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跟苍台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少爷请吩咐。” “华老板往昔都是巳时到陶城,如今想必还没进城门,你们俩去替我传个口信。” 说着,附耳朝他们低低说了句话。 两人瞬间面色煞白,为难道:“少爷……这……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本少爷只是给少夫人加点难度,让她早些看清自己的能耐,别什么事都觉得自己能办成。” 竹影挠着头,不解。 “可是,少爷您不是喜欢聪慧能干的女人吗?少夫人这般果断利落,府中上下谁不欣羡?” 苍台也点点头。 “是啊少爷,您还是三思吧!此事要是真黄了,到时候老爷责怪的就不止奴才二人了。” “怕什么?有本少爷给你们兜底呢!少废话,快去把这件事儿办了!本少爷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瞧瞧,不会出大乱子的,去吧!” 竹影跟苍台无奈摇头,一个轻足点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织造府内,经过洒扫焚香,室内室外都飘荡着古朴悠久的檀香味。 黑漆描金的三扇大门大开着,虞维音领着一众人从,在府前恭敬等候着华记绸缎庄的人到来。 约摸到巳时二刻,眼看着远远地,有一辆朱红色马车朝织造府的方向而来。 马车四面垂幔上挂着珠箔、翡翠等装饰物,车后跟着十来辆运货的马车,马车四周皆有侍从保护。 一派威严豪气,惹得街道两畔的百姓低声赞叹。 等在织造府前停下,虞维音满面笑意,领着人上前迎接,高声道:“妾身虞氏,恭迎华老板大驾!” 车内走下一个衣着靛青色锦衣男子。 腰系蓝罗带,脚穿黑皂靴,生得虎背熊腰,气势逼人。 虞维音抬头看他,见他虽与翟老爷齐名,但年纪约摸也就三十来岁,比翟老爷年轻许多,不过气场上却比翟老爷更让人生畏。 不是莽气,而是有几分匪气。 在她打量华光时,华光也眯着眼打量她,只一瞬就轻蔑地笑出声。 “虞氏?你就是祯安新娶的少夫人?” 虞维音一愣,听他称呼翟祯安,好似很相熟的模样,就笑着点头道:“正是。” 华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一圈,眼底露出几分质疑。 他与翟祯安相交甚笃,在得了翟祯安的口信后,脑中已冒出个严厉粗俗的妇人形象,哪想到,面前这女子生得比京中闺秀还要美上几分。 眉如翠羽,肤若凝脂,清透的凤眸盈着温煦的笑意,怎么看,也不像是野蛮刁钻的妇人。 她身上着一袭丹砂红软烟罗裙,衣袂轻轻,裙衫飘飘,气质清逸出尘,又不失娇丽。 “往日都是祯安与我商谈生意,今日,怎么不见他?”华光问道。 “夫君近日繁忙,此事便由妾身代劳。况织造府如今也是妾身打理,华老板同妾身商谈,也是一样的。” 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华光嗤一声。 “一个女子?在绣坊绣绣花也就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他语气里的蔑视和看清是很明显的,且不等虞维音接话,便大踏步就往织造府内走去,仿佛这府院是他家的一般。 虞维音身后的碧瓷见了这番场面,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这位华记绸缎庄的华老板,脾气实在恶劣,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去了! 虞维音暗自咬牙,敛了心神跟进议事的花厅,朝碧瓷颔首道:“给华老板沏上好的龙井茶来。” “少夫人,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华光大剌剌坐在雕花木椅上,粗声粗气开口。 “去把你男人找来,我从不跟女人谈生意!” 虞维音抿唇,她自然不会去找翟祯安。 沉默了半晌,她慢悠悠在他对面坐下,执起素青色杯盏,轻轻抿了口茶。 