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奇维说出哈勃的解释是错误时，礼堂内的大部分人都震惊了。 　　 不少人议论纷纷，认为李奇维是想要耍赖了。 　　 哈勃利用空间特性，解释了各种平方反比规律的本质。 　　 在所有的学生们看来，这是一种非常高大上的思维。 　　 视角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布鲁斯教授，这下估计是栽了，你们看前面的那些大佬们都在疑惑，显然是认可哈勃的解释。” 　　 “我反正认为挑不出什么毛病，这里面连计算都用不着，还能出错？” 　　 “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哈勃的想法虽然精妙，但却是灵光一闪。” 　　 “大家仔细想想，要是稍微给你一个提示，你是不是也能想出这种解释？” 　　 不少人默默思考。 　　 此刻，前排如迈克尔逊等大佬们也在琢磨李奇维的话。 　　 哈勃的理论，单从数学层面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把它想象成一个纯数学问题，没有什么引力和静电力。 　　 那么就变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微积分问题了。 　　 比伯特兰定理的复杂性差远了。 　　 然而布鲁斯从不说废话，他既然说错了，那就代表一定有问题。 　　 部分大佬们也想不通了。 　　 李奇维嘴角带笑，看向众人的表情和反应，显然大家都被他狠狠拿捏了。 　　 “在说哈勃同学的解释哪里错了之前，我想先提另外一个问题。” 　　 “刚刚迈克尔逊教授讲了伯特兰定理对平方反比的解释。” 　　 “虽然这个定理从数学上，严格证明了引力必须符合平方的规律。” 　　 “但是，我需要大家记住一点。” 　　 “物理和数学永远不是一个东西！” 　　 “数学代替不了物理。” 　　 “数学永远只是物理学家的工具，而不是目标。” 　　 “一个物理理论，即便从数学上被严格证明了，不代表它一定就是对的。” 　　 “因为物理是研究宇宙万物真实存在的科学。” 　　 “它要符合我们在实际中观察到的物理现象。” 　　 “牛顿的光微粒说，数学形式非常精巧，但最后证明它是错的。” 　　 嗡！ 　　 李奇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震动。 　　 原来物理理论不仅仅要满足数学形式，它还要符合客观规律。 　　 不然它就只是一个精美的玩具，好玩但不实用。 　　 “我不知道大家当时有没有认真听迈克尔逊教授的解释。” 　　 “伯特兰定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行星的轨道必须是闭合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李奇维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假设火星绕太阳运动，不管它的轨道是圆形还是椭圆形。” 　　 “经过一个周期之后，火星还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再运转下一个周期，周而复始。” 　　 “这就是闭合的轨道。” 　　 “针对这种情况，伯特兰定理是有效的。” 　　 “一旦火星的轨道稍有偏转，它很快就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上，而不会飞出去。” 　　 “这是万有引力的平方反比定律在起作用。” 　　 “但是，现实中却出现了一个反例。” 　　 “1859年，法国天文学家勒威耶根据万有引力定律计算后发现，太阳系内有一个行星它不是闭合轨道。” 　　 “它就是离太阳最近的行星：水星。” 　　 “水星的近日点一直在进动，它不是完美的闭合轨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水星绕太阳公转的轨道是一个椭圆。” 　　 “所谓的近日点，就是水星离太阳最近的点在轨道上的位置。” 　　 “而进动又是什么意思呢？” 　　 “水星除了绕太阳公转，它本身也在自转。” 　　 “自转的水星在受到太阳的万有引力牵引后，其自转轴也会旋转。” 　　 “并且旋转的方向和自转的方向相同，这种情况就是进动。” 　　 “通俗一点理解，就是物体一边运动一边向前进。” 　　 “所以它的轨道就不是闭合的了。” 　　 “勒威耶利用万有引力定律计算，他预测出水星的进动应该是每世纪5557.63角秒。” 　　 “然而，实际观测到的水星进动是每世纪5600.73角秒。” 　　 “理论值和实际值相差了43.10角秒。” 　　 “当时的科学家们猜想这可能是水星旁边的另外一颗行星影响的，并命名为火神星。” 　　 “可是人们并没有发现这颗行星。” 　　 “因此，这个问题就无法被万有引力定律解释。” 　　 “按照伯特兰定理，水星在发生轨道微小变化后，应该会回到正确轨道。”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水星它一直在进动。” 　　 “这足以证明万有引力的平方反比定律是错误的。” 　　 （注：其实太阳系内的所有行星都会发生进动，只不过水星的进动最明显，能被观察到。） 　　 哗！ 　　 李奇维的话瞬间让学生们目瞪口呆。 　　 简直和听天书差不多。 　　 什么时候经典力学这么复杂了啊。 　　 不应该就是小球、滑块和滑轮吗？ 　　 这都是啥和啥啊。 　　 什么闭合轨道，什么近日点进动。 　　 这还是课本上的万有引力吗？ 　　 老天爷，我们学的内容到底被精简了多少啊。 　　 同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还有万有引力解决不了的天体问题。 　　 不是说人类已经征服了宇宙吗？ 　　 “我的上帝啊，万有引力定律竟然真的有缺陷，不是完美的物理理论。” 　　 “今天的演讲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我已经不相信课本了。” 　　 “怪不得都说要跟一位好的老师才行，要是布鲁斯教授当我的物理学老师，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强。” 　　 “完了完了，那哈勃肯定是错的了。” 　　 “......” 　　 无数学生哀嚎一片，他们发现怎么都斗不过李奇维。 　　 对方的知识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而且领先他们几个等级。 　　 前排的迈克尔逊等大佬苦笑一声。 　　 水星近日点进动问题，一直是困扰经典物理学家的心腹大患。 　　 很多大佬都试图去解释，甚至还有用电磁理论的，然而全部无功而返。 　　 直到现在，它依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不少物理学家干脆摆鸵鸟心态，认为它可能是未知原因造成的误差。 　　 比如水星自身结构发生变化，太阳内部产生了什么活动，等等。 　　 因为这个误差太小了。 　　 在宇宙天文学那庞大的尺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万有引力定律无法解决的缺陷，至少说明它不完美。 　　 这时，李奇维继续说道：“说完了伯特兰定理的问题，我们再来看哈勃的理论。” 　　 “我想现在各位应该都同意，万有引力定律的平方反比是不够精确了吧。” 　　 “至少它不能解释所有的天体问题。” 　　 “既然连万有引力定律本身都有问题，那么哈勃基于定律的推理自然也就是错的。” 　　 “哈勃的理论更像是一种单纯的数学模型，而不是物理模型。” 　　 “真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点状的引力源或者点电荷。”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李奇维笑着看向哈勃说道： 　　 “哈勃，你的理论有一个假设，那就是空间是各向同性且均匀的。” 　　 “换句话说，你认为空间之平直的。” 　　 “但是有没有可能空间是弯曲的，是非均匀的，是各向异性的呢？” 　　 轰！ 　　 这一刻，不仅仅是在场的学生，就连迈克尔逊等物理学家，也是满脸震惊。 　　 开什么玩笑！ 　　 空间是弯曲的？ 　　 甚至还是各向异性的？ 　　 如果说量子论的非连续性，让经典物理学家经过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能接受。 　　 那么空间是弯曲的，则无论如何不会被人接受。 　　 空间就是空无一物的地方，它怎么会弯曲呢。 　　 这种情形连想象都做不到啊。 　　 有谁能想象一个弯曲的空间是什么样的吗？ 　　 这时，哈勃站了起来，显然他也被李奇维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震惊到了。 　　 他本以为自己提出的理论非常精彩，而且很大胆。 　　 但是和布鲁斯教授一比，简直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小孩画画，一个是梵高随笔。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和当世顶级物理学家之间的差距。 　　 对方是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抱有怀疑。 　　 哪怕是时间和空间也不例外。 　　 “布鲁斯教授，您的观点实在让我叹为观止。” 　　 “我承认您的前半部分，我的理论确实更像是数学游戏，而不是物理本质。” 　　 “但是空间是弯曲的，甚至是各向异性的，这...感觉有点天方夜谭啊。” 　　 哈勃刚说完，就连密立根也开口了：“布鲁斯，你不会是广义相对论有什么突破了吧。” 　　 李奇维微微一笑，显得非常高深莫测，说道：“只是最近有了一些小突破。”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提万有引力定律这个问题吗？” 　　 “因为狭义相对论的缺陷就是不兼容引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惯性参考系。” 　　 “所以我一直在试图把引力纳入相对论之中。” 　　 “最近碰巧有了一些突破。” 　　 “我的广义相对论不仅可以完美解释水星进动的问题，也能解释哈勃的理论。” 　　 “不过暂时它还有一点小问题需要解决。” 　　 “离正式发表还有一段时间。” 　　 轰！ 　　 会场内仿佛发生爆炸一般。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一愣一愣。 　　 虽然之前李奇维在第一届布鲁斯会议上，就宣布了广义相对论早晚会发表。 　　 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 　　 而且广义相对论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大家也是一头雾水。 　　 然而今天，李奇维终于透露一点底了。 　　 广义相对论能解决万有引力的缺陷，解释水星近日点的进动问题。 　　 这可是困扰了无数物理学家几十年的问题啊。 　　 普朗克、汤姆逊等大佬都研究过，毫无头绪。 　　 难道布鲁斯的广义相对论就能解决吗？ 　　 “我的上帝啊，没想到我还能亲口听到布鲁斯教授谈广义相对论，我连狭义相对论都看不懂啊。” 　　 “相对时空也太难理解了，真不知道布鲁斯教授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真是期待广义相对论面世的那一天啊。” 　　 李奇维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心中很是满足。 　　 这个时代，因为他的到来。 　　 广义相对论将比原本时空中更加轰动。 　　 现在物理学的第一大事就是布鲁斯发表广义相对论。 　　 无数人都在等待。 　　 现代物理学的其他内容，大家还敢尝试尝试，也许能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成就。 　　 但是广义相对论，所有人在接触狭义相对论后就直接放弃了。 　　 那简直不是人学的物理。 　　 连狭义相对论都已经如此晦涩难懂了，在场的人不敢想象，广义相对论会难成什么样。 　　 不少人心中反问：我的物理可是门门A＋，不会连论文都看不懂吧。 　　 真实历史上，爱因斯坦在发表完广义相对论后，物理学家就用这个理论完美解释了水星近日点进动问题。 　　 按照广义相对论理论，质量物体在引力场中速度发生变化，就会产生引力波。 　　 引力波和电磁辐射一样，会带走轨道能量。 　　 行星的轨道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衰减，最后跌入中心的引力源。 　　 当然，当时的物理学家是通过时空弯曲来解释的。 　　 引力波这个东西有点过于超前了。 　　 不过这一切，李奇维暂时还不能公开。 　　 只见他装逼地说道：“经典物理学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们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虽然我在第一届布鲁斯会议上，列举了几个经典遗留问题。” 　　 “但那不代表就是全部的问题了。” 　　 “也许过一段时间，又有哪个天才会发现一个新问题。” 　　 “物理学就是在不断的怀疑中前进和发展的。” 　　 “永远不要迷信权威，对那些习以为常的概念要多问自己，为什么一定是这样呢？” 　　 “当然，也不要迷信我，说不定哪天我也错了。” 　　 “不过，我想那天应该不会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被李奇维的幽默和自信折服。 　　 所有人感受到了李奇维的个人魅力。 　　 博学、深邃、自信、循循善诱。 　　 此刻，在场的人因为李奇维一个人，对所有华人的观点都改变了。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尊重。 　　 然而演讲才刚刚开始，震惊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