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接过纸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罗定中、王恒、曲冠山、冯义、邵…… 她看到那纸上唯一一个姓邵的将领,眼眸倏然一亮。 可是在看到那个名字后,又陡然黯淡下去,“邵子敬?” 陈夫人点点头道:“对,就是叫邵子敬!我夫君道这位邵将军很是勇猛,殿下在塞北与蛮夷一战中,多亏了这位将军声东击西的计谋,才能大败蛮夷。 “且又听说,这位将军在危难时刻,冒死救过太子殿下一命,殿下视他如手足般重视!” 虞维音无心听她夸赞这位邵子敬,目光来回地在信笺上觑看,只是翻来覆去,都没看到邵漠的名字。 难不成,他如今还没混出名堂?当真要等大陈二十年才冒头? 转眼却又摇头,他如何与她何干? 他就是出人头地了,这么几年过去,那些年少的儿女情长,也早就湮灭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了。 何况,他们分别时又不是好聚好散。 他即便当真记得她,记得的也不过是她的狠心与薄情,相见争如不见罢了。 陈夫人看她神情寂寥,眉眼里是遮不住的失落,不由安慰道:“翟夫人别担心,此番归京的将领众多,想必是妾身记漏了也不一定,等寿宴那日,您可以再细心寻访看看。” “诸位夫人,请随奴婢往这边来吧,公主殿下在曲水游廊内等着大家。” 一位衣着绿衫的宫婢上前,虞维音认出她是山阳公主的贴身侍婢云罗,便朝她微笑颔首。 一行人跟着她往曲水游廊而去。 “红绫裙,绿簪头,手持琥珀杯,醉眼瞧君君莫笑,此番相思意绸缪……” 男子轻柔婉转的嗓音,带着几分清逸,几分旖旎,透过廊间的微风、河畔的水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众人耳中。 面薄的妇人刷地一下红了脸,将头垂低。 而那些来长公主府赴宴多次的夫人们,只悠悠噙着抹笑,面容淡然,并未有半分局促扭捏。 陈夫人初次来时,也曾不好意思过,来得多了,见过山阳公主各种荒唐事,也就渐渐习惯了。 她想到虞维音还是头一次赴公主的宴,正想悄悄提点她几句,好免她的慌张,可当她不动声色望过去时,忍不住微诧。 虞维音面容沉静,步伐稳当。 即便那曲子越来越柔情百转,曲里的诗词也越发透骨直白,也没见她露出慌乱不安的神情。 陈夫人不禁低声赞道:“翟夫人,你真是好胆色,妾身初次来府中,倒是慌了许久呢。” 虞维音微微一笑道:“夫人谬赞,妾曾在陶城翟府,有幸见过山阳公主,故才不至于慌乱。” 长廊尽头是一处宽广的雕花攒尖亭台,栏杆处绣着各种神鸟、玄草和云纹。 山阳公主华丽非常地倚靠在铺着绒毡的香榻上,身旁四五个俊逸美好的白衣男子围在她身畔,捏肩捏背,手执酥果喂她饮食。 榻前则立了一方葡萄紫的玻璃炕桌,桌上尽是美酒佳肴,各色精致点心。 俱是用白润如玉的薄瓷碗盛着,碗檐边缘的蔓草纹路,鲜翠可人,与那嫣红的樱桃酥糕相衬,别样让人心动。 “妾身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干岁干岁干干岁。” 公主偎靠在白衣男子怀中,慵懒开口道:“诸位夫人都起来就座吧,随意些,本宫性子散漫,并非那严苛之人。” 虞维音坐在陈夫人身旁,听见那乐音仍在轻柔地歌唱着,却并未在廊下看到吹奏的伶人,不觉有些好奇,山阳公主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徐徐开口道:“春日和美,采采春水,乐人在舟中歌唱,我等在此处临水听音,赏景赏人,不失为一件人生美事啊!” 众人点头附和,虞维音抬眸望去,果然看见江中有一华丽画舫。 一队白衣男子在舫内吹笛歌唱,长风吹起众人广袖,如白鸟展翅,飘飘欲飞。 “公主殿下玲珑心思,让妾身望尘莫及。殿下若喜听曲,妾身府中正好得了位稀世伶人,改日送来公主府让殿下过目。”