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的办事效率很高。 半日不到,便将历书一一翻阅,仔细核对好几遍,急得满脸是汗,匆忙又赶来将军府了。 王珏将摘抄的降雨记录,整理成册,摆在虞维音跟邵漠跟前。 说道:“夫人,微臣查了云阳近五年的降雨量和天象,发现每年入秋年都会集中在夏季降五场左右大雨,但今年倒是奇了,只降了一场大雨,禾苗少雨灌溉,收成已然不好。 “微臣担心,怕会延后大量降雨,到时候怕真要一语成谶了!” 他做钦天监也有三十余年了,云阳气候温润,最近一次发大水,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风调雨顺这么多年,是以,他在宫中每日观天象也并没什么压力。 赏日月,只当一件风雅事来做。 现在看了降雨量的差异,脑门瞬间就惊出了一头汗。 连青衫里衣都浸出细密、冷涔涔的汗水。 “王大人,您先别着急,这几日您仔细观察天象,一旦有异象,您就立刻来告诉我们。” 王珏唯唯点头,当夜观天象时,竟发现阴雾弥漫。 次日晚,又有陨石如流星坠落大邙山,种种异象,他暂时压下不敢跟今上禀告,却先来将军府跟虞维音和邵漠说了。 虞维音沉吟着,心中有几分纠结。 这是否预兆着,那场洪水会在立秋如期而至? 邵漠当机立断道:“王大人,你立刻随本将去太子府,将此事禀告给太子了,让太子提早去今上面前提及此事,以便未雨绸缪!” “漠……不再等等水位的观测情况吗?”虞维音问。 “我幼时在长平时,城内也有过洪水。 “洪水前有陨星大如斗,坠地有声,火光铺地,烧得山林寸草不生,青烟蜿蜒半天,过了四五日才散。 “那时候村中有风水先生,说必有灾荒降临,乡里百姓都猜测是火灾。 “但两个月后,河水暴涨,百姓庐舍尽数漂没,溺死民众甚多。” 他幽深眼眸涌出一股坚定。 “如今陨星坠落,想必你那个梦境不假。阿音,此事既然关乎百姓性命安全,我们必须赌一把!” 虞维音是想继续再勘测一番,但看邵漠那般肯定的语气,不禁点了点头。 “好,去跟太子殿下说吧,提前做好防洪的措施,以确保万无一失!” 翌日,太子一大早就进了乾明殿,侍奉今上饮完汤药后,静静垂立在一旁。 绫妃瞧见他面色苍白,双眸含泪,不禁讶然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故眼含泪水?” 今上药入腹内后,胸口的闷沉稍减缓了些。 闻言也不禁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眼中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流下,又奇怪,又不悦。 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愿在殿前侍奉朕汤药?”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双眼泛红道:“父皇,儿臣恨不得用自己性命,才换父皇的康健,儿臣怎会不愿侍奉您?儿臣是因一个梦,而痛苦担忧,惶惶不可终日。” 今上看他哭得涕泗横流,缓和了语气道:“什么梦?值得堂堂东宫太子,如此失仪。” “父皇,儿臣昨夜梦见云阳不久后将大雨如注,入秋之际,沧河暴涨,决堤数十丈,洪涝成灾,水淹京都,导致人畜伤亡无数。儿臣…… “儿臣在梦中,看到沿岸房屋禾稼被损毁的数不尽数,麦稻尽数淹于水中,秋禾歉收,导致百姓采草、剥树皮充饥,最后竟出现人食人的惨景,儿臣……”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虽然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依然哽咽得喘不过气来。 “父皇,此梦甚为真实,儿臣实在是为云阳百姓担忧……若父皇能准儿臣提前做好抗洪准备,儿臣,儿臣即便九死也不悔了!” 说罢,太子红着双眼,嚎啕大哭。 今上被太子这番情状,震撼得半晌说不出话。 不单是太子的痛哭,更为太子话中那让人惊心动魄的描述。 