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心里很清楚,这些香云闪缎的真正价值。 过不了多久,大陈皇太后即将驾崩,举国哀痛。无论是京门贵女,还是京外名门,都要着缁衣前往京中最大的慈安庙,为皇太后祭祀、哀悼。 这是举国盛大的日子。 前往慈安庙的人,不仅有高官权贵,还有皇子亲王、各大公侯伯爵。 能参加此行的女子,亦大都出自名门,虽规定要穿缁衣,但对衣饰亦极为考究,那香云闪缎一经入了贵女手中,瞬间成为名媛们身份的象征。 因衣料有限,后来价格水涨船高,即便一衣千金,也不一定能买到。 是以,无论安毕胜等人如何说情,她始终未应。 优雅地抬起素白的纤手,邵漠早已命人抬进五六个大箱子,打开搭扣,黄澄澄的金子如日色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各位老板请点数,至于香云闪缎,我们会在这几日尽快赶制完工。” 安毕胜听她说话虽轻柔,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看着竟比她那个爹更为果敢,心中暗叹口气,只能点头。 “虞小姐,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安毕胜看向虞颂,“虞老板,你有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儿,实在是你的福气!” 虞颂点头含笑,欣慰的同时,看向女儿的眼神却陡然变得高深莫测。 不知从何时开始,音音的行事风格,已然跟从前判若两人。 此时此刻,就连他这个做爹的,都有几分看不透她,更无法得知,她是如何想出那么一个个令人拍案称绝的行商方法。 虞府厅堂。 挥退众人,堂内只剩下虞颂和虞维音父女俩。 虞颂坐在蝙蝠纹梨花大凳中,手捧着青瓷杯,任凭杯中热茶水汽氤氲,透过缭绕的水雾,静静注视着一旁安然静立的女儿。 白衣轻袂,素带翻飞,乌黑的长发静静垂落在腰间,俨然一幅秀美清丽的仕女图。 放下茶盏,将女儿唤到身旁,虞颂心头的困惑愈盛,问道:“音音,你老实告诉爹,你怎会知晓这般改造香云闪缎的方法?还有,那些银两,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音音只告诉他,她自有办法。 他却不知道,这办法是因何而来,不由心内忐忑不安。 虞维音对上父亲满是疑问的双目,思索片刻,依然决定将自己重生的秘密压在心头。 她不确定,父亲能接受人死复活,重回当年这样的怪事。 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也定会觉得此事匪夷所思,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爹,香云闪缎的法子,是我从一本叫《异志杂谈录》的书中所看见,而得到的灵感。” 父亲向来不爱看书,她敢保证,他绝没有听过这本书,也决不会知道,她不过是在撒谎。 “至于那些银两,是我找徐府小姐暂借的。” 她让崔娘将香云闪缎送至徐府,徐莺珂一眼就瞧上了,并让虞维音继续赶制裙衫,称不日宫中需要大量缁衣。 虞维音心中骤明,想必太后已经驾崩,只是这消息还压着,并未传至宫外。 她当下便点头,不仅将这件香云闪缎送与徐莺珂,还答应半月内赶制出三百件香云闪缎裙衫,但是,徐莺珂要暂借她一千两黄金周转。 虞维音如今还记得,当时徐莺珂略带狡黠的表情。 她想必以为,这桩买卖已然占尽了大便宜,却料不到,后来的香云闪缎会溢价到何种地步。 “音音,听起来,你与这徐知府的小姐,倒是相识甚密。”虞颂沉厚的声音,打断了虞维音的思考。 见父亲半信半疑的模样,虞维音面庞涌现一抹慵懒无害的笑。 “爹,徐小姐跟女儿一般,自小便爱骑射,我们常常一同外出游玩,是以能说得上几句话。” “你没骗爹?” 虞颂握住女儿的小手,再三询问,“这银两爹不是拿不出来,你绝不能使坑蒙拐骗的伎俩,明白么?” 虞维音哑然失笑,“爹,您想多了,女儿不是那种人,这钱绝对是徐小姐借的。” 