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扑洒大地,殿宇熠熠生辉。 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步伐不急不缓地入了殿。 文武百官位列两侧,丞相丰佐矗立最前方,神态自若。 顾肃瞥了眼另一侧的武官一列,令他倍感诧异的是,公山顺始终紧锁着眉头,心情貌似不太美妙。 “这老家伙又在憋什么坏?” 半晌,瑶溪自侧边而来,端坐龙椅。 “吾等,拜见陛下!” 瑶溪淡然挥手,“诸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 “白御史,南部十数蒙受灾情的县城,情形如何了?” 瑶溪眉眼微垂,视线落在一鬓生华发、身袭红袍官服的男人身上。 此人乃白华茂之父,名白嵩,都察院‘二把手’,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白嵩微微躬身,“启禀陛下,都察院分派下的各大御史,大多已然稳固了灾情,粮价也趋于下降。” “大多?” “朕要的是全部。” 瑶溪皱眉,声音微冷。 都多少天了,灾情还不得稳固,天知道那边的百姓过得多么煎熬? 白嵩神色不变,将身子弯得更低了,“赤娄县及并凉县受灾较为严重,还需要一些时间稳定。” 此言,宛若落入池水中的石子,顿时荡漾起一阵波澜。 戴金水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白大人之子所能,在场的诸位届有目共睹,我也就无需多言了,想来只需一些时间,他定能彻底平定灾情,还上万灾民一个安定。” 他刻意顿了顿,只想看看白嵩什么反应。 但旁人夸赞其子时,白嵩却仍是那般神色,不言不语,无半分异样。 戴金水不免有些失望,继续道:“然而,赤娄县现今仍未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他目光凌厉,如刀锋剑芒般直指顾肃,“顾侍郎,上次陛下念在你父子情深,宽容地放松了期限,可你那儿子是怎么回报陛下的?” “现在整个赤娄县的百姓,怕不是还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瑶溪精致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古怪之意。 不知实情的顾肃,现在是愁意布面。 少了个喜欢搞事的公山顺,多了个咄咄逼人的戴金水。 饶是他再有心为顾全说话,此刻也是半天想不出什么说辞来。 郭松见好友这般,却是冷斥道:“兴许是赤娄县事宜繁重,来不及上疏奏报情况。” “戴御史这般着急,莫不是想借着公事之名,报私仇?” 这私仇,何人不知晓,只是没人提出来罢了。 戴金水脸色铁青,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朝着瑶溪下跪,“郭大人此言有辱我戴金水之名,望陛下做主,让郭大人收回!” 白嵩轻描淡写地瞟了眼戴金水,暗自摇头。 身为都察院的‘二把手’,他可谓手眼通天,别说一个县了,就是偏远一隅的事,也休想瞒着他。 此前,他对这场平静下的暗斗毫不在意,毕竟白华茂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胜不过一个时常流返于青楼的纨绔子弟? 但知晓了赤娄县的情况后,可是让他都震惊了一把。 他与戴金水一样,同样是历经三帝的元老级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别说,顾全这股风浪他还真没见过。 瑶溪挥了挥手,“戴御史你先起来吧。” 戴金水点了点头,像是个委屈的孩子,站到了一旁,盯着眼前的郭松,眼神不怀好意。 “诸卿对于赤娄、并凉两县之事宜,可还有其他看法?” “呃,这...” 百官面面相觑,他们之中不乏支持戴金水的人,但如果出口代价是,要被郭松唇枪舌剑骂上两句的话...还需仔细斟酌斟酌。 “肃静!” 百里沫娇喝一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瑶溪这才开口,“昨夜,朕收到了一封来自赤娄县的急报。” “有好消息,有坏消息,诸卿想先听哪个?” 她含笑道,看上去心情不错。 公山顺闭上双眼,身边的安永言压低声音,道:“将军,要不要我开口?” “把嘴给我闭紧!” 公山顺双眼猛地一睁,沉沉地道。 安永言吓了一跳,便也不再出声,心中疑惑不解。 将军今天是吃炸药了吗? 火气这么大。 始终观察着公山顺的顾肃,见到这一幕,更是困惑。 这公山老不死的,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呢? 现在难道不是他发难的最好时机吗? “敢问陛下,这坏消息是?” 一位大臣小心翼翼地问道。 “坏消息,呵。” 瑶溪忽而冷笑起来,目光凌厉如刀,直指那名大臣,亦或者说,是在场的百官。 “赤娄县官商勾结,一县百姓深受苦困十余年,家家拮据家家贫。” “你们说,这算不算坏消息?” 此言既出,不少官员面露异样,又赶忙装出一副愤慨的模样。 “坏消息,当然算坏消息!” “若我大乾官员皆是这般德性,那天下百姓岂不时刻处于刀山火海之中?” “天下哪还有安宁可言?!” 戴金水抓准时机,再度赶在所有人面前,高吐感言。 “戴御史说得对,这些无良官员当真处以极刑,给赤娄县、给我大乾之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附议!” ... 可谓群情激愤。 然,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言,瑶溪心底如明镜,清楚得很。 她淡淡道:“既诸爱卿群情高涨,待赤娄县一事罢了,朕定要好好清算一番。” “凡是与那些贪官污吏有关的,哼!” 不少官员被这道冷哼吓得浑身一颤,双腿都有些发软,但没人敢在这时候表现出一丝异样。 丰佐这时走上前来,“敢问陛下,说完了坏消息,那这好消息...” 瑶溪面上冰霜消融,动人心房的笑容再度显露,“自然要说。” 她视线微垂,对上那些眼巴巴望着她的官员的目光,刻意顿了顿,“朕亲自指派的两人,顾全、白华茂,诸爱卿认为,孰强孰弱。” 百官懵了,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顾全此人毒辣无情,但若想平灾情光凭这些可没用。 相反,白华茂打一棒子、再给颗糖的方略就十分合理,几乎挑不出毛病。 这两人,有可比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