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巳时,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雨水滚珠子样,将黄雀街两侧商贩,浇得落汤鸡般,逃窜不已,纷纷沿街往屋檐处避雨。 不多时,一间小小的茶室,室内室外,都蜂拥挤了人进来。 一个黄衫女子,收了手中的十骨纸伞,此时正站在茶馆屋檐下躲雨。 她容颜清丽,白瓷般的肌肤,樱色的唇,乌黑的发髻上,簪了一朵白茉莉,通身似凝了层朦胧的玉光,在人群里格外出众。 因她穿着粗糙的布裙,料得是哪家的贫女,不少人大胆瞟她,却很快,被一道森冷的目光截断。 她身侧,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五官生得俊挺,神情却十分冷肃,薄薄的唇紧抿,似他手中未开鞘的利剑,冷冽异常。 瞧着,便像是干着刀尖上淌血的营生。 众人再想看那女子,也因了此人的缘故,纷纷调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侧着身体离他们远点,不敢再侧目。 随着大雨滂沱,眼看一时半会止乏不住,一些人便往馆内走去,预备饮上一盏茶,等雨歇了再走。 但另一些人,依然在屋檐下站着不动。 虞维音神色淡然,目光看似凝注在眼前的雨幕中,余光却早已瞥见,人群中牵着孩子的一个男人。 那是个清瘦的青年,穿灰色长衫,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手上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的面庞亦是瘦弱,可人看着却活泼好动。 “爹爹,那边有个小碗钵,我用小碗钵盛雨水玩去!” 萧季然摇头,声音严肃,“如卞,众人都在避雨,你去盛雨水玩作甚?乖乖在这儿等雨。” “我不盛雨水,我去看檐下小盆里种的荷花,行么?” 萧如卞央求着,指着檐脚下一个青花瓷盆,那盆里正有两株娉婷摇曳的粉荷。 “那爹陪你过去。” “不用了爹,人这么多,挤得慌!” 萧如卞甩开萧季然的手,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钻进人群里,便往那檐角走了去。 檐角处正设了几条长凳,避雨的人坐得个水泄不通,男孩蹲在檐角下,伸出手抚弄盆里的荷花,脸颊露出天真的笑容。 萧季然挤不进去,只能用目光,远远地盯着孩子。 约摸一盏茶功夫,雨渐渐停了,檐下的人也即将散开,那蹲着的萧如卞飞也似的起来,要往萧季然奔去。 “咦,老子的钱袋哪儿去了!那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伸手扣住小男孩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到半空,咒骂道,“是不是你小子盗了我钱袋?” 萧如卞不住用手脚扑腾,喊道:“不是我!我没有!” “你没有?刚才就你蹲在我身后鬼鬼祟祟,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要是再不乖乖拿出来,老子可要拿板子抽你了!” “哇……爹,爹,救命啊!救命啊!” 萧季然慌忙挤了进去,苍白面颊上因愤怒而有些发红,“这位兄台,先放下孩子,有什么话,你同我说!” 壮汉将萧如卞放下,却猛地伸手揪住萧季然的衣襟,双目圆瞪,“既是你家孩子,便由你把我的银子赔来!” 萧季然被扯得气闷喉紧,咬着牙看向萧如卞,“如卞,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银子?” “爹,不是我!”萧如卞用一双澄澈的眼,狠狠瞪着壮汉,伸手去拍打他的胳膊,“你放开我爹!有本事,你就从我身上搜出你的银两来!” “小兔崽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爹既不会教你,那便让老子来好好教你道理!” 壮汉猛地将萧季然扔开,便伸手去捉萧如卞,在他粉嫩的臀上下狠力打了三下,痛得萧如卞涌出眼泪,破口大骂,“大块头!你放开我!” 他本不解气,听了萧如卞的骂,愈发来了火,还要再打。 可手抬到半空中,却发现再也打不下去。 人群中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只伸了两根手指,便将壮汉的手臂捏得使不出半分力气。 