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四月十五,还有不到半月时间。 虞府上下都在准备婚事,虞颂长期沉郁的心,也因这场喜事有些了欢欣,马不停蹄地给女儿安置嫁妆。 栖芳院中,桃李开得甚是繁茂,一片欣欣向荣。 杳香拿着红绸布进屋,笑着对虞维音道:“小姐,从今儿个开始,您要好好绣红盖头了。” 虞维音正坐在软塌前,榻上矮桌上放着几个草编的小玩意儿,蜻蜓、蝴蝶、玄鸟,虽然有些粗糙,但看着还是挺别致的。 “小姐何时编的?真好看啊。” 杳香将红绸布放在桌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待瞧见虞维音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中霎时一紧,想到什么,忙地岔过话题。 “小姐,您的刺绣功底好,您随便两针,肯定就能把这红盖头绣好的。” 虞维音敛了神色,伸手将那些草编物什,全都收进箧盒内,才拉过杳香的手,温声开口。 “杳香,我已经跟爹说了,打算在四月十五,一并将你跟段朗的婚事也操办了,所以,你也该绣自己的红盖头了。” 杳香面颊一红,心里一惊,忙道:“不行!奴婢要跟着小姐去陶城的,怎么能现在就成亲?” 她一旦成亲,小姐身边就没几个可用的人了,她怎么放心得下? 虞维音笑道:“不是还有个小燕儿吗?她本是我栖芳院的人,只是先前年岁小,我瞧她不甚稳重,所以才没用她。如今她也有十五了,脾性想必沉稳了些,倒是可以跟着我去陶城。” 那小燕儿,是虞府的家生子,知根知底。 先前她有杳香服侍,那时性子又坏,寻常丫鬟也不敢近身,便没让小燕儿贴身服侍,只管院中膳食服饰的事务。 “小燕儿也不及奴婢对您忠心啊!她先时没跟过您,万一做得不得您心,岂不是让小姐心里不痛快?那陶城路远,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地,总要一两个人帮衬的。” 虞维音垂眸一想,道:“杳香你说得对,山高路远,一人在外的确需要人帮衬。所以,我决定在府邸里,再挑几个出色的丫鬟小厮,跟我一同陪嫁。至于你跟段朗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要是杳香跟自己去陶城,势必要跟段朗分开。 不说三年能回,万一不能回,这段姻缘岂不是生生就被她拆散了? 谁知道三年内能发生什么事? 记忆中,她最长也就活完这三年,往后的事,她心里也没个准,只能在自己还有把握的时候,将事情都安排得妥当。 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将杳香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眼眶泛红,虞维音叹了口气。 “傻丫头,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啊!爹不愿意随我一同去陶城,你要是离了桐城,我心里也不放心。我还想着,有你跟段朗在桐城,也好照应着他。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没准你家小姐我还能回桐城呢。” “别!小姐万万不可说这样不吉的话!” 杳香吓得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嘀咕道,“小姐刚刚说的都是无心之语,还望各路神仙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擦了擦眼里的泪,杳香心里依然不舍。 “小姐,您当真决定好了吗?真的不打算带上奴婢?” 虞维音正色道:“是,我还想拜托你跟段朗,好生照顾我爹,怎能带你一起?” “小姐,奴婢跟段朗定会照顾好老爷,打理好庄子的事务,只是奴婢还是放心不下,等您挑选丫鬟时,奴婢跟您一同去看,免得挑到黑心刁奴。” 虞维音笑了。 “刁奴脸上又不会写上‘刁奴’二字,你小小丫头怎么看得出来?” “小姐可不要小瞧奴婢哦!奴婢虽然有时粗心,但府中的丫鬟,奴婢认得大半,而且日常听的小道消息也多,定然能帮小姐挑到合适的人。” 晌午时分,仆役院中,烟儿偷偷绕到柴房后。 那儿早有一人等着,汪仁穿一身灰布衫,见了来人,一把将人拉住,两人偷偷摸摸进了柴房。 仆役院人多,也只有趁着众人歇憩的时候,他们才能在柴房内见面,顺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娘子,听说虞维音要从府中奴仆中,挑几个得力人手,跟随一同去陶城。” 烟儿皱了皱眉。 “表哥,我是烟儿,你该叫我表妹。既然你我身份已经变了,如今便不是夫妻,嘴上严实点儿!” 一旦被人察觉,他们有没有命还不知道。 “是……我刚才大意了。” 