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如何是好?” 仇氏不禁也垮下脸来,心中懊恼。 这虞府老爷也是个昏头昏脑的人,怎这么多年,就偏偏不知道底下人跟自己妾侍勾搭上了? 她如今打定主意,要跟庄列炳好好过日子,自然是不能将那些书信闹腾出来。 庄列炳搂住她的肩,面色愁苦。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为上策了,咱们今晚便收拾行李离开虞府。” 仇氏一惊,愕然。 “这……这也太仓促了。” “三娘啊,我也不想这么着急忙慌,实在是老爷不肯放人,我又怕事情拖久了,卉香馆的那位夫人也开始闹起来。若是一不小心,就在老爷面前走露了风声,你想我还能走得了吗? “到那时,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没个男人依罩,这后半生又能得什么好处?” “你说得也有道理……” 仇氏再四想了半晌,看庄列炳脸上一副悔过的神态,她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窦,点头道。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收拾包袱。” 其实也没甚物什,她自澧县来桐城,包袱内就几件换洗的旧衣裳,并一贯铜钱。 庄列炳也只收了一沓银票地契,用布团成一个小包袱,说道: “等三更时分,咱们再行路,免得遇上旁的人,被撞破了倒不好说话,恐被当成卷款私逃。行至城门,约摸就该五更时分了,趁着天亮开城门,咱们便出去,即便虞府众人明白过来,也赶不及来追我们。” 仇氏点头。 两人粗略地用过晚膳后,直等到三更时分,听到梆子声敲响,仇氏赶忙催促上路。 庄列炳应声,心中却惦记着她手中的把柄,便笑吟吟对仇氏开口。 “三娘,如今你我都要离开桐城了,你手里捏着的那些书信,总该要毁了吧?若是往后被人发现,只怕你我脸上都无光。” 仇氏心中倒并不是没半点防备,听了这话,便冷冷笑了。 “贼忘八,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敢情儿是想从我手中套走你的把柄呢?实告诉你,这把柄我便是死,都要紧紧攥在手心里!要是给了你,你一脚再踹开我,我那时又到何处喊冤,何地伸屈?” “嗐,你是我娘子,我怎敢这样对你?” 庄列炳觑着她神色,不敢逼得太紧,就怕被她发现他心内打的主意。 “三娘既然不放心,那便继续由你保管吧,我那话也只是提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仇氏用一双利眼狠狠瞪过去。 “你好好儿地跟我过日子,我自然不将这些东西抖落出去,你要是还贼心不死,想着采野花,养私窠子呢,我自然是跟你没完!” 语罢,她将那个小包袱抱着更紧。 庄列炳面上做小伏低,恭顺听从,心里却愤恨咒骂,这该死的仇悍妇! 本来还想给你留条活路,你既然活路不走,偏寻死路,那我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成全了你! 更深夜重,虞府后院无人,静得连银针掉落都能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明显,混杂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簌簌摇晃的叶响,只让人觉得阴森害怕。 仇氏心内莫名生出惧意,不禁有些担忧。 蓦地停住了脚步。 “贼忘八,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跟我好好儿过日子了?” 庄列炳瞧出她脸上的怀疑,上前伸手将她揽在怀内,又将她不甚齐整的衣衫理好,正色道: “三娘,我庄列炳虽然犯了错,但如今知错就改,就总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来,我还要跟你生好多孩儿,我们还要过上一辈子,你这般不信任我,难不成是要叫我以死明志?” 仇氏没说话。 庄列炳狠狠心,果真从袖中摸出一柄三寸长一寸薄的小刀,将这刀子递给仇氏。 他脸上无丝毫惧意。 “三娘,你若不信我,今日便是跟我离府,将来恐怕也会再翻出旧事来怀疑我。