那双黑沉的眸,如利剑飞雪,刺得人心里直发憷。 壮汉抖了抖身体,松开萧如卞,垮着张脸求饶道:“好汉饶命!是这小崽子耍花招,定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我不过给他小小教训,饶命啊……”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你问我家小姐。” 邵漠薄唇紧抿,捏着他的手,带到虞维音面前,壮汉瞪大一双眼,怎么也想不到,这着粗布衫的女子,竟会是个小姐,还有这般武艺高强的仆人随侍! 登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小的也不是那欺负弱小的人,是这小崽子太坏了!” “呸!你没证据就血口喷人,还使蛮力打了我三下,这位仙女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好好惩治这个恶徒!” 萧如卞看出来了,虞维音是能给他撑腰的人,也顾不得屁股的痛,小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衣角,眼睛眨巴眨巴,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张苍白瘦弱的脸,很快就泪水涟涟。 任是谁看了这样的孩童,都会生出恻隐之心,但虞维音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转而让邵漠松开人,问道:“你钱袋里有多少银子,我来赔给你。” 壮汉又是一呆,然后伸出三个枝头,结结巴巴说:“三……三十两银子,外二十串文钱,是俺准备买谷子的钱……” 这姑娘生得美貌,气度不凡,可穿的却是粗衣布裙,能赔得起么? “好,那我赔你五十两银子。” 鼓鼓囊囊的银袋,塞进掌心,壮汉做梦般,不敢置信地瞧着虞维音。 “这……这都是给俺的……” “都是给你的,算我替这孩子赔你的银钱。” “谢这位小姐,从未见过小姐这般良善之人,若日后有缘再见,我定会报答小姐的恩情!” 萧如卞见不仅多赔那人银子,还放了他,禁不住跳脚,“仙女姐姐!你怎能不替我好好出气,那大块头打得我屁股好疼,不能饶他!” “萧如卞!” 未至巳时,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雨水滚珠子样,将黄雀街两侧商贩,浇得落汤鸡般,逃窜不已,纷纷沿街往屋檐处避雨。 不多时,一间小小的茶室,室内室外,都蜂拥挤了人进来。 一个黄衫女子,收了手中的十骨纸伞,此时正站在茶馆屋檐下躲雨。 她容颜清丽,白瓷般的肌肤,樱色的唇,乌黑的发髻上,簪了一朵白茉莉,通身似凝了层朦胧的玉光,在人群里格外出众。 因她穿着粗糙的布裙,料得是哪家的贫女,不少人大胆瞟她,却很快,被一道森冷的目光截断。 她身侧,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五官生得俊挺,神情却十分冷肃,薄薄的唇紧抿,似他手中未开鞘的利剑,冷冽异常。 瞧着,便像是干着刀尖上淌血的营生。 众人再想看那女子,也因了此人的缘故,纷纷调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侧着身体离他们远点,不敢再侧目。 随着大雨滂沱,眼看一时半会止乏不住,一些人便往馆内走去,预备饮上一盏茶,等雨歇了再走。 但另一些人,依然在屋檐下站着不动。 虞维音神色淡然,目光看似凝注在眼前的雨幕中,余光却早已瞥见,人群中牵着孩子的一个男人。 那是个清瘦的青年,穿灰色长衫,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手上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的面庞亦是瘦弱,可人看着却活泼好动。 “爹爹,那边有个小碗钵,我用小碗钵盛雨水玩去!” 萧季然摇头,声音严肃,“如卞,众人都在避雨,你去盛雨水玩作甚?乖乖在这儿等雨。” “我不盛雨水,我去看檐下小盆里种的荷花,行么?” 萧如卞央求着,指着檐脚下一个青花瓷盆,那盆里正有两株娉婷摇曳的粉荷。 “那爹陪你过去。” “不用了爹,人这么多,挤得慌!” 萧如卞甩开萧季然的手,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钻进人群里,便往那檐角走了去。 