说着,摸出怀中让徐莺珂写的借条,递给父亲过目,眼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消散,虞维音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有借条,否则,爹爹定会胡思乱想。 “爹,剩余的香云闪缎您也无需操心,女儿已寻到一个大主顾,过不了多久,我们便可盈利。” 见虞颂又要开口询问,她忙地截住他话口,“爹,此事保密,女儿暂时不能多说,到时您自会明白。” “音音,你如今实在令爹看不透,爹有时候在想,你还是从前那个只顾玩乐的音音吗?” “女儿在成长,爹,您不必为我担心,女儿尽管有变化,但却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深深凝视她俏丽聪颖的面庞,虞颂终于舒展了微拧的眉尖,露出慰然笑意。 “好,爹相信你,我们的音音已经成长为一个很优秀、很聪慧的女子了。” 门扉被扣响,传来一道低柔而婉静的嗓音,是梁氏。 “老爷,妾身的侄儿从澧县赶来,如今来给老爷专程请安来了。” 虞维音身形陡然一颤,心口猛地泛起一丝锐利的痛。 梁氏的侄儿,赵吾善来了? 没想到,在她费尽力气扭转了香云闪缎一事后,依然没能缓下赵吾善的行程。 竟来得这般快! 虞维音心中,瞬间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不到片刻便充斥了五脏六腑。 脑中浮现出那张文秀俊雅的脸,他阴毒的话顿时响彻在耳际—— “要是没有入赘虞府,我恐怕还是个小小的穷酸秀才。” “如今,虞颂死了,你也快进棺材了,这虞府终究是我的掌中之物!” …… 双手猛地握紧成拳,眸中无法掩饰的恨,几乎要喷涌而出,却在听到父亲温和的嗓音后,立刻被清醒地压制下去。 “好,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午后的阳光落了满地,光点调皮地在空中跳跃,但虞维音感到一阵寒冷。 一种连带牙齿打颤的冷。 不止是身冷,更是心冷! 指尖狠狠地掐在掌心,本是潋滟清丽的凤眸,在一瞬间变得冷彻入骨,似夹杂凄风寒雪般,扫向立在门边的那个人。 虞维音心里很清楚,这些香云闪缎的真正价值。 过不了多久,大陈皇太后即将驾崩,举国哀痛。无论是京门贵女,还是京外名门,都要着缁衣前往京中最大的慈安庙,为皇太后祭祀、哀悼。 这是举国盛大的日子。 前往慈安庙的人,不仅有高官权贵,还有皇子亲王、各大公侯伯爵。 能参加此行的女子,亦大都出自名门,虽规定要穿缁衣,但对衣饰亦极为考究,那香云闪缎一经入了贵女手中,瞬间成为名媛们身份的象征。 因衣料有限,后来价格水涨船高,即便一衣千金,也不一定能买到。 是以,无论安毕胜等人如何说情,她始终未应。 优雅地抬起素白的纤手,邵漠早已命人抬进五六个大箱子,打开搭扣,黄澄澄的金子如日色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各位老板请点数,至于香云闪缎,我们会在这几日尽快赶制完工。” 安毕胜听她说话虽轻柔,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看着竟比她那个爹更为果敢,心中暗叹口气,只能点头。 “虞小姐,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安毕胜看向虞颂,“虞老板,你有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儿,实在是你的福气!” 虞颂点头含笑,欣慰的同时,看向女儿的眼神却陡然变得高深莫测。 不知从何时开始,音音的行事风格,已然跟从前判若两人。 此时此刻,就连他这个做爹的,都有几分看不透她,更无法得知,她是如何想出那么一个个令人拍案称绝的行商方法。 虞府厅堂。 挥退众人,堂内只剩下虞颂和虞维音父女俩。 虞颂坐在蝙蝠纹梨花大凳中,手捧着青瓷杯,任凭杯中热茶水汽氤氲,透过缭绕的水雾,静静注视着一旁安然静立的女儿。 白衣轻袂,素带翻飞,乌黑的长发静静垂落在腰间,俨然一幅秀美清丽的仕女图。 放下茶盏,将女儿唤到身旁,虞颂心头的困惑愈盛,问道:“音音,你老实告诉爹,你怎会知晓这般改造香云闪缎的方法?