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量子论会议的精彩，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尤其是在现场的人，他们很庆幸自己有机会亲身在此观看大佬们的交锋。 　　 思想的碰撞擦出智慧的火花。 　　 所有人都沉浸在物理学的知识海洋之中，体验那浩瀚无边的科学世界。 　　 现在，会议终于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第三位诺奖大佬挑战者出场了。 　　 大家忽然升起了一种预感，这应该会是今天最后的提问了。 　　 但是，结果会有悬念吗？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卢瑟福身上，屏住呼吸，等待这位大佬的问题。 　　 卢瑟福见会场逐渐安静下来后，他轻轻一笑，说道： 　　 “布鲁斯，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玻尔模型为什么不能解释放射性。” 　　 “目前已知放射性物质，总共会放射出三种射线。” 　　 “分别是本质为氦离子的α射线，本质为电子的β射线，以及本质为电磁波的γ射线。” 　　 “α射线和β射线不必多说，它们不是电磁波，不可能通过跃迁产生。” 　　 “而γ射线是电磁波，按理说，它是可以通过跃迁产生的。” 　　 “但是我的团队用电子跃迁前后的能级差去计算，发现没有任何原子能产生γ射线。” 　　 “好像γ射线只能是放射性物质自发产生。” 　　 “人工手段无法干预。” 　　 “布鲁斯，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哗！ 　　 会场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他们内心的震撼和期待，反而要超过了迈克尔逊和洛伦兹的问题。 　　 卢瑟福的问题，不是直接指出玻尔模型的不足。 　　 而是重新引入了一个新的领域。 　　 目前的玻尔模型在光谱学、元素周期表领域，大发神威。 　　 号称终结了光谱学的一切问题。 　　 甚至大有统治现代物理学的趋势。 　　 但是现在，卢瑟福教授成了玻尔模型的拦路虎。 　　 放射学领域，玻尔模型无能为力！ 　　 它不是万能的。 　　 虽然李奇维预言了量子论会成为支配原子的理论。 　　 但是放射性也是原子的领域，量子论却束手无策。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三种射线的产生机理，放射性的本质等等，都是当前物理学的未解之谜。 　　 虽然卢瑟福提出了元素蜕变假说。 　　 但他也仅仅指出是原子蜕变成了另一种原子，所以在元素周期表中才会移动位置。 　　 至于原子是如何蜕变？ 　　 它为什么能放射出氦离子？ 　　 为什么能放射出电子？ 　　 这些都是不知道的。 　　 物理学家能做的，只有观察总结现象。 　　 换句话说，原子内部的神奇，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而量子论作为最有潜力的理论，为何对放射性无用。 　　 卢瑟福心中升起了担忧。 　　 他担心量子论的普适性，担心量子论走入死胡同。 　　 虽然这个问题，他之前在私下已经和李奇维讨论过了。 　　 但他还是拿了出来，加以补充。 　　 就是想看看李奇维到底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同时宣告，他卢瑟福是原子放射学的权威，将继续引领它的发展。 　　 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李奇维的身上。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 　　 谱线没有分裂，不是通过加量子数就能解决的。 　　 这是另外一个角度的问题了。 　　 李奇维听完卢瑟福的问题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对方钻研放射性已经十几年了。 　　 但是始终无法搞清楚其最本质的机理。 　　 量子论让卢瑟福看到了机会。 　　 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卢瑟福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压榨李奇维的潜力。 　　 他知道李奇维是那种压力越大越牛逼的无解存在。 　　 必须给对方上强度，这是卢瑟福的想法。 　　 李奇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当然明白卢瑟福的意思，不过嘛，现在这个时机还不行。 　　 所以，他说道：“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电子与原子核的相互作用，产生了所谓的光谱学。” 　　 “但是关于放射性，目前物理学家并不知道原子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只能说，玻尔模型暂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轰！ 　　 这一下会场彻底震动了。 　　 布鲁斯竟然坦言无法解释。 　　 “我的上帝啊，卢瑟福教授太牛逼了，第一个问题就把布鲁斯教授难住了。” 　　 “我都不敢想象他的第二个问题会怎么样。” 　　 “真是没想到，无可匹敌的布鲁斯教授竟然也有回答不出的问题。”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没想到第一个难住布鲁斯的是卢瑟福。 　　 果然只有同门才是最了解对方的。 　　 一击必杀。 　　 卡文迪许的人，只有卡文迪许的人才能打败。 　　 前排的大佬们倒是没有多兴奋，他们都在思考卢瑟福的问题。 　　 为何放射性如此特殊。 　　 而且布鲁斯说的是暂时解决不了。 　　 难道说，他还有保留？ 　　 汤姆逊比较了解李奇维，他说道：“布鲁斯从来不会如此干脆地回答一个问题。” 　　 “他即便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也一定会给出可行的研究思路。” 　　 “他这样说，只能说明他早都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所以卢瑟福问出的时候，他可以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因为他早已知道这个问题，而且暂时没有答案。” 　　 众位大佬齐齐点头，显然很认可汤姆逊的分析。 　　 要知道，之前布鲁斯还夸赞玻尔，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有勇气去努力分析问题。 　　 怎么到了他这个老师，反而不如玻尔了。 　　 所以对方一定还未说完。 　　 人群中大概只有威尔逊看得最透了。 　　 李奇维的手段他门清。 　　 “你们懂什么，这叫延迟装逼。” 　　 “我敢打赌布鲁斯肯定早就知道这个问题，而且已经有了想法。” 　　 “所以他才会那么自信。” 　　 “等着瞧吧。” 　　 “他肯定又要做出预言了。”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惊讶于布鲁斯教授的首败时。 　　 李奇维忽然高声继续说道：“当然，玻尔模型虽然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自从物理学家确认原子的存在以来，我们对于原子的研究就在不断深入。” 　　 “汤姆逊教授发现了电子，证明了原子是可再分的。” 　　 “而玻尔模型则描述了电子是如何绕着原子核运动的。” 　　 “大家发现问题了吗？” 　　 “我们其实对于原子核是一无所知的。” 　　 “原子核会运动吗？” 　　 “原子核可以再分吗？” 　　 “若是可以再分，它由什么组成？” 　　 “原子研究分为组成研究和结构研究。” 　　 “而结构研究又是以组成为基础的。” 　　 “目前我们只探索到了原子核这一层级，所以描述结构的玻尔模型，也只能到原子核与电子。” 　　 说到这，李奇维忽然神色激动，右手用力一握，自信地说道： 　　 “所以，我在此大胆预测。” 　　 “原子的放射性，一定是来自原子核的内部活动。” 　　 “我认为原子核是可再分的。” 　　 “正是它的组成成分之间发现了某种相互作用，从而才产生了放射性。” 　　 “而一旦我们知道了原子核的组成和结构。” 　　 “玻尔模型就能顺理成章地推进到原子核的内部。” 　　 “到那时，或许量子论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奇维话音刚落。 　　 轰！ 　　 会场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奇维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对方的研究已经到了如此深入的地步。 　　 “我的上帝啊，这就是布鲁斯教授的解释吗？我怎么觉得虽败犹荣啊。” 　　 “天啊，布鲁斯教授又开始预言了，那说明原子核一定另有乾坤，这可是诺奖级的研究方向啊。” 　　 “我已经决定了，会议结束回去后，立刻开展对原子核的研究。” 　　 “我相信布鲁斯教授的预言，甚至超过了他的理论。”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布鲁斯竟然会以一个预言来回答卢瑟福的问题。 　　 然而最让大家不可思议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布鲁斯教授的话。 　　 就好像那是神之预言，必然会发生。 　　 这一刻，大家全都明白了布鲁斯教授的意思。 　　 那就是暂时物理学的发展还没有到那一步，所以玻尔模型也无能为力。 　　 就好比连原子都没有被发现的时候，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想出量子化轨道模型。 　　 