檐角处正设了几条长凳,避雨的人坐得个水泄不通,男孩蹲在檐角下,伸出手抚弄盆里的荷花,脸颊露出天真的笑容。 萧季然挤不进去,只能用目光,远远地盯着孩子。 约摸一盏茶功夫,雨渐渐停了,檐下的人也即将散开,那蹲着的萧如卞飞也似的起来,要往萧季然奔去。 “咦,老子的钱袋哪儿去了!那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伸手扣住小男孩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到半空,咒骂道,“是不是你小子盗了我钱袋?” 萧如卞不住用手脚扑腾,喊道:“不是我!我没有!” “你没有?刚才就你蹲在我身后鬼鬼祟祟,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要是再不乖乖拿出来,老子可要拿板子抽你了!” “哇……爹,爹,救命啊!救命啊!” 萧季然慌忙挤了进去,苍白面颊上因愤怒而有些发红,“这位兄台,先放下孩子,有什么话,你同我说!” 壮汉将萧如卞放下,却猛地伸手揪住萧季然的衣襟,双目圆瞪,“既是你家孩子,便由你把我的银子赔来!” 萧季然被扯得气闷喉紧,咬着牙看向萧如卞,“如卞,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银子?” “爹,不是我!”萧如卞用一双澄澈的眼,狠狠瞪着壮汉,伸手去拍打他的胳膊,“你放开我爹!有本事,你就从我身上搜出你的银两来!” “小兔崽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爹既不会教你,那便让老子来好好教你道理!” 壮汉猛地将萧季然扔开,便伸手去捉萧如卞,在他粉嫩的臀上下狠力打了三下,痛得萧如卞涌出眼泪,破口大骂,“大块头!你放开我!” 他本不解气,听了萧如卞的骂,愈发来了火,还要再打。 可手抬到半空中,却发现再也打不下去。 人群中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只伸了两根手指,便将壮汉的手臂捏得使不出半分力气。 那双黑沉的眸,如利剑飞雪,刺得人心里直发憷。 壮汉抖了抖身体,松开萧如卞,垮着张脸求饶道:“好汉饶命!是这小崽子耍花招,定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我不过给他小小教训,饶命啊……”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你问我家小姐。” 邵漠薄唇紧抿,捏着他的手,带到虞维音面前,壮汉瞪大一双眼,怎么也想不到,这着粗布衫的女子,竟会是个小姐,还有这般武艺高强的仆人随侍! 登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小的也不是那欺负弱小的人,是这小崽子太坏了!” “呸!你没证据就血口喷人,还使蛮力打了我三下,这位仙女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好好惩治这个恶徒!” 萧如卞看出来了,虞维音是能给他撑腰的人,也顾不得屁股的痛,小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衣角,眼睛眨巴眨巴,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张苍白瘦弱的脸,很快就泪水涟涟。 任是谁看了这样的孩童,都会生出恻隐之心,但虞维音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转而让邵漠松开人,问道:“你钱袋里有多少银子,我来赔给你。” 壮汉又是一呆,然后伸出三个枝头,结结巴巴说:“三……三十两银子,外二十串文钱,是俺准备买谷子的钱……” 这姑娘生得美貌,气度不凡,可穿的却是粗衣布裙,能赔得起么? “好,那我赔你五十两银子。” 鼓鼓囊囊的银袋,塞进掌心,壮汉做梦般,不敢置信地瞧着虞维音。 “这……这都是给俺的……” “都是给你的,算我替这孩子赔你的银钱。” “谢这位小姐,从未见过小姐这般良善之人,若日后有缘再见,我定会报答小姐的恩情!” 萧如卞见不仅多赔那人银子,还放了他,禁不住跳脚,“仙女姐姐!你怎能不替我好好出气,那大块头打得我屁股好疼,不能饶他!” “萧如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