在一旁细声细语的叮嘱着细碎琐事。   用过饭,周氏收拾了一番,给儿子擦脸擦手,换了背后伤口纱布,敷了新药。又泡了一壶茶水,放在床边。凌霄直劝母亲不必麻烦早点休息,周氏才不放心的自去睡了。   凌霄在榻上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艰难的爬了起来。披了一件衣服,踱步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边上靠着一方书桌,桌上一个笔架,一盏熄灭的油灯,一方砚台,厚厚的一打书本,几张纸。砚台旁一个小茶壶。   新茶还热,凌霄端起小茶壶,里面还有半壶凉茶,应该是之前泡的,既可解渴,又可研磨。妙哉妙哉。凌霄抬起小茶壶,轻轻嘬了一口,入口回甘,清凉解渴,甚善甚善。   凌霄静静的坐着,缓缓的梳理着似真似幻,如实如梦的记忆…   …………   自朝廷南渡,宋室暗弱,八百里北地遍地腥膻,五千万遗民垂泪泣血。朝堂党政不断,北伐遥遥无期。奸臣祸乱朝纲,冗官尸位素餐。武将惜命但求无过,文臣爱财贪赃不法。天子以翰墨文章奇花异石是为帝业,臣下以经理(儒经理学)书画争权夺利是为臣德。   凌霄想着宋朝的历史,虽攀文化艺术之巅峰,却也开割地赔款之先河。几年之后的靖康之耻,史册难载。金,辽,夏,元纷至沓来。后世甚至有“崖山之后,再无中华”的说法,凌霄也能更深切的理解了后来岳武穆“怒发冲冠”写就“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愤恨,“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架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希望。   多想无益,徒增烦恼。既然来了便要做些什么。凌霄想着,既然是山匪,那就做一个天下间最大的山匪。父亲做些无本的买卖,无非抢些钱粮资财,格局小了。作为匪二代,当承前启后,格局打开,做些更大的买卖才成。   这么想着,凌霄也不在纠结,不再迷茫。他释然一笑,转头看向窗外。   月光如水,皎洁如玉。院里丁香未放,门前梅花待开。深夜山中寂寥,只听得虫鸣,夜风,林语,寒枭…   依稀记得岳鹏举曾经的词于此时甚为应景,凌霄摇头晃脑,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打着拍子…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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