华光见她只吃茶,不言语,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少夫人,今儿个我只跟翟少爷谈合作,你这么守着我也没用。” 虞维音笑了笑,没说话,吩咐碧瓷道:“今日我在花厅办事,让各院各阁的执事来花厅说话。” 碧瓷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二十来人站在堂前。 “少夫人,执事们都来了,这是他们手头上要支的银钱,以及这个月遇到的难抉之事。” 虞维音接过簿册,花了不到半刻钟,全都翻看一遍,再递给碧瓷。 碧瓷便按着簿册的顺序,高声道:“点翠阁刘执事进!” 一个身材微胖的褐衫男子,垂首进来,朝虞维音跪拜行礼。 “奴才见过少夫人。如今点翠阁所需的翠鸟数量不够,但宫中贵人需求量大。奴才思索了三五日,如今想到的办法便是朝库房申请更多银两,去深山雇猎户捕捉翠鸟,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虞维音拍着簿册道。 “此法不妥。那翠鸟失了羽翼便不能活,且一只翠鸟价格高至百金。今上曾不止一次言明,要用烧蓝工艺取代点翠,我们怎能罔顾圣意?织造府内好几个师傅都精通此道,何至于对翠鸟再赶尽杀绝?” “可是……” 刘执事嗫嚅着。 “烧蓝工艺虽好,但怕贵人觉得无法与翠羽的细腻度相提并论……” “若要追求细腻度,也可以把翠鸟的羽毛换成染色鹅毛、鸭毛、鹦鹉毛,或者孔雀毛。虽不如翠羽流光溢彩,但精心染色,也不输点翠华丽。要是再不行,用点绸工艺也可以,把翠羽换成丝绸,辅之以抽丝工艺,便能营造出接近羽毛根根分明的状态。” “少夫人所言甚是,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白。”刘执事继续问道。 “何事?” “今上虽说要用烧蓝工艺取代点翠,但民间各大绣坊谁人不用翠羽?奴才以为,织造府用旁的工艺替代点翠,怕是会让宫中贵人不满。” 虞维音微微含笑,对碧瓷轻声耳语。 很快,碧瓷拿了四枚翠簪过来。 “刘执事,这两枚翠簪,一枚为翠羽所制,一枚为烧蓝工艺嵌制而成,一枚为鹅毛染色点制,一枚则是点绸工艺制成。你仔细瞧瞧,能辨出点翠的簪子是哪一根吗?” 竹影跟苍台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少爷请吩咐。” “华老板往昔都是巳时到陶城,如今想必还没进城门,你们俩去替我传个口信。” 说着,附耳朝他们低低说了句话。 两人瞬间面色煞白,为难道:“少爷……这……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本少爷只是给少夫人加点难度,让她早些看清自己的能耐,别什么事都觉得自己能办成。” 竹影挠着头,不解。 “可是,少爷您不是喜欢聪慧能干的女人吗?少夫人这般果断利落,府中上下谁不欣羡?” 苍台也点点头。 “是啊少爷,您还是三思吧!此事要是真黄了,到时候老爷责怪的就不止奴才二人了。” “怕什么?有本少爷给你们兜底呢!少废话,快去把这件事儿办了!本少爷只是给她一点教训瞧瞧,不会出大乱子的,去吧!” 竹影跟苍台无奈摇头,一个轻足点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织造府内,经过洒扫焚香,室内室外都飘荡着古朴悠久的檀香味。 黑漆描金的三扇大门大开着,虞维音领着一众人从,在府前恭敬等候着华记绸缎庄的人到来。 约摸到巳时二刻,眼看着远远地,有一辆朱红色马车朝织造府的方向而来。 马车四面垂幔上挂着珠箔、翡翠等装饰物,车后跟着十来辆运货的马车,马车四周皆有侍从保护。 一派威严豪气,惹得街道两畔的百姓低声赞叹。 等在织造府前停下,虞维音满面笑意,领着人上前迎接,高声道:“妾身虞氏,恭迎华老板大驾!” 车内走下一个衣着靛青色锦衣男子。 腰系蓝罗带,脚穿黑皂靴,生得虎背熊腰,气势逼人。 虞维音抬头看他,见他虽与翟老爷齐名,但年纪约摸也就三十来岁,比翟老爷年轻许多,不过气场上却比翟老爷更让人生畏。 不是莽气,而是有几分匪气。 在她打量华光时,华光也眯着眼打量她,只一瞬就轻蔑地笑出声。 “虞氏?你就是祯安新娶的少夫人?” 虞维音一愣,听他称呼翟祯安,好似很相熟的模样,就笑着点头道:“正是。” 