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朗西斯走到李奇维等人面前时，他对一群中年人中的李奇维感到惊讶。 　　 对方的年龄应该是最小的，而且还是东方人的面孔。 　　 他竟然能坐在一群科学家之中，淡定自若，这让费朗西斯很好奇。 　　 这时，贝特森站起来介绍道：“费朗西斯教授，这位是物理学的布鲁斯教授。” 　　 “算起来，我们都还是校友呢。” 　　 费朗西斯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他之前可能也大概猜到了。 　　 他早就听说过李奇维的名字了，当初对方还在剑桥大学搅动风云的时候，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但是一来两人的专业不一样，二来费朗西斯有个超级牛逼的老爸。 　　 所以他对李奇维并没有多少崇拜。 　　 李奇维的成就对比到生命科学领域，离达尔文还有一段距离呢。 　　 而且研究进化学的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观点，即人种是有差异的。 　　 有的人种天生进化的更完美，就是比一般的人种要好。 　　 这种思想即便在后世也有的。 　　 而且越是大科学家，甚至这种思想越严重。 　　 后世老美就有一个例子，一位生理学或医学诺奖得主，公开宣称某些人种是天生的低等人种。 　　 言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时代，费朗西斯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虽然没有那么极端的思想，但心里总归有点膈应。 　　 大英帝国雄霸全世界，结果其手下败将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物理学的超级天才。 　　 有些人就会很不爽。 　　 费朗西斯平淡地说道：“哦，原来是布鲁斯教授，你好。” 　　 李奇维感受到对方的冷淡，他当然也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于是平静地说道：“你好，费朗西斯。” 　　 这时，费朗西斯转而看向贝特森，笑着问道：“贝特森，刚刚你们在聊什么呢，那么激动。” 　　 “而且你说能帮我赢得辩论，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的实验有了新的突破？” 　　 贝特森和摩尔根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何止是突破，简直是巨大的突破，巨大的超越！” 　　 摩尔根也跟着附和道：“达尔文先生的进化论，这一下估计要成为像牛顿力学一样的经典了。” 　　 “高高在上，牢不可破，支配着生命繁衍进化的规则。” 　　 费朗西斯顿时一惊，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虽然无比尊敬自己的父亲，但是要和牛顿比起影响来，那确实还差一点。 　　 进化论相比牛顿力学三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缺少了一点逻辑自恰，所以不能完美运转。 　　 但是已经过了几十年，都没有人能补足进化论的缺陷，现在贝特森竟然说有了绝大突破？ 　　 他了解这个贝特森，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大话。 　　 “到底怎么回事，贝特森，你快和我说说。” 　　 接着，贝特森便向费朗西斯介绍了李奇维改进后的进化论。 　　 “基因突变产生各种变异来源。” 　　 “自然选择淘汰无用的变异。” 　　 “剩下的就是自然选择出的生物最佳性状。” 　　 当贝特森详细地解释基因突变这个概念后，费朗西斯震惊了。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才了！ 　　 费朗西斯作为植物学教授，他当然知道孟德尔的大名。 　　 尤其是对方的实验，最近几年又重新引起了关注。 　　 遗传因子、基因等概念，如今非常火热。 　　 但是费朗西斯并没有认为孟德尔的工作，能比得上他的父亲达尔文。 　　 所以，他没有深入研究过豌豆实验。 　　 现在，当他听到贝特森的解释，才知道基因这个概念是多么重要。 　　 这不就是父亲的理论中，一直缺少的那一环吗？ 　　 费朗西斯内心疯狂呐喊。 　　 “哦，我的上帝，也就是说，早在四十多年前，要是父亲知道这个概念，凭借他的智慧，一定能想到这一点。” 　　 “进化论加上基因论，竟然就变成了完美状态的进化论。” 　　 “父亲，您的理论终于要脱胎换骨，成为权威了！” 　　 这一刻，费朗西斯激动的浑身颤抖。 　　 验证进化论的正确，是他父亲一辈子的夙愿。 　　 如今，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费朗西斯怎能不激动。 　　 而且补全了进化论后，他以后再和人辩论，就能驳的对方哑口无言。 　　 不对，他以后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辩论了，因为所有人都将认可进化论。 　　 补充了基因突变概念的进化论，无懈可击。 　　 费朗西斯兴奋地说道：“贝特森，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已经想不到什么词能形容基因突变的惊艳。” 　　 “这是你的最新研究成果吗？” 　　 贝特森笑着摆了摆手，“我可没有那么天才。” 　　 费朗西斯又看向摩尔根，对方也笑着摆手。 　　 接着他又看向德弗里斯、科伦斯、切尔马克三人，但是这三人依然摆手。 　　 他甚至最后还看向了威尔逊，结果老威很不给面子，只是耸耸肩。 　　 