既如此,你倒不如一刀杀了我,也好让我能将往日的罪孽给偿还了。” 仇氏大惊,手中执着匕首,许久未动 庄列炳满眼渗出泪水,眼看着泪水淌了满脸,他一把抹掉泪水,苦笑道。 “我庄列炳竟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连我的结发妻子,如今都不信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三娘,你既然下不了手,那我就自己来。若还有一世,我定会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 说着,便伸手去握仇氏的手,要引着她执刀捅向自己。 他心中也知道是做戏,仇氏虽然悍然,但心底终究对自己有情,哪儿能真想杀他? 他此时,不过是来一遭苦肉计,好让这个蠢女人乖乖地跟他走出虞府。 果然,仇氏见了庄列炳满脸含泪,又用那般愧疚痛苦的声音说了许多话,不禁想到自己独居的那三年,嘴上虽说着恨他,心里终究还是想着他的,胸口就酸楚般疼。 急忙大力夺下他手中的刀,叹了一声。 “你何必呢?过去的既然过去了,我这么一个村妇,只图安稳过日子,又怎么会跟你计较那么多?” 说罢,便将那匕首收拢起来。 “夫君,我相信你,咱们快走吧。” 庄列炳脸上一喜,就急忙收了愁容,一齐从后门出了虞府。 他心中却依然不满,看来仇氏这悍妇终究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刚才那一招来得又急又险,若是寻常女人见了,早该柔情四溢,主动将包袱内的书信当着他的面儿,毁了个干净。 可她呢,只是说上一句相信他,便再无其他的表现。 这女人压根就不通情,也怪不得他稍后下死手了。 出了虞府,一路望北,穿街走巷,过了荣广街,又行了一长段官路。 约摸天蒙蒙亮,两人来到城门下,正是要开城门的时刻,庄列炳心中喜不自胜,将身上的通光文牒给守城兵卒查阅后,拉着仇氏便出了城门。 城门外的郊区,有一处悬崖峭壁,唤骷髅岭,恰是回澧县的必经之路。 “三娘啊,如今大清早的,来不及雇骡马,咱们先过了骷髅岭,走上五里路,到了邻县再雇车。”. “那该如何是好?” 仇氏不禁也垮下脸来,心中懊恼。 这虞府老爷也是个昏头昏脑的人,怎这么多年,就偏偏不知道底下人跟自己妾侍勾搭上了? 她如今打定主意,要跟庄列炳好好过日子,自然是不能将那些书信闹腾出来。 庄列炳搂住她的肩,面色愁苦。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为上策了,咱们今晚便收拾行李离开虞府。” 仇氏一惊,愕然。 “这……这也太仓促了。” “三娘啊,我也不想这么着急忙慌,实在是老爷不肯放人,我又怕事情拖久了,卉香馆的那位夫人也开始闹起来。若是一不小心,就在老爷面前走露了风声,你想我还能走得了吗? “到那时,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没个男人依罩,这后半生又能得什么好处?” “你说得也有道理……” 仇氏再四想了半晌,看庄列炳脸上一副悔过的神态,她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窦,点头道。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收拾包袱。” 其实也没甚物什,她自澧县来桐城,包袱内就几件换洗的旧衣裳,并一贯铜钱。 庄列炳也只收了一沓银票地契,用布团成一个小包袱,说道: “等三更时分,咱们再行路,免得遇上旁的人,被撞破了倒不好说话,恐被当成卷款私逃。行至城门,约摸就该五更时分了,趁着天亮开城门,咱们便出去,即便虞府众人明白过来,也赶不及来追我们。” 仇氏点头。 两人粗略地用过晚膳后,直等到三更时分,听到梆子声敲响,仇氏赶忙催促上路。 庄列炳应声,心中却惦记着她手中的把柄,便笑吟吟对仇氏开口。 “三娘,如今你我都要离开桐城了,你手里捏着的那些书信,总该要毁了吧?若是往后被人发现,只怕你我脸上都无光。” 仇氏心中倒并不是没半点防备,听了这话,便冷冷笑了。 “贼忘八,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敢情儿是想从我手中套走你的把柄呢?