华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一圈,眼底露出几分质疑。 他与翟祯安相交甚笃,在得了翟祯安的口信后,脑中已冒出个严厉粗俗的妇人形象,哪想到,面前这女子生得比京中闺秀还要美上几分。 眉如翠羽,肤若凝脂,清透的凤眸盈着温煦的笑意,怎么看,也不像是野蛮刁钻的妇人。 她身上着一袭丹砂红软烟罗裙,衣袂轻轻,裙衫飘飘,气质清逸出尘,又不失娇丽。 “往日都是祯安与我商谈生意,今日,怎么不见他?”华光问道。 “夫君近日繁忙,此事便由妾身代劳。况织造府如今也是妾身打理,华老板同妾身商谈,也是一样的。” 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华光嗤一声。 “一个女子?在绣坊绣绣花也就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他语气里的蔑视和看清是很明显的,且不等虞维音接话,便大踏步就往织造府内走去,仿佛这府院是他家的一般。 虞维音身后的碧瓷见了这番场面,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这位华记绸缎庄的华老板,脾气实在恶劣,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去了! 虞维音暗自咬牙,敛了心神跟进议事的花厅,朝碧瓷颔首道:“给华老板沏上好的龙井茶来。” “少夫人,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华光大剌剌坐在雕花木椅上,粗声粗气开口。 “去把你男人找来,我从不跟女人谈生意!” 虞维音抿唇,她自然不会去找翟祯安。 沉默了半晌,她慢悠悠在他对面坐下,执起素青色杯盏,轻轻抿了口茶。 华光见她只吃茶,不言语,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少夫人,今儿个我只跟翟少爷谈合作,你这么守着我也没用。” 虞维音笑了笑,没说话,吩咐碧瓷道:“今日我在花厅办事,让各院各阁的执事来花厅说话。” 碧瓷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二十来人站在堂前。 “少夫人,执事们都来了,这是他们手头上要支的银钱,以及这个月遇到的难抉之事。” 虞维音接过簿册,花了不到半刻钟,全都翻看一遍,再递给碧瓷。 碧瓷便按着簿册的顺序,高声道:“点翠阁刘执事进!” 一个身材微胖的褐衫男子,垂首进来,朝虞维音跪拜行礼。 “奴才见过少夫人。如今点翠阁所需的翠鸟数量不够,但宫中贵人需求量大。奴才思索了三五日,如今想到的办法便是朝库房申请更多银两,去深山雇猎户捕捉翠鸟,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虞维音拍着簿册道。 “此法不妥。那翠鸟失了羽翼便不能活,且一只翠鸟价格高至百金。今上曾不止一次言明,要用烧蓝工艺取代点翠,我们怎能罔顾圣意?织造府内好几个师傅都精通此道,何至于对翠鸟再赶尽杀绝?” “可是……” 刘执事嗫嚅着。 “烧蓝工艺虽好,但怕贵人觉得无法与翠羽的细腻度相提并论……” “若要追求细腻度,也可以把翠鸟的羽毛换成染色鹅毛、鸭毛、鹦鹉毛,或者孔雀毛。虽不如翠羽流光溢彩,但精心染色,也不输点翠华丽。要是再不行,用点绸工艺也可以,把翠羽换成丝绸,辅之以抽丝工艺,便能营造出接近羽毛根根分明的状态。” “少夫人所言甚是,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白。”刘执事继续问道。 “何事?” “今上虽说要用烧蓝工艺取代点翠,但民间各大绣坊谁人不用翠羽?奴才以为,织造府用旁的工艺替代点翠,怕是会让宫中贵人不满。” 虞维音微微含笑,对碧瓷轻声耳语。 很快,碧瓷拿了四枚翠簪过来。 “刘执事,这两枚翠簪,一枚为翠羽所制,一枚为烧蓝工艺嵌制而成,一枚为鹅毛染色点制,一枚则是点绸工艺制成。你仔细瞧瞧,能辨出点翠的簪子是哪一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