云阳洪涝成灾、禾稼被毁、人食人…… “太子,你先冷静,这不过是你做的噩梦,并不一定会发生。” 太子嚎啕大哭,膝行至今上面前。 “父皇,儿臣不敢拿云阳百姓上万的性命开玩笑呀,儿臣惶恐……” 绫妃掏出白绫帕,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娇声软语道:“陛下,臣妾听得心如刀割,陛下是真龙,太子体内自然也蕴含龙气,太子做的梦境又如此真实离奇,太子为百姓担忧这份心,陛下宁信其有也不可不信呀!” 今上沉默着,浓黑的双眸紧蹙着。 “皇上,钦天监王珏有要事求见!” 內侍王为贵在殿前高声禀告,今上心中一凛,“快让他进来!” 这些年来,没有异常天象,王珏鲜少主动求见,今上心中也有些担忧了。 王珏持节在殿中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上摆手免去他的虚礼,问道:“王爱卿有何要事要禀?” “陛下,微臣夜观天象,发现近几日来大为异常!不仅阴雾弥漫,还有陨星坠入大邙山。” 今上浑身一颤。 “什么?陨星坠落?!” 王珏将头垂得更低,白胡子几乎与汉白玉砖紧紧相贴。 “是啊陛下,陨星自南而北,坠地有声,微臣昨日丑时,又在沧河附近听闻有响雷在空中轰鸣,臣实在是惶忧至极!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灾祸降临,但此乃异象,还望陛下尽早让朝臣准备应对灾祸!” 太子眼泪不止,朝今上磕了好几个头。 “父皇!儿臣做的那个梦,太真了,儿臣真的担心云阳会出现洪涝灾害啊!” 王珏诧然不已。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今上将太子所做的噩梦说了,问道:“王爱卿,依你看来,此次的灾祸有可能是洪水吗?” 王珏敛了神色,满脸肃容道:“陛下,微臣不敢肯定,还容陛下让微臣查询一番历书。” 虽然他已看过,但那是私底下弄的法子,他偷偷压了下来,并没告诉皇帝。 今上听了,急忙挥手让內侍将历书捧来。 王珏抬手翻动几页泛黄的纸张,面色骤然大变。. 王珏的办事效率很高。 半日不到,便将历书一一翻阅,仔细核对好几遍,急得满脸是汗,匆忙又赶来将军府了。 王珏将摘抄的降雨记录,整理成册,摆在虞维音跟邵漠跟前。 说道:“夫人,微臣查了云阳近五年的降雨量和天象,发现每年入秋年都会集中在夏季降五场左右大雨,但今年倒是奇了,只降了一场大雨,禾苗少雨灌溉,收成已然不好。 “微臣担心,怕会延后大量降雨,到时候怕真要一语成谶了!” 他做钦天监也有三十余年了,云阳气候温润,最近一次发大水,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风调雨顺这么多年,是以,他在宫中每日观天象也并没什么压力。 赏日月,只当一件风雅事来做。 现在看了降雨量的差异,脑门瞬间就惊出了一头汗。 连青衫里衣都浸出细密、冷涔涔的汗水。 “王大人,您先别着急,这几日您仔细观察天象,一旦有异象,您就立刻来告诉我们。” 王珏唯唯点头,当夜观天象时,竟发现阴雾弥漫。 次日晚,又有陨石如流星坠落大邙山,种种异象,他暂时压下不敢跟今上禀告,却先来将军府跟虞维音和邵漠说了。 虞维音沉吟着,心中有几分纠结。 这是否预兆着,那场洪水会在立秋如期而至? 邵漠当机立断道:“王大人,你立刻随本将去太子府,将此事禀告给太子了,让太子提早去今上面前提及此事,以便未雨绸缪!” “漠……不再等等水位的观测情况吗?”虞维音问。 “我幼时在长平时,城内也有过洪水。 “洪水前有陨星大如斗,坠地有声,火光铺地,烧得山林寸草不生,青烟蜿蜒半天,过了四五日才散。 “那时候村中有风水先生,说必有灾荒降临,乡里百姓都猜测是火灾。 “但两个月后,河水暴涨,百姓庐舍尽数漂没,溺死民众甚多。” 他幽深眼眸涌出一股坚定。 “如今陨星坠落,想必你那个梦境不假。阿音,此事既然关乎百姓性命安全,我们必须赌一把!” 虞维音是想继续再勘测一番,但看邵漠那般肯定的语气,不禁点了点头。 “好,去跟太子殿下说吧,提前做好防洪的措施,以确保万无一失!” 翌日,太子一大早就进了乾明殿,侍奉今上饮完汤药后,静静垂立在一旁。 