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秦瑱这边准备给刘备献上用难民改革的计策,孙乾这里就把难民给送过来了。 若是论起安置难民,秦瑱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的。 要知道当初老曹收取大量黄巾贼的时候,就是秦瑱主持的收容工作。 故而一见孙乾这么发愁,他就表示别慌,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而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孙乾耳中,那就是久旱逢甘霖,当下急忙表示军师就是军师,果然无所不晓。 如此夸赞一阵之后,他又对做出了一副诚心请教的模样道: “但不知军师有何策可解,能否告知在下?” 见其如此,秦瑱自是微微一笑道: “不急,此事颇为繁杂,须得见过主公之后,再行议定!” 孙乾一听,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又调转方向,和秦瑱一路行入了府中。 此时刘备正在府内处理事务。 随着气候渐渐步入深秋,难民的数量也在缓步增加。 连带着刘备需要处理的事务也变得越来越多。 对此,刘备的感受可谓痛并快乐着。 痛自是因为事务之多,实在让他头疼不已。 快乐却是因为他久违的有了一种充实感。 这种感觉不是当初在沛县忙碌所能带来的,在沛县虽然也忙碌,却是无用功,现在忙碌起来,那就是为了明天而奋斗。 只要忙过了这个冬天,他老刘就将迎来蜕变。 因而刘备现在可算是干劲满满。 只不过由于孙乾带来的问题,让他心里一阵烦忧,正在思考如何安置好这些难民。 没想到孙乾刚走,秦瑱又把孙乾给领了回来。 见得秦瑱前来,刘备便露出了笑容道: “备这里正想招军师前来议事,不料公佑先把军师给寻来了!” “二位快快入座,我等好生商议一番。” 听着刘备也有事情询问,秦瑱便掸了掸下摆,跪坐到了一旁笑道: “我方进府内,便见公佑欲寻我议事,故将公佑带回。” “不想主公竟也有事询问?但不知何事?” 刘备见之,自也不多废话,将他的问题也提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事,他们要没钱了! 说起钱粮一事,其实一直都是刘备军存在的巨大问题。 毕竟远在当初沛县之时,他们就一直处于赤字状态。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即便没有秦瑱参与,老刘也只能维持一年时间。 随后秦瑱到来之后,不仅没有任何节制,反而还让刘备继续扩军,让糜竺贷款买粮。 由此,他们囤积了大量粮草,光是沛国,就屯粮四十多万石。 其中,有糜竺囤积的近二十万石,有刘备的家底,还有从吕布那里打的秋风,以及袁术囤积在沛国的钱粮。 这些粮食,就是刘备不断扩张的底气。 可随着刘备入主淮南的进程,他们钱粮开始大量消耗。 直到夺取淮南全境之时,刘备军的赤字已经超标,除了答应要支付吕布的一万五千金之外,还有糜竺的本钱的一万金,借贷定购粮草的两万金。 换算成负债,他们已经赤字了至少四亿五千万钱之多! 更别说现在开始治理之后,还要面临大量军械制造、船只购买、辎重筹备、赈济灾民等各种支出。 林林总总算起来,压根不是一个袁术的积蓄能解决的事情。 因而刘备此时看着秦瑱,一脸忧愁道: “因为此事,子仲已然来寻吾几次,说是欲将袁术搜刮财宝运往徐州售卖,换取钱财支用。” “至于水军与我军战船一事,恐怕需要先行停下。” “此外,尚有军队冬装、帐篷等御寒之物大量空缺,子敬那边所需器械也无来路。” “军师也知,备实不善此道,故欲寻军师前来商量,何处该消减,何处该支出,我等须得论出个章程!” 面对秦瑱,他也自然是将这段时间积压的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而孙乾在一旁听着,亦是叹气道: “说来主公之言也是在下之虑,眼下才入十月,便已下了两场雨。” “旱情未曾缓解,这夜间反倒越发寒冷。” “恐怕今年冬日会比去年早至,如今难民越来越多,须得尽快搭建一批房屋,采购一批麻、葛布匹,不然即便有我军救济,百姓也难熬过今冬一季。” “若是百姓来年恐会产生瘟疫!” 他一说罢,刘备自是眉头一皱,他这边钱财还没来路,孙乾这里却又多了一个去处。 偏偏这些东西还都是必需品。 须知在乱世之中,真正死于战争的百姓,其实是少数。 对于百姓杀伤力最大的,是疾病、饥饿、寒冷。 在战争之中,百姓可以逃难,但在瘟疫、饥饿、寒冷气候面前,百姓却是逃无可逃。 而这三样东西历来是相继出现的。 一旦遭遇极端天气,就会造成百姓饥寒交迫,大量百姓冻饿而死。 这些冻死饿死的百姓,又会在春天变成病原体,传播大范围的瘟疫,导致那些苟活到春天的百姓大范围感染。 如此反复,直到活人的数量降到一定范围才会停止。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操明明只是打了一场仗,却导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主要原因。 