御史夫人骆夫人奉承道。 山阳公主行为虽乖张貌丑,但好歹是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姐弟。 公主对今上极为孝顺,今上曾有一次伤风,公主在佛堂发誓要茹素戒男色三月,以换得父皇安康。 后来今上病好,她仍恪守承诺,三个月内,不吃荤腥,不召幸面首。 今上大为感动,待她比待太子殿下更宠爱。 是以,京中贵妇,上至公主,下至布衣,无不对这位山阳公主恭敬奉承。 山阳公主笑着点头,接受众人的献礼,头上的金簪步摇轻微晃动,坠下的珠子不止一色,皆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在日色下流光溢彩。 她轻抚那珠珞,似笑非笑地瞧着席间的众人,问道:“夫人们,你们觉得本宫这金簪珠珞如何?这簪子与本宫这身衣裙可相衬?” 夫人们只想讨好公主,都口不对心地点头赞道:“公主国色天香,戴上这金簪珠珞,如同瑶池仙子下凡,让妾身们都不敢直视呢!” 山阳公主听多了这样的溢美之词,唇边含笑,宽阔的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她一双不甚大的眼,觑向座中的虞维音。 见她沉静如水地坐在那儿,却没说上半句奉承话,不由开口问道:“翟夫人,你怎么看?” 虞维音细细打量着榻上那位公主。 她的容貌不出色,眉粗眼小,宽脸厚唇,妆容画得浓重,衣着也甚为繁复,一身鹅黄色绣牡丹外衫,金色缠枝花纹锦裙,肩上披着朱红鲛绡披帛。 那枚华丽璀璨的金簪珠珞,簪于高高的发髻中,并未给她增添光彩,反倒让她望之生俗气。 公主的打扮,着实让人汗颜。 不知这些夫人,是如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她不愿违心胡乱奉承,却也不能得罪公主,于是看了再看,心中斟酌再斟酌,启唇道:“公主的金簪珠珞甚美,只是与公主这身着装不甚相衬。” 虞维音接过纸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罗定中、王恒、曲冠山、冯义、邵…… 她看到那纸上唯一一个姓邵的将领,眼眸倏然一亮。 可是在看到那个名字后,又陡然黯淡下去,“邵子敬?” 陈夫人点点头道:“对,就是叫邵子敬!我夫君道这位邵将军很是勇猛,殿下在塞北与蛮夷一战中,多亏了这位将军声东击西的计谋,才能大败蛮夷。 “且又听说,这位将军在危难时刻,冒死救过太子殿下一命,殿下视他如手足般重视!” 虞维音无心听她夸赞这位邵子敬,目光来回地在信笺上觑看,只是翻来覆去,都没看到邵漠的名字。 难不成,他如今还没混出名堂?当真要等大陈二十年才冒头? 转眼却又摇头,他如何与她何干? 他就是出人头地了,这么几年过去,那些年少的儿女情长,也早就湮灭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了。 何况,他们分别时又不是好聚好散。 他即便当真记得她,记得的也不过是她的狠心与薄情,相见争如不见罢了。 陈夫人看她神情寂寥,眉眼里是遮不住的失落,不由安慰道:“翟夫人别担心,此番归京的将领众多,想必是妾身记漏了也不一定,等寿宴那日,您可以再细心寻访看看。” “诸位夫人,请随奴婢往这边来吧,公主殿下在曲水游廊内等着大家。” 一位衣着绿衫的宫婢上前,虞维音认出她是山阳公主的贴身侍婢云罗,便朝她微笑颔首。 一行人跟着她往曲水游廊而去。 “红绫裙,绿簪头,手持琥珀杯,醉眼瞧君君莫笑,此番相思意绸缪……” 男子轻柔婉转的嗓音,带着几分清逸,几分旖旎,透过廊间的微风、河畔的水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众人耳中。 面薄的妇人刷地一下红了脸,将头垂低。 而那些来长公主府赴宴多次的夫人们,只悠悠噙着抹笑,面容淡然,并未有半分局促扭捏。 