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璠被晋为“广武将军”后,第一时间就以子侄名义向腾越的田进学祝贺乔迁新府。 并且在信札中,矫吴三桂诏令,声称与周王谈到补给广武军的时候,周王对田进学麾下的一千蒙古骑兵赞不绝口。 并以“广武将军”的名义,向田进学讨借五百名15岁左右蒙古少年,扈从左右。 之所以吴世璠要跟盯上了田进学,是因为知道田进学靠不住。 当年吴三桂兵力紧缺,下令调驻守腾越的田进学麾下骑兵,往前线助战。 收到调令的田进学,估计吴三桂灭亡将近,借口缅夷寻衅、边疆不稳,难以奉调,对吴三桂的命令阳奉阴违。 吴三桂大怒,但因道路崎岖险远,且临战在前,无法回兵镇压,只能让他自去。 而后清军入滇,田进学教唆滇西土司反吴。 而此时,吴三桂兵势大盛,吴世璠估摸着田进学不敢乱来。 若是直接要他麾下那一千蒙古骑兵,那是不可能,这可他的保命符。 但是,如果只是要500蒙古娃娃兵,倒也不是不可能。 吴世璠留了个心眼。 从田进学率领麾下蒙古军驻守腾越开始,至今也是大约十五六年,要他这500娃娃兵,就相当于要了这些蒙古兵的后裔。 如此,田进学实力仍在,也不至于断了人家的保命符,又能削了他的力量。 若是吴周胜,田进学也有功劳; 若是满清胜,田进学也没过错。 左右都行,不至于难做。 随后,吴世璠又亲自拜访了吴国柱,从他内府手上,搬走了500甲和1000支铳、200匹马以及铸炮匠户50户。 还有把宗室子弟吴世吉,以“历练”的名义带上,做了随军参谋。 做完这些,刚回到周王府,就有一班云南官员上门,前来拜见“广武将军”。 被吴世璠一一婉拒了。 唯独点头让即将上任的广东巡抚冯甦,以及继任的云南巡抚林天擎前来。 林天擎是洪承畴的学生,曾仍江宁知府,后任湖广巡抚。 其任巡抚期间,曾为武昌贡院(今湖北省武昌实验中学)写下著名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 顺治十三年,被朝廷打压,连降六级,外调,由张长庚继任。 顺治十六年,由洪承畴荐举起用云南巡抚。 而后又被贬。 康熙九年,九卿科道举荐南赣巡抚林天擎任云南巡抚,康熙以林天擎是“平西藩下人”为由,一口拒绝,然后补外号为“朱白地”的朱国治任云南巡抚。 康熙十二年,朱国治被吴三桂祭旗。 而后吴军攻至江西,在南赣的林天擎归吴。 康熙十五年,原清曲靖知府、吴周云南巡抚冯甦调任广东,任广东巡抚。 冯甦要走,而林天擎也到云南,准备接任冯甦云南巡抚的位子。 林的官场之路可谓磕磕碰碰。 冯、林二人,一见到吴世璠,则立刻下跪行礼。 “奴才冯甦、林天擎叩见主子(少爷)。” 冯甦和林天擎是藩下人,也就是所谓的家奴。 想在云贵二地当官,都得找胡国柱拉媒,卖身给吴家当奴婢才有资格,冯甦如此,林天擎也如此,所以两个巡抚,是吴家正儿八经的“自家人”。 “两位巡抚大人,都起来吧。” 两个加起来一百来岁的老头,跪在一个少年面前,这在其他人看来或许觉得不可思议,可在吴世璠看来,却是再自然不过。 吴世璠也没有回礼,只是招呼二人起身,分主客于堂上就坐,刚坐下,就有内侍过来给两个老头看茶。 他是主子,在藩下人面前,当主子的要有主子的架子。 “两位大人,今日前来,有什么可以教本将啊? 坐在主位上的吴世璠,左手托着茶碗,右手捏着茶盖,轻轻地抹去茶汤上的浮沫。 吴世璠没有自称“孤”或是“藩”,那是藩王的专属称呼,他现在只是一个总督督标营的杂号将军而已。 “老奴不敢。” 冯甦笑着说道。 “听闻少爷将要到广东为我家(注:藩下人称呼藩府为“我家”)镇守,喜不自禁。奴才也收到了老爷的诏令,忝任广东巡抚。” 冯甦看了一眼林天擎,笑着继续说道: “所以老奴厚着脸皮过来,想一路上能随侍少爷左右,也顺便搭一下少爷的便车。” 吴世璠听到这话,脑子一转,看着冯甦那两撇白胡子,想了个坑他的主意,于是似笑非笑对冯甦说道: “冯大人,我这里吃的东西可不咋样,就怕你巡抚大人一路吃不惯呐。” 冯甦笑着点头连称“少爷体恤”,可心里对吴世璠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你当我是那些丘八呢? 吃得不好?你堂堂王孙,吃得再怎么差,能差到哪去? 小小年纪就学会胡扯,反正我就跟着你,你到哪我去哪,你吃啥我吃啥,我就懒着你了。 见冯甦一副抱大腿的模样,吴世璠也不拒绝,而且正色道: “既然冯大人要跟本将走,那先说明,我们是不走官驿的。” 冯甦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浑然不觉已经开始落了吴世璠的圈套里。 林天擎则是一脸惋惜,表示吴世璠要离开云南,没法能时时刻刻侍候在他身边,实在是遗憾。 几人假言假语的寒暄闲谈,一开始说着官场废话,说着说着就变成诗词歌赋,眼看这样说下去,一个通宵都说不完。 两个老头耐得住性子,可吴世璠少年心性,他可坐不住了。 “两位大人,正好趁你们新旧两个巡抚都在,在我去广东之前,替我办件事吧。” “什么事?”两个正在聊曹操的老头,把头扭了过来。 两人对吴世璠的举动,多少是有些耳闻,知道这个世孙殿下爱折腾,还因此拉了支不中用的人马,也就是所谓的“广武军”。 两个老头都是当过巡抚的人,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跑,山贼组成的队伍,有啥纪律? 没多少人能看好。 要是吴世璠来向我们云南路来要钱要粮,那是绝对想都别想,要钱要粮找你姑父去,他全管。 两个老头满脸狐疑地看着吴世璠,想看他玩什么花样。 可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们两人都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