汪仁低咳一声,很快就调整过来,问道,“表妹,你我是继续留在虞府,还是跟着虞维音去陶城呢?” “你怎么想的?” “依我的想法,此时虞维音远嫁,杳香那臭丫头也要嫁出去了,咱们留在虞府,齐心协力倒是能把虞颂给扳倒。再不济,给虞颂下副砒霜,家财自然在我们手里!” 汪仁想得很好,仿佛四面八方的银票地契都朝他飞奔而来,他甚至能想象荣归故里是什么场景了。 烟儿呵呵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如今虞维音嫁的是皇商。翟祯安又是徐知府的侄儿,我们一旦对虞颂动手,这些人会放过我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衙役抓回来。而且,你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接近虞颂?” 唉,简直是没脑子! 汪仁心中一凛,眉头蹙起,“照表妹这么说,咱们就放过虞颂了?” “不然呢?你杀得了他?你就不怕杀了他后,虞维音那贱人找你我报仇?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没脑子?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 看烟儿眼里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汪仁不服气地道:“那我们难道跟着虞维音去陶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笨哪!你难道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烟儿冷冷哼了一声,眼里闪出怨毒的神色。 “爹娘都是因为虞维音才死的,我们变成奴才,也是因为她!我又怎会这般容易就放过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跟她作对,只会打草惊蛇,让她提早防备。” 汪仁此时倒真有些被她绕晕了,楚恬换了张脸,现在好似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那我们要如何做?表妹你直说吧,我听你的就是。” 烟儿只是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不一时,房内响起得意的笑声。. 婚期定在四月十五,还有不到半月时间。 虞府上下都在准备婚事,虞颂长期沉郁的心,也因这场喜事有些了欢欣,马不停蹄地给女儿安置嫁妆。 栖芳院中,桃李开得甚是繁茂,一片欣欣向荣。 杳香拿着红绸布进屋,笑着对虞维音道:“小姐,从今儿个开始,您要好好绣红盖头了。” 虞维音正坐在软塌前,榻上矮桌上放着几个草编的小玩意儿,蜻蜓、蝴蝶、玄鸟,虽然有些粗糙,但看着还是挺别致的。 “小姐何时编的?真好看啊。” 杳香将红绸布放在桌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待瞧见虞维音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中霎时一紧,想到什么,忙地岔过话题。 “小姐,您的刺绣功底好,您随便两针,肯定就能把这红盖头绣好的。” 虞维音敛了神色,伸手将那些草编物什,全都收进箧盒内,才拉过杳香的手,温声开口。 “杳香,我已经跟爹说了,打算在四月十五,一并将你跟段朗的婚事也操办了,所以,你也该绣自己的红盖头了。” 杳香面颊一红,心里一惊,忙道:“不行!奴婢要跟着小姐去陶城的,怎么能现在就成亲?” 她一旦成亲,小姐身边就没几个可用的人了,她怎么放心得下? 虞维音笑道:“不是还有个小燕儿吗?她本是我栖芳院的人,只是先前年岁小,我瞧她不甚稳重,所以才没用她。如今她也有十五了,脾性想必沉稳了些,倒是可以跟着我去陶城。” 那小燕儿,是虞府的家生子,知根知底。 先前她有杳香服侍,那时性子又坏,寻常丫鬟也不敢近身,便没让小燕儿贴身服侍,只管院中膳食服饰的事务。 “小燕儿也不及奴婢对您忠心啊!她先时没跟过您,万一做得不得您心,岂不是让小姐心里不痛快?那陶城路远,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地,总要一两个人帮衬的。” 虞维音垂眸一想,道:“杳香你说得对,山高路远,一人在外的确需要人帮衬。所以,我决定在府邸里,再挑几个出色的丫鬟小厮,跟我一同陪嫁。至于你跟段朗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要是杳香跟自己去陶城,势必要跟段朗分开。 不说三年能回,万一不能回,这段姻缘岂不是生生就被她拆散了? 谁知道三年内能发生什么事? 记忆中,她最长也就活完这三年,往后的事,她心里也没个准,只能在自己还有把握的时候,将事情都安排得妥当。 