还有,那些银两,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音音只告诉他,她自有办法。 他却不知道,这办法是因何而来,不由心内忐忑不安。 虞维音对上父亲满是疑问的双目,思索片刻,依然决定将自己重生的秘密压在心头。 她不确定,父亲能接受人死复活,重回当年这样的怪事。 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也定会觉得此事匪夷所思,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爹,香云闪缎的法子,是我从一本叫《异志杂谈录》的书中所看见,而得到的灵感。” 父亲向来不爱看书,她敢保证,他绝没有听过这本书,也决不会知道,她不过是在撒谎。 “至于那些银两,是我找徐府小姐暂借的。” 她让崔娘将香云闪缎送至徐府,徐莺珂一眼就瞧上了,并让虞维音继续赶制裙衫,称不日宫中需要大量缁衣。 虞维音心中骤明,想必太后已经驾崩,只是这消息还压着,并未传至宫外。 她当下便点头,不仅将这件香云闪缎送与徐莺珂,还答应半月内赶制出三百件香云闪缎裙衫,但是,徐莺珂要暂借她一千两黄金周转。 虞维音如今还记得,当时徐莺珂略带狡黠的表情。 她想必以为,这桩买卖已然占尽了大便宜,却料不到,后来的香云闪缎会溢价到何种地步。 “音音,听起来,你与这徐知府的小姐,倒是相识甚密。”虞颂沉厚的声音,打断了虞维音的思考。 见父亲半信半疑的模样,虞维音面庞涌现一抹慵懒无害的笑。 “爹,徐小姐跟女儿一般,自小便爱骑射,我们常常一同外出游玩,是以能说得上几句话。” “你没骗爹?” 虞颂握住女儿的小手,再三询问,“这银两爹不是拿不出来,你绝不能使坑蒙拐骗的伎俩,明白么?” 虞维音哑然失笑,“爹,您想多了,女儿不是那种人,这钱绝对是徐小姐借的。” 说着,摸出怀中让徐莺珂写的借条,递给父亲过目,眼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消散,虞维音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有借条,否则,爹爹定会胡思乱想。 “爹,剩余的香云闪缎您也无需操心,女儿已寻到一个大主顾,过不了多久,我们便可盈利。” 见虞颂又要开口询问,她忙地截住他话口,“爹,此事保密,女儿暂时不能多说,到时您自会明白。” “音音,你如今实在令爹看不透,爹有时候在想,你还是从前那个只顾玩乐的音音吗?” “女儿在成长,爹,您不必为我担心,女儿尽管有变化,但却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深深凝视她俏丽聪颖的面庞,虞颂终于舒展了微拧的眉尖,露出慰然笑意。 “好,爹相信你,我们的音音已经成长为一个很优秀、很聪慧的女子了。” 门扉被扣响,传来一道低柔而婉静的嗓音,是梁氏。 “老爷,妾身的侄儿从澧县赶来,如今来给老爷专程请安来了。” 虞维音身形陡然一颤,心口猛地泛起一丝锐利的痛。 梁氏的侄儿,赵吾善来了? 没想到,在她费尽力气扭转了香云闪缎一事后,依然没能缓下赵吾善的行程。 竟来得这般快! 虞维音心中,瞬间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不到片刻便充斥了五脏六腑。 脑中浮现出那张文秀俊雅的脸,他阴毒的话顿时响彻在耳际—— “要是没有入赘虞府,我恐怕还是个小小的穷酸秀才。” “如今,虞颂死了,你也快进棺材了,这虞府终究是我的掌中之物!” …… 双手猛地握紧成拳,眸中无法掩饰的恨,几乎要喷涌而出,却在听到父亲温和的嗓音后,立刻被清醒地压制下去。 “好,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午后的阳光落了满地,光点调皮地在空中跳跃,但虞维音感到一阵寒冷。 一种连带牙齿打颤的冷。 不止是身冷,更是心冷! 指尖狠狠地掐在掌心,本是潋滟清丽的凤眸,在一瞬间变得冷彻入骨,似夹杂凄风寒雪般,扫向立在门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