陈夫人初次来时,也曾不好意思过,来得多了,见过山阳公主各种荒唐事,也就渐渐习惯了。 她想到虞维音还是头一次赴公主的宴,正想悄悄提点她几句,好免她的慌张,可当她不动声色望过去时,忍不住微诧。 虞维音面容沉静,步伐稳当。 即便那曲子越来越柔情百转,曲里的诗词也越发透骨直白,也没见她露出慌乱不安的神情。 陈夫人不禁低声赞道:“翟夫人,你真是好胆色,妾身初次来府中,倒是慌了许久呢。” 虞维音微微一笑道:“夫人谬赞,妾曾在陶城翟府,有幸见过山阳公主,故才不至于慌乱。” 长廊尽头是一处宽广的雕花攒尖亭台,栏杆处绣着各种神鸟、玄草和云纹。 山阳公主华丽非常地倚靠在铺着绒毡的香榻上,身旁四五个俊逸美好的白衣男子围在她身畔,捏肩捏背,手执酥果喂她饮食。 榻前则立了一方葡萄紫的玻璃炕桌,桌上尽是美酒佳肴,各色精致点心。 俱是用白润如玉的薄瓷碗盛着,碗檐边缘的蔓草纹路,鲜翠可人,与那嫣红的樱桃酥糕相衬,别样让人心动。 “妾身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干岁干岁干干岁。” 公主偎靠在白衣男子怀中,慵懒开口道:“诸位夫人都起来就座吧,随意些,本宫性子散漫,并非那严苛之人。” 虞维音坐在陈夫人身旁,听见那乐音仍在轻柔地歌唱着,却并未在廊下看到吹奏的伶人,不觉有些好奇,山阳公主似是猜中她心中所想,徐徐开口道:“春日和美,采采春水,乐人在舟中歌唱,我等在此处临水听音,赏景赏人,不失为一件人生美事啊!” 众人点头附和,虞维音抬眸望去,果然看见江中有一华丽画舫。 一队白衣男子在舫内吹笛歌唱,长风吹起众人广袖,如白鸟展翅,飘飘欲飞。 “公主殿下玲珑心思,让妾身望尘莫及。殿下若喜听曲,妾身府中正好得了位稀世伶人,改日送来公主府让殿下过目。”御史夫人骆夫人奉承道。 山阳公主行为虽乖张貌丑,但好歹是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姐弟。 公主对今上极为孝顺,今上曾有一次伤风,公主在佛堂发誓要茹素戒男色三月,以换得父皇安康。 后来今上病好,她仍恪守承诺,三个月内,不吃荤腥,不召幸面首。 今上大为感动,待她比待太子殿下更宠爱。 是以,京中贵妇,上至公主,下至布衣,无不对这位山阳公主恭敬奉承。 山阳公主笑着点头,接受众人的献礼,头上的金簪步摇轻微晃动,坠下的珠子不止一色,皆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在日色下流光溢彩。 她轻抚那珠珞,似笑非笑地瞧着席间的众人,问道:“夫人们,你们觉得本宫这金簪珠珞如何?这簪子与本宫这身衣裙可相衬?” 夫人们只想讨好公主,都口不对心地点头赞道:“公主国色天香,戴上这金簪珠珞,如同瑶池仙子下凡,让妾身们都不敢直视呢!” 山阳公主听多了这样的溢美之词,唇边含笑,宽阔的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她一双不甚大的眼,觑向座中的虞维音。 见她沉静如水地坐在那儿,却没说上半句奉承话,不由开口问道:“翟夫人,你怎么看?” 虞维音细细打量着榻上那位公主。 她的容貌不出色,眉粗眼小,宽脸厚唇,妆容画得浓重,衣着也甚为繁复,一身鹅黄色绣牡丹外衫,金色缠枝花纹锦裙,肩上披着朱红鲛绡披帛。 那枚华丽璀璨的金簪珠珞,簪于高高的发髻中,并未给她增添光彩,反倒让她望之生俗气。 公主的打扮,着实让人汗颜。 不知这些夫人,是如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她不愿违心胡乱奉承,却也不能得罪公主,于是看了再看,心中斟酌再斟酌,启唇道:“公主的金簪珠珞甚美,只是与公主这身着装不甚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