至于李奇维，则被费朗西斯直接忽略了。 　　 在他眼里，李奇维一个物理学家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能懂进化论吗？那些专业术语可不是靠公式就能推出来的。 　　 专业的人就该干专业的事。 　　 费朗西斯嘀咕道：“奇怪了，竟然不是你们几个人提出的。” 　　 “贝特森，你们已经就是生命科学领域的权威了。” 　　 “难道最近又出现了新的天才？”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耳闻啊。” 　　 贝特森笑的实在憋不住了，他不再逗费朗西斯，笑着说道：“哎呀，你就别猜了。” 　　 “你这样猜，是永远不可能猜对的。” 　　 “提出基因突变，补全进化论的人，就在我们中间。” 　　 费朗西斯闻言，双眼瞪大，感觉不可思议。 　　 他刚刚明明已经问过所有人了啊。 　　 不对。 　　 不对！ 　　 还有一个人他没有问。 　　 难道？ 　　 尽管他内心不愿意承认那个事实，但是当他把目光投向李奇维的时候，后者脸色平静，不悲不喜。 　　 费朗西斯感觉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用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李奇维，鼓足全力，不敢相信地朝贝特森问道：“难...难道是布鲁斯提出的？” 　　 贝特森看费朗西斯的样子，以为他也是被布鲁斯的天才吓到了。 　　 他笑着回答道：“正是布鲁斯提出的基因突变。” 　　 “并且他还把基因突变应用在进化论中，补全了理论缺陷。” 　　 “布鲁斯可是为生命科学领域带来了突破性贡献啊。” 　　 “......” 　　 轰！ 　　 贝特森后面的话，费朗西斯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一直看不上的李奇维，竟然补全了自己父亲的理论。 　　 那可是他耗费几十年都无法完成的啊。 　　 现在，如此壮举竟然被一个清国人完成了。 　　 而且根据贝特森的说法，这竟然还是对方在闲暇时想出来的。 　　 因为对方毕竟是物理学家，主要的工作是研究物理。 　　 与李奇维相比，费朗西斯感觉世界上所有的生物学家都白活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刚刚自己对人家的冷慢，现在就好像刀子一样，刻在自己的脸上，生疼。 　　 费朗西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面对李奇维。 　　 道歉？那不可能！ 　　 他们之间根本什么就没有发生过。 　　 笑脸相迎？祝贺对方在生物学领域取得如此重大的突破。 　　 他自问也做不到。 　　 现在的费朗西斯处于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刚刚李奇维的回应，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不鸟我，那我也不鸟你。 　　 这时，贝特森好像也发现了费朗西斯的异常。 　　 不过，他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在这种嘈杂且兴奋的环境下，人是很难想一些难过的事情的。 　　 他以为费朗西斯只是激动的无法自拔了。 　　 毕竟这可是完成了他父亲达尔文的毕生夙愿啊，激动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威尔逊忽然拱火道：“布鲁斯，干脆你去演讲台上，那对面那个嚣张的家伙说下去。” 　　 “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物理学第一天才的可怕。” 　　 李奇维顿时无语，老威你是真疼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这里是人家生物学的主场，我上去算怎么回事。 　　 但李奇维没想到，他这个皇帝不急，其余人反而急了。 　　 贝特森把费朗西斯扶到座位上休息后，笑着说道：“对啊，布鲁斯，你可以上去。” 　　 “反正这里是大会演讲，谁都可以上去。” 　　 “以你的身份，如果提出基因突变和完善进化论，肯定会引起轰动。” 　　 “这对我们生命科学领域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摩尔根几人也附和道：“是啊，布鲁斯，上去吧。” 　　 只有费朗西斯呆呆地看着李奇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奇维见状，也很无奈。 　　 他要是再不上去，就有点不给人家面子了。 　　 他内心自我吐槽道：我本来不想装逼的，你们非要逼我。 　　 于是，他站起身，龙行虎步地朝着演讲台走去。 　　 周围的人忽然被他吸引，朝着他看去，心想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 　　 等进入演讲台后，李奇维用手轻轻拍了拍扩音器，检查是否完好，显得非常老练。 　　 没办法，他参加的会议太多了，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这时，不仅仅是贵宾席上的人，就连台下的普通观众也发现了异样。 　　 “怎么回事，刚刚那个费朗西斯不是被辩的哑口无言，下去了吗？” 　　 “现在怎么又上来一个年轻人。” 　　 “难道他要接着辩？” 　　 突然，人群中好像有人认出了李奇维，不可思议地高声呼喊。 　　 “哦，我的上帝，他是布鲁斯·李，就是那个物理学第一天才。” 　　 “帮助哈伯发明人工合成氨的那位物理学家。” 　　 轰！ 　　 全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