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将杳香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眼眶泛红,虞维音叹了口气。 “傻丫头,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啊!爹不愿意随我一同去陶城,你要是离了桐城,我心里也不放心。我还想着,有你跟段朗在桐城,也好照应着他。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没准你家小姐我还能回桐城呢。” “别!小姐万万不可说这样不吉的话!” 杳香吓得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嘀咕道,“小姐刚刚说的都是无心之语,还望各路神仙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擦了擦眼里的泪,杳香心里依然不舍。 “小姐,您当真决定好了吗?真的不打算带上奴婢?” 虞维音正色道:“是,我还想拜托你跟段朗,好生照顾我爹,怎能带你一起?” “小姐,奴婢跟段朗定会照顾好老爷,打理好庄子的事务,只是奴婢还是放心不下,等您挑选丫鬟时,奴婢跟您一同去看,免得挑到黑心刁奴。” 虞维音笑了。 “刁奴脸上又不会写上‘刁奴’二字,你小小丫头怎么看得出来?” “小姐可不要小瞧奴婢哦!奴婢虽然有时粗心,但府中的丫鬟,奴婢认得大半,而且日常听的小道消息也多,定然能帮小姐挑到合适的人。” 晌午时分,仆役院中,烟儿偷偷绕到柴房后。 那儿早有一人等着,汪仁穿一身灰布衫,见了来人,一把将人拉住,两人偷偷摸摸进了柴房。 仆役院人多,也只有趁着众人歇憩的时候,他们才能在柴房内见面,顺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娘子,听说虞维音要从府中奴仆中,挑几个得力人手,跟随一同去陶城。” 烟儿皱了皱眉。 “表哥,我是烟儿,你该叫我表妹。既然你我身份已经变了,如今便不是夫妻,嘴上严实点儿!” 一旦被人察觉,他们有没有命还不知道。 “是……我刚才大意了。” 汪仁低咳一声,很快就调整过来,问道,“表妹,你我是继续留在虞府,还是跟着虞维音去陶城呢?” “你怎么想的?” “依我的想法,此时虞维音远嫁,杳香那臭丫头也要嫁出去了,咱们留在虞府,齐心协力倒是能把虞颂给扳倒。再不济,给虞颂下副砒霜,家财自然在我们手里!” 汪仁想得很好,仿佛四面八方的银票地契都朝他飞奔而来,他甚至能想象荣归故里是什么场景了。 烟儿呵呵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如今虞维音嫁的是皇商。翟祯安又是徐知府的侄儿,我们一旦对虞颂动手,这些人会放过我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衙役抓回来。而且,你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接近虞颂?” 唉,简直是没脑子! 汪仁心中一凛,眉头蹙起,“照表妹这么说,咱们就放过虞颂了?” “不然呢?你杀得了他?你就不怕杀了他后,虞维音那贱人找你我报仇?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没脑子?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 看烟儿眼里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汪仁不服气地道:“那我们难道跟着虞维音去陶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笨哪!你难道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烟儿冷冷哼了一声,眼里闪出怨毒的神色。 “爹娘都是因为虞维音才死的,我们变成奴才,也是因为她!我又怎会这般容易就放过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跟她作对,只会打草惊蛇,让她提早防备。” 汪仁此时倒真有些被她绕晕了,楚恬换了张脸,现在好似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那我们要如何做?表妹你直说吧,我听你的就是。” 烟儿只是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不一时,房内响起得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