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退步一步,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邵母在乡下呆惯了,以前又是做奴才的,即便是坐在紫檀木椅上,也没有什么主母的范儿。 但她刻意挺直了肩膀。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儿子是平南将军,她是将军府的老夫人。 前几日还进过皇宫,连皇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看着在一旁做小伏低的虞维音,心里志得意满,端着茶盅的手,蓦地就放松了些。 “虞氏,今儿个你既然来了西苑,老婆子我就不得不对你嘱咐几句话了。” 她抿了口碧螺春,嫌味道太淡,不够村里的茶浓酽,把茶盏砰地放下。 云翠会看眼色,立马就上前给邵母捶起双肩,邵母适时拉过云翠到自己跟前,指着她对虞维音说:“从前在虞府的时候,我就跟你提过,云翠跟漠儿定过娃娃亲,她也是我认的干女儿。 “这几年,漠儿在战场上厮杀,全靠云翠照顾我,这份恩情咱不能忘!” 虞维音不动声色地道:“婆母说得是。” “我瞧着你这会子,也没有之前那样的大小姐脾气了,这倒是改得好。” 邵母瞅她两眼。 “现在和和顺顺的性子,做邵家的媳妇儿,也该拿出些主母的气度来。云翠陪着我一路从长平到了云阳,你可不能容不下她,该办的事,还是要早些办才好。” 虞维音唯唯点头。 “婆母说得是,只是这件事,如今倒是有些棘手。” “棘手?哪里棘手了?怎么就棘手了?连皇上都同意让漠儿娶平妻,搁你这儿还有意见了不成? “我可不是在问你同不同意,你先进的邵府,这件事自然就交给你来办。云翠爹娘都没了,俺们乡里人也不拘什么礼节,你现在就找人寻个好日子,把云翠八抬大轿娶进府里来就是。” 邵母气吼吼,生怕虞维音说出个不字来。 虞维音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鄙夷,却又偏生得忍着口气,跟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婆母,云翠姑娘既然跟夫君定过娃娃亲,儿媳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儿媳如今……” “如今怎么了?你要是不想操持婚事,就交给老婆子我来做,我就是耗了这把老骨头,也非得让云翠进邵家的门不可!” 邵母掷地有声,云翠在旁听得眼泪汪汪,泫然欲泣地哭道:“干娘,有您这句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 邵母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柔意,等再抬起头看虞维音时,便收敛了神情。 虞维音为难开口。 “婆母,老实给您说,儿媳如今已有了身孕。因还未满三个月,儿媳也不好张扬。但大陈律法,正妻有孕期间,男子是不得再娶再纳的。所以…… “云翠妹妹如果想要进邵府,就得委屈妹妹再等几个月了。” 邵母狐疑地看着她,见她双手微微护着小腹,便有些刺目。 “你跟漠儿成亲也还没有多长时间吧,这么快就怀有身孕了?” 她在心里算算时间,冷笑一声道。 “虞氏,你这话说出口,也要看有没有人信。你先前已经嫁过人了,谁知道肚里孩子是不是翟家的种儿。 “咱老邵家虽然是乡里出身,但也是有规矩的,对你这种二嫁的女人,头胎往往是不留的,免得将来让漠儿给别的野男人养孩子!” 虞维音饶是再好性,也不由被邵母这番话刺痛了自尊。 她眼眸一冷,凤眸射出寒芒点点,瞬间板起脸。 先前那种和顺的气质如烟雾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氏!我尊称你一声婆母,那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是看在你年迈的份儿上,对你的尊重!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什么叫野种、野男人?你说的这话,不仅羞辱了我,也羞辱了你儿子!” 邵母被她骤然一发作,整个人都愣住了。 仿佛又回到了虞府,面前这位又成了高高在上的虞大小姐。 虞维音抬手,指着院外那堵高墙,冷冷道。 “这里是京都,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墙外的长街人来人往,婆母若是不想自己儿子被人在朝中说三道四的话,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 “至于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自然是夫君更清楚! “他都没开口,婆母说这话难不成要强把绿头帽摁给他戴?” 她说得又锋利,又露骨,面色凛然,丝毫不退让。 邵母愕然无话,云翠也在心中惊了一跳。 这位商贾出身的大小姐,并不好惹啊,根本就不是一开始见的那副温顺的模样! 她有种受骗的错觉,一瞬间激起心中的怒气。 瞧瞧虞氏这副张狂的模样儿,敢跟自家婆母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反了天了! 云翠蹭地就挺身而出,双手叉腰,挡在邵母面前,一双眼瞪得跟鸽子蛋般。 “夫人,你这是说什么话?嫁到邵家来了,那就是邵家的人! “你面前的可是邵老夫人,她是将军的亲娘! “你敢这么对她说话,你心里还有点长幼尊卑的意识吗? “别人还说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你今儿个说的话,臭得跟茅坑里的黄水似的,可别叫俺们乡下人瞧不起你!” 虞维音嫌她嗓门大,抚着额头,退了一步。 碧瓷立刻上前,护在虞维音面前,冷哼道:“在这将军府里,谁又瞧得起你云翠姑娘呢? “虽说你跟将军定过娃娃亲,但将军早在三年前就跟你退了这门亲! “是你自个儿死乞白赖要守着,不肯嫁人的,这怪得了谁? “如今将军跟夫人琴瑟和鸣,躞蹀情深,你这么巴巴地来了,上赶着求着人娶,可不是更让人瞧不起?!” 虞维音错眼间,瞥见院门口闪过的玄衫,两行泪霎时划过脸庞。 她恭恭敬敬朝着邵母跪下,委屈又卑微地道:“婆母,是儿媳不对,儿媳不该跟您顶嘴。 “您想让云翠妹妹进门,儿媳也可以理解,但您污蔑儿媳肚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这泼天的脏水罪名,您就算是打死儿媳,儿媳也是决计不能认的!” 眼泪愈滚愈多,她嗓音也愈发凄楚。. 虞维音退步一步,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邵母在乡下呆惯了,以前又是做奴才的,即便是坐在紫檀木椅上,也没有什么主母的范儿。 但她刻意挺直了肩膀。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儿子是平南将军,她是将军府的老夫人。 前几日还进过皇宫,连皇上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看着在一旁做小伏低的虞维音,心里志得意满,端着茶盅的手,蓦地就放松了些。 “虞氏,今儿个你既然来了西苑,老婆子我就不得不对你嘱咐几句话了。” 她抿了口碧螺春,嫌味道太淡,不够村里的茶浓酽,把茶盏砰地放下。 云翠会看眼色,立马就上前给邵母捶起双肩,邵母适时拉过云翠到自己跟前,指着她对虞维音说:“从前在虞府的时候,我就跟你提过,云翠跟漠儿定过娃娃亲,她也是我认的干女儿。 “这几年,漠儿在战场上厮杀,全靠云翠照顾我,这份恩情咱不能忘!” 虞维音不动声色地道:“婆母说得是。” “我瞧着你这会子,也没有之前那样的大小姐脾气了,这倒是改得好。” 邵母瞅她两眼。 “现在和和顺顺的性子,做邵家的媳妇儿,也该拿出些主母的气度来。云翠陪着我一路从长平到了云阳,你可不能容不下她,该办的事,还是要早些办才好。” 虞维音唯唯点头。 “婆母说得是,只是这件事,如今倒是有些棘手。” “棘手?哪里棘手了?怎么就棘手了?连皇上都同意让漠儿娶平妻,搁你这儿还有意见了不成? “我可不是在问你同不同意,你先进的邵府,这件事自然就交给你来办。云翠爹娘都没了,俺们乡里人也不拘什么礼节,你现在就找人寻个好日子,把云翠八抬大轿娶进府里来就是。” 邵母气吼吼,生怕虞维音说出个不字来。 虞维音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鄙夷,却又偏生得忍着口气,跟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婆母,云翠姑娘既然跟夫君定过娃娃亲,儿媳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儿媳如今……” “如今怎么了?