绫妃瞧见他面色苍白,双眸含泪,不禁讶然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故眼含泪水?” 今上药入腹内后,胸口的闷沉稍减缓了些。 闻言也不禁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却见太子眼中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流下,又奇怪,又不悦。 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愿在殿前侍奉朕汤药?”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双眼泛红道:“父皇,儿臣恨不得用自己性命,才换父皇的康健,儿臣怎会不愿侍奉您?儿臣是因一个梦,而痛苦担忧,惶惶不可终日。” 今上看他哭得涕泗横流,缓和了语气道:“什么梦?值得堂堂东宫太子,如此失仪。” “父皇,儿臣昨夜梦见云阳不久后将大雨如注,入秋之际,沧河暴涨,决堤数十丈,洪涝成灾,水淹京都,导致人畜伤亡无数。儿臣…… “儿臣在梦中,看到沿岸房屋禾稼被损毁的数不尽数,麦稻尽数淹于水中,秋禾歉收,导致百姓采草、剥树皮充饥,最后竟出现人食人的惨景,儿臣……”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虽然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依然哽咽得喘不过气来。 “父皇,此梦甚为真实,儿臣实在是为云阳百姓担忧……若父皇能准儿臣提前做好抗洪准备,儿臣,儿臣即便九死也不悔了!” 说罢,太子红着双眼,嚎啕大哭。 今上被太子这番情状,震撼得半晌说不出话。 不单是太子的痛哭,更为太子话中那让人惊心动魄的描述。 云阳洪涝成灾、禾稼被毁、人食人…… “太子,你先冷静,这不过是你做的噩梦,并不一定会发生。” 太子嚎啕大哭,膝行至今上面前。 “父皇,儿臣不敢拿云阳百姓上万的性命开玩笑呀,儿臣惶恐……” 绫妃掏出白绫帕,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娇声软语道:“陛下,臣妾听得心如刀割,陛下是真龙,太子体内自然也蕴含龙气,太子做的梦境又如此真实离奇,太子为百姓担忧这份心,陛下宁信其有也不可不信呀!” 今上沉默着,浓黑的双眸紧蹙着。 “皇上,钦天监王珏有要事求见!” 內侍王为贵在殿前高声禀告,今上心中一凛,“快让他进来!” 这些年来,没有异常天象,王珏鲜少主动求见,今上心中也有些担忧了。 王珏持节在殿中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上摆手免去他的虚礼,问道:“王爱卿有何要事要禀?” “陛下,微臣夜观天象,发现近几日来大为异常!不仅阴雾弥漫,还有陨星坠入大邙山。” 今上浑身一颤。 “什么?陨星坠落?!” 王珏将头垂得更低,白胡子几乎与汉白玉砖紧紧相贴。 “是啊陛下,陨星自南而北,坠地有声,微臣昨日丑时,又在沧河附近听闻有响雷在空中轰鸣,臣实在是惶忧至极!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灾祸降临,但此乃异象,还望陛下尽早让朝臣准备应对灾祸!” 太子眼泪不止,朝今上磕了好几个头。 “父皇!儿臣做的那个梦,太真了,儿臣真的担心云阳会出现洪涝灾害啊!” 王珏诧然不已。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今上将太子所做的噩梦说了,问道:“王爱卿,依你看来,此次的灾祸有可能是洪水吗?” 王珏敛了神色,满脸肃容道:“陛下,微臣不敢肯定,还容陛下让微臣查询一番历书。” 虽然他已看过,但那是私底下弄的法子,他偷偷压了下来,并没告诉皇帝。 今上听了,急忙挥手让內侍将历书捧来。 王珏抬手翻动几页泛黄的纸张,面色骤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