要想不造成连锁反应,他们这里就还需要给百姓购置一些保暖之物。 思虑之间,刘备自是越发忧愁的看向秦瑱道: “形势如此,军师可有解决之法?” 而他说完,就见秦瑱正色道: “不瞒主公,此亦是在下此次前来所为之事!” “当前我军种种患处,无非两点,一者难民成患,数量极多,难以管理!” “二者,我军钱粮不足,难以为继!” “故而在下思虑了一个以工代赈之法,用以解决我军如今之患!” 见得秦瑱果然有解决办法,刘备与孙乾自是一喜,忙问道: “不知何为以工代赈?” 秦瑱见之,便将自己的计划书取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将书递给刘备道: “所谓以工代赈,便是将救济之法,改成招募流民做工之策!” “因当前我军钱粮不足,便须寻个开源节流之法。” “若是刘元颖治民之策,今年淮南之地难民恐要达数十万之巨。” “难民数量如此之众,我军却要将其养到明年春季。” “若是我军有积累便则罢了,但我军钱粮却也难以供养。” “而即便将百姓养到明年,我军也需将其送回原籍安置,给予田地、农具、粮种,安排耕种,恢复生产,其耗费之巨,非我军所能承受。” “故而在下思虑,既是如何都要保证难民得生,不若让其帮我军做些事情,增强我军实力!” “正好我军眼下钱粮还剩不少,救民虽难,却能发展些许产业。” “我军不妨趁现在难民还未失控,让官吏将百姓所长进行分类,以粮食为酬,雇佣其为我军出力。” “似如那等本为木工,擅长筑屋制器之人,便让其为我军搭建房屋、制造农具。” “似如那等本为铁匠之人,可将其聚集一处,为我军打铁、制造器具。” “又有那等无家可归的妇女,无依无靠,可将其招募,我军给与织机、棉麻,让其负责织布。” “至于那等别无长处之辈,便可出点苦力,与我军开垦荒田,收集物资!” “另外,再招募一批流民,为我军搭建工坊,制造货物,供我军售卖。” “如此,即可大量节省我军人力,又可凭彼等之力为我军创造收益,同样也救济了灾民!” “若用此法,则我军只需付出钱粮,却能救得大量百姓。” “待得明年开春,留一部分百姓屯田,一部分用以维持产业,便可成长久之计,无需多费心思安置百姓!” 如此说着,他又将自己的计划书铺展了开来放在刘备面前道: “至于我军所需搭建的工坊以及物件,在下已经提前准备,主公可试观之。” 随着秦瑱的话语讲述,刘备和孙乾自也体会到了以工代赈的妙处,不由都是眼睛一亮。 以工代赈之法,他们可谓闻所未闻。 因为在这个时代,救济灾民的唯一原则,那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主要目的是保证灾民活下去,不造成大规模死亡。 在这样的前提下,灾民吃都吃不饱,自然没力气去干其他事情。 而秦瑱这个办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把灾民当灾民,而是当成徭役驱使。 某种意义上来说,效果确实会比单纯赈灾要好。 因而在细细看了一眼秦瑱的计划书之后,刘备便点头笑道: “军师真乃奇才也,若是真能如军师所言之法行事,倒是可解我军当前之患!” “只是这三种工坊,备却是未曾闻之!” “除这织布外,纸能赚几何?至于这玻璃又是何物?” 对于招流民开工坊这些建议,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现在的淮南和当初的兖州不一样,当初兖州收纳流民,是在兖州农业未曾破坏的情况下收纳。 多一个流民,对于兖州而言,就是多一份劳动力。 而现在的淮南已经到了一个不改不行的地步,几十万张嘴等着,农业又没有任何收入,只能用极端办法改变! 不过问题就在于秦瑱要发展的产业上。 纺织业他可以理解,但造纸业和玻璃制造业他就有些蒙了。 首先玻璃是啥东西他不知道,倒是听过琉璃,但他也没见过多少。 纸在东汉倒是已经出现,就是质地十分粗糙,书写困难,价格极低。 故而这个时候纸反而是下贱之物,只有那种穷的不行的寒门士子才会使用。 秦瑱想要造纸赚钱,在刘备看来,还不如开点其他工坊! 秦瑱对此,自是微笑道: “我所言纸张,不比如今蔡侯纸,乃能书能写之白纸,远比竹简便捷。” “至于玻璃一项,乃是西域之物,主公恐怕未曾见过。” “左右眼下无事,不妨等在下将其造出,便知详尽!” “除此之外,吾尚有制盐、制糖之法,也可为我军揽财,只需公应下建造工坊,以工代赈之事,在下便可一一将其布置妥当。” 一听秦瑱还有制盐制糖之法,刘备便来了兴趣。 相比什么纸张琉璃,盐和糖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 搭建这种工坊,自然能赚大钱! 又兼秦瑱如此包揽,他自是点头笑道: “固知军师才干了得,若愿为此,备又有何不允之处!” “君可自去施为,若需钱粮之事,备自当尽力供给,以成此业!” 就此,他定下了救济灾民的办法。 而秦瑱则是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选择淮南作为根基果然没错! 改革本就是一件不破不立之事。 这种没有世家牵制的感觉,属实极为爽快。 现在有了老刘的支持,他也就大刀阔斧的开展兴国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