你要是不想操持婚事,就交给老婆子我来做,我就是耗了这把老骨头,也非得让云翠进邵家的门不可!” 邵母掷地有声,云翠在旁听得眼泪汪汪,泫然欲泣地哭道:“干娘,有您这句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 邵母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柔意,等再抬起头看虞维音时,便收敛了神情。 虞维音为难开口。 “婆母,老实给您说,儿媳如今已有了身孕。因还未满三个月,儿媳也不好张扬。但大陈律法,正妻有孕期间,男子是不得再娶再纳的。所以…… “云翠妹妹如果想要进邵府,就得委屈妹妹再等几个月了。” 邵母狐疑地看着她,见她双手微微护着小腹,便有些刺目。 “你跟漠儿成亲也还没有多长时间吧,这么快就怀有身孕了?” 她在心里算算时间,冷笑一声道。 “虞氏,你这话说出口,也要看有没有人信。你先前已经嫁过人了,谁知道肚里孩子是不是翟家的种儿。 “咱老邵家虽然是乡里出身,但也是有规矩的,对你这种二嫁的女人,头胎往往是不留的,免得将来让漠儿给别的野男人养孩子!” 虞维音饶是再好性,也不由被邵母这番话刺痛了自尊。 她眼眸一冷,凤眸射出寒芒点点,瞬间板起脸。 先前那种和顺的气质如烟雾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氏!我尊称你一声婆母,那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是看在你年迈的份儿上,对你的尊重!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什么叫野种、野男人?你说的这话,不仅羞辱了我,也羞辱了你儿子!” 邵母被她骤然一发作,整个人都愣住了。 仿佛又回到了虞府,面前这位又成了高高在上的虞大小姐。 虞维音抬手,指着院外那堵高墙,冷冷道。 “这里是京都,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墙外的长街人来人往,婆母若是不想自己儿子被人在朝中说三道四的话,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 “至于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自然是夫君更清楚! “他都没开口,婆母说这话难不成要强把绿头帽摁给他戴?” 她说得又锋利,又露骨,面色凛然,丝毫不退让。 邵母愕然无话,云翠也在心中惊了一跳。 这位商贾出身的大小姐,并不好惹啊,根本就不是一开始见的那副温顺的模样! 她有种受骗的错觉,一瞬间激起心中的怒气。 瞧瞧虞氏这副张狂的模样儿,敢跟自家婆母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反了天了! 云翠蹭地就挺身而出,双手叉腰,挡在邵母面前,一双眼瞪得跟鸽子蛋般。 “夫人,你这是说什么话?嫁到邵家来了,那就是邵家的人! “你面前的可是邵老夫人,她是将军的亲娘! “你敢这么对她说话,你心里还有点长幼尊卑的意识吗? “别人还说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你今儿个说的话,臭得跟茅坑里的黄水似的,可别叫俺们乡下人瞧不起你!” 虞维音嫌她嗓门大,抚着额头,退了一步。 碧瓷立刻上前,护在虞维音面前,冷哼道:“在这将军府里,谁又瞧得起你云翠姑娘呢? “虽说你跟将军定过娃娃亲,但将军早在三年前就跟你退了这门亲! “是你自个儿死乞白赖要守着,不肯嫁人的,这怪得了谁? “如今将军跟夫人琴瑟和鸣,躞蹀情深,你这么巴巴地来了,上赶着求着人娶,可不是更让人瞧不起?!” 虞维音错眼间,瞥见院门口闪过的玄衫,两行泪霎时划过脸庞。 她恭恭敬敬朝着邵母跪下,委屈又卑微地道:“婆母,是儿媳不对,儿媳不该跟您顶嘴。 “您想让云翠妹妹进门,儿媳也可以理解,但您污蔑儿媳肚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这泼天的脏水罪名,您就算是打死儿媳,儿媳也是决计不能认的!” 眼泪愈滚愈多,她嗓音也愈发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