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复杂的情感
清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驱散了迷雾,照入名为现实的汪洋。 那金色的光芒带着无尽的生机与希望,照破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迷障。 卓娅从自己的房间醒来,舷窗外是金灿灿的波浪粼粼的海面。 她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死了人,自己还被怪物追得到处跑。 抬手,手上是漆黑的宝石,眼神黯然下来。 不是梦。 还没来得及怅然多久,船上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响起,敲碎了不少人的美梦。 卓娅回忆起自己醒来之前塔维纳尔说的那些话,心中一跳,快速整理好衣着,打开房门。.oγg “怎么回事?为什么拉警报?” “不会是遇到海盗了吧……” “人都在往下层走,快快,去看看。” 卓娅听着身边路过的其他乘客的话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步向前。 十几个船员打扮的人手拉手拦在货仓外的楼梯口,用最大的声音嚷嚷:“都回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大家都先上去,之后船长会亲自和大家解释的——” 看热闹的人却不是这几句话就能驱赶的,一直堵在路口,甚至造成了拥堵。 “都别看了,小心踩踏,都看着点孩子!”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人挤下楼梯,滚到了一堆大人的下方,刹那间被人群淹没。 “爸爸——” 小孩子的哭叫声刺耳无比,然而大人左右四顾,却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孩子掉到哪里去了。 “都让一下,我的孩子不见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 卓娅眼尖看见自己前方两阶楼梯的位置有个小孩的影子在大人们的腿间晃过去,撇了下嘴,扒着扶手翻过去,几步滑下,单手在人堆里一推一捞,拎着小孩的领子把人提了出来。 她回头,看向刚刚那个叫喊的男人,“你孩子?” “爸爸!”孩子在半空着蹬腿,朝那边的男人张开双臂,眼角还挂着泪花。 经过这一回,原本兴奋想要看热闹的好奇乘客终于理智了点,特别是刚刚差点踩到孩子的几个,船员们也抓紧这个机会继续劝导,加上更多的船员从外部赶人,人群的外端终于松散开来。 卓娅不是很费力的越过人群将那小孩还给他父亲,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女士,这里不方便。”船员并没有因为她刚刚的好人好事有所松动,一视同仁,不过态度明显比驱赶其他人时要好上不少。 “我是受害人家属。”卓娅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什么受害人,你不要乱说。”船员有些紧张得看了看还未散尽的人群,生怕他们听见又围过来。 “里面有我哥哥,还请不要拦我。”卓娅说是请,但人已经大步向前,船员被她的气势震慑,拉起的人墙并不是那么牢靠,被卓娅轻易越过。 “女士,您等等,不能进去……” 两个船员追过来,卓娅不想跟他们啰嗦,她现在心跳非常快,这个货仓让她不断想起那“梦”里的事物,虽然知道那的确是真是发生过的,虽然知道挽回的可能近乎为零,但她还是想自己亲眼去看清楚。 卓娅大步跑动起来,飞扬起的裙摆像是花瓣,随着她前后摆动。 货仓里灯火通明,这一点不同于梦境,卓娅心底升起一丝隐秘的期望。 然后,她看到了一道被对她而立的身影。 银白的长发垂直脚裸,塔维纳尔站在法阵的旁边,正低声和一旁的船长说着什么。 再往旁边看,几块巨大的白布盖着地上类似人型的东西,淡淡的血腥气徘徊在这里。 有船员还在角落呕吐,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完全接受不能,其他人也都是脸色难看。 似乎察觉到卓娅的注视,塔维纳尔转过头,神态淡然,与梦中所见一致。 塔维纳尔似乎又对带着船长帽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卓娅看到船长正在朝她走来。 “您是阿列克塞小姐吧,冒昧的问一句,您昨天晚上在哪里?” 在哪里?卓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问题,扫过在场所有人,在他们警惕防备的目光中她看见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中仿佛漂泊着经久不散的风雪,又像是冻结的湖面,封存着所有的秘密。 眼睛的主人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不久前被船上的警报声从睡梦中惊醒。” 卓娅坦然地接受着船长的审视。 “好吧,破案不是我的强项,接下来拜托您了,巡查官大人,请一定要给大家一个公道。” 船长从卓娅这里看不出什么,也不再强求。 他能隐隐看出这两位认识,老练的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船长能决定的,遂放弃了深究。 反正最后不要把黑锅甩到自己身上就好。 “这是自然的。”塔维纳尔点头,“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塔维纳尔带着卓娅来到货仓另一个角落,原地设下一个隔音结界。 “如你所见,我无法扭转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伊凡死去的人无法复活,失去神志的他也仍旧只是空壳,当然,你与这些无关……” “伊凡受到了邪神的蛊惑,进行血祭,就是对外的说法,你当时在自己的房间,这一点有人能够证明,现在,还有问题吗?” 卓娅摇摇头,侧目看向那边被盖着布的尸体,有些犹豫不决。 “你想知道伊凡现在的情况吗。”塔维纳尔用陈述的语气询问。 卓娅点点头,对于自己矛盾的心态相当不理解,“我……” “我一直挺讨厌他的,自以为是,独断专横,即便是为我好,也要用我最讨厌的方式,我其实一直在盼着他哪天死掉。” 塔维纳尔嗯了一声,“现在你差不多如愿了。” “是啊,如愿了。”卓娅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可是心里一点也不畅快。明明在我的想象里,我会倒上一杯酒,看着他的灵柩或者尸体慢慢品尝,我曾经这样想过无数遍。” “在事情真正发生前,想象只是自我麻痹了诸多感受后的主观臆测而已。”塔维纳尔看起来仍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 “您能回答我一个小小的困惑吗?” “说说看。” “我有现在的感觉是因为我的憎恨不够彻底,还是我仍旧软弱?” 塔维纳尔撤掉隔音结界,向外走去,“在我看来,你在乎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