你得先有现象和物质实在，然后才会有配套的理论。 　　 不然你这个理论是想研究什么。 　　 哪怕号称预言了电磁波存在的麦克斯韦方程组，那也是在各种电磁现象的基础上，才能总结出。 　　 要是连电和磁的概念都没有，麦克斯韦再天才，也不可能凭空想出方程。 　　 而现在，玻尔模型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只有先出现了电子，才会出现描述它的理论。 　　 而现在，一种新的现象从原子核内部产生了。 　　 就好比人类刚刚发现了电的存在。 　　 下一步就是要探寻它的本质了。 　　 对于放射性来说，其本质就是原子核的组成结构。 　　 “那这么说，我就懂了，这一局并不是布鲁斯教授失败了，而是理论本身的局限性。” 　　 “算是两者平手。” 　　 当普通人还在讨论李奇维是不是算输了时，前排的大佬们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奇维刚刚的话，几乎就是指明了原子研究的新方向。 　　 那就是原子核。 　　 一旦原子核搞清楚了，或许原子就再也没有秘密了。 　　 这一刻，不少大佬都感受到了一种迫切之情。 　　 李奇维看着众人的表情，心想干脆再加一把猛料。 　　 “各位知道，我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 　　 “论做实验，我拍马也赶不上卢瑟福教授。” 　　 “但是我的博士课题，就是实验类的研究。” 　　 “当时，我用α粒子去轰击金原子，由此才发现了原子核的结构。” 　　 “我认为轰击这种方法，是原子研究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手段。” 　　 “当然，这个方法是卢瑟福教授的首创，我属于偷师学来的。” 　　 众人哈哈一笑。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布鲁斯教授确实很少做实验，他主要做纯理论的研究。 　　 “所以，我觉得后续对于原子核的研究，依然可以考虑使用轰击的办法。” 　　 “至于用什么当靶材，什么当轰击粒子，怎么去轰，那就是在座各位的事情了。”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认。” 　　 “无论谁，发现了何种现象，不用犹豫，它一定会是诺奖级的成果。” 　　 “所以各位，好好努力吧。” 　　 这一下，会场彻底爆炸。 　　 李奇维的话给在场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学者和学生，简直像是打了半斤鸡血一样。 　　 这可是一个最新的领域啊。 　　 目前所有人都没有做出什么成果。 　　 当然私底下肯定有很多人研究了。 　　 但是只要没有第一个突破的，那就代表谁都有机会。 　　 然而，当这帮热血年轻人真的尝试去实验时，他们就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连仪器都组装不好。 　　 这个时代，有资格做原子研究的，无一不是顶级大佬。 　　 没有顶级的实验室，精密的仪器，想做原子核的研究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虽然李奇维说出了他的想法，但是卢瑟福毫不在意，稳坐钓鱼台。 　　 他很自信，其他人都将是他的陪衬。 　　 真以为这十多年他卢瑟福是混的呀。 　　 各种实验仪器，他都已经改进好几版了。 　　 这也是李奇维为何很多东西不亲自动手的原因。 　　 因为他的博士论文已经证明了，这年头的实验仪器是真不好搞，太费心力。 　　 他的金手指是脑海里的各种理论，而不是随身携带各种高精尖仪器的小仓库。 　　 李奇维没有自谦，论做实验，十个他也比不上卢瑟福，甚至他连钱五师都比不上。 　　 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老老实实立好理论物理学家的人设。 　　 一张纸、一支笔、一个桌子，就是他的全部武器了。 　　 这时，卢瑟福笑着说道：“布鲁斯，第一个问题看来是没有结果了。” 　　 “不过，这和你以及理论都无关，是物理学发展局限的原因。” 　　 “但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免正面回答的。” 　　 “不然的话，将会动摇玻尔模型的理论根基。” 　　 哗！ 　　 卢瑟福的话让会场瞬间震动。 　　 到底是什么问题，有这么致命吗？ 　　 “我的上帝，这是要到会议高潮了吗？卢瑟福教授果然是在憋大招啊。” 　　 “竟然动摇理论的根基，那岂不是说，要是回答不出来，就代表玻尔模型有巨大缺陷，就和狭义相对论一样？” 　　 “实在不敢想象是什么问题。” 　　 这一刻，就连玻尔也无比紧张。 　　 到底是什么问题，会对自己的理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李奇维淡淡一笑，“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