实告诉你,这把柄我便是死,都要紧紧攥在手心里!要是给了你,你一脚再踹开我,我那时又到何处喊冤,何地伸屈?” “嗐,你是我娘子,我怎敢这样对你?” 庄列炳觑着她神色,不敢逼得太紧,就怕被她发现他心内打的主意。 “三娘既然不放心,那便继续由你保管吧,我那话也只是提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仇氏用一双利眼狠狠瞪过去。 “你好好儿地跟我过日子,我自然不将这些东西抖落出去,你要是还贼心不死,想着采野花,养私窠子呢,我自然是跟你没完!” 语罢,她将那个小包袱抱着更紧。 庄列炳面上做小伏低,恭顺听从,心里却愤恨咒骂,这该死的仇悍妇! 本来还想给你留条活路,你既然活路不走,偏寻死路,那我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成全了你! 更深夜重,虞府后院无人,静得连银针掉落都能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明显,混杂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簌簌摇晃的叶响,只让人觉得阴森害怕。 仇氏心内莫名生出惧意,不禁有些担忧。 蓦地停住了脚步。 “贼忘八,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跟我好好儿过日子了?” 庄列炳瞧出她脸上的怀疑,上前伸手将她揽在怀内,又将她不甚齐整的衣衫理好,正色道: “三娘,我庄列炳虽然犯了错,但如今知错就改,就总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来,我还要跟你生好多孩儿,我们还要过上一辈子,你这般不信任我,难不成是要叫我以死明志?” 仇氏没说话。 庄列炳狠狠心,果真从袖中摸出一柄三寸长一寸薄的小刀,将这刀子递给仇氏。 他脸上无丝毫惧意。 “三娘,你若不信我,今日便是跟我离府,将来恐怕也会再翻出旧事来怀疑我。既如此,你倒不如一刀杀了我,也好让我能将往日的罪孽给偿还了。” 仇氏大惊,手中执着匕首,许久未动 庄列炳满眼渗出泪水,眼看着泪水淌了满脸,他一把抹掉泪水,苦笑道。 “我庄列炳竟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连我的结发妻子,如今都不信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三娘,你既然下不了手,那我就自己来。若还有一世,我定会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 说着,便伸手去握仇氏的手,要引着她执刀捅向自己。 他心中也知道是做戏,仇氏虽然悍然,但心底终究对自己有情,哪儿能真想杀他? 他此时,不过是来一遭苦肉计,好让这个蠢女人乖乖地跟他走出虞府。 果然,仇氏见了庄列炳满脸含泪,又用那般愧疚痛苦的声音说了许多话,不禁想到自己独居的那三年,嘴上虽说着恨他,心里终究还是想着他的,胸口就酸楚般疼。 急忙大力夺下他手中的刀,叹了一声。 “你何必呢?过去的既然过去了,我这么一个村妇,只图安稳过日子,又怎么会跟你计较那么多?” 说罢,便将那匕首收拢起来。 “夫君,我相信你,咱们快走吧。” 庄列炳脸上一喜,就急忙收了愁容,一齐从后门出了虞府。 他心中却依然不满,看来仇氏这悍妇终究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刚才那一招来得又急又险,若是寻常女人见了,早该柔情四溢,主动将包袱内的书信当着他的面儿,毁了个干净。 可她呢,只是说上一句相信他,便再无其他的表现。 这女人压根就不通情,也怪不得他稍后下死手了。 出了虞府,一路望北,穿街走巷,过了荣广街,又行了一长段官路。 约摸天蒙蒙亮,两人来到城门下,正是要开城门的时刻,庄列炳心中喜不自胜,将身上的通光文牒给守城兵卒查阅后,拉着仇氏便出了城门。 城门外的郊区,有一处悬崖峭壁,唤骷髅岭,恰是回澧县的必经之路。 “三娘啊,如今大清早的,来不及雇骡马,咱们先过了骷髅岭,走上五里路,到了邻县再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