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决议，并不让人反驳。　　 姜逸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眸，重新打坐。　　 但是后方，前往大日御舆底部囚笼的通道已经打开。　　 荧和派蒙看了看阿祇，又看看姜逸。　　 把手中的光界之核，渊海髓矿，常世之荚，拿出来供奉在姜逸面前。　　 派蒙挠挠头，如今的气氛也不适合开姜逸的玩笑。　　 “算了，虽然解决了第一座虚界之塔，但情况依然严峻。我们快点去解决另外两座吧！”她对荧道。　　 “嗯！”荧点点头。　　 黑雾笼罩渊下宫，但对生灵的侵蚀程度来说，在狭间之街的是最弱的，常夜灵庙，蛇心之地，一个区域比一个区域危险，侵蚀程度高。　　 她趴到姜逸耳边，看着阿祇，悄悄道：“我们在图书馆附近遇到渊上了。他告诉了我们阿祇的所有计划，并且他在渊下宫留下了一些机关，可以引导光路，使得三界塔的光界之力汇聚向大日御舆。”　　 她主要问问姜逸，渊上给的话语，可不可信。　　 “去吧！”姜逸颔首，“可以使用他留下的机关。”　　 “嗯！”荧明白了，至少这次，那个自称是深渊教团边缘人物，和围着殿下团团转的家伙不同，总是执着于一些无所谓事情的文员。　　 没有留下什么阴谋和陷阱。　　 “虚界塔被解决后，深渊虚无界的力量没有消失，而是汇入大地，我怀疑另外两座高塔，也将发生此事。”　　 “那些深渊虚无界的力量，或许依然会和阿祇计划中的那样，全部来到大日御舆之中，将此地变成最危险的地方。”　　 荧提醒道：“你可不要变成失控的深渊魔龙掉链子了。能不吸收深渊之力最好不要吸收。”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姜逸的声音在荧的脑海响起，“有些东西不去了解，只是逃避，只是无知的对抗，那么群星寂灭的命运，永远不可避免。”　　 “我心中有数的。”他说着荧不太理解的话。　　 荧抿了抿嘴唇，在姜逸话语能感受到姜逸的决心。　　 贪图力量，但维持善心，是姜逸的闪光点，但不顾威胁的追求力量，以自身为温床分析力量，是姜逸学者或者修行者一面的疯狂，虽然这疯狂可缔造希望和奇迹，化作善行。　　 但希望和奇迹之神，也不一定永远能得到希望和奇迹的眷顾。　　 “理解，分解，重构……对于漆黑之力，我尚且不能做的第一层次，洞悉其本质的本质，又怎么能在未来对抗和将其消弭呢。”姜逸心中这句话，没有继续对荧说。　　 漆黑是世外宇宙级的力量，对于星球上的渺小生灵来说，是比光界，人间界界力，复杂强大无数倍的宇宙规则。　　 荧和姜逸之间，在长久的相处之中，自有默契。　　 “那三样物品对于你压制漆黑有用吧，我多收集一点。”她起身，带着派蒙远去。　　 虽然一路上，经常口称不满，姜逸老是打发她们跑腿，但那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很多时候，确实是姜逸腾不出手的正事，只能靠冒险经验丰富的她和派蒙帮忙排忧解难。　　 而且，每次跑腿完，姜逸都是大方请客补偿给礼物的。　　 大日御舆下。　　 姜逸拿起面前的光界之核——这个光界为了对抗漆黑，落下的馈赠。　　 金色的晶石在手中化作璀璨的光点，涌入他的眉心，顺着眉心，沿着经脉和窍穴，流转全身，侵蚀五脏六腑。　　 高浓度，高位格，原始璀璨的元素力，带给身体细微的瘙痒和疼痛。　　 姜逸并不在意，生长进化，本就是这样的，去适应环境。　　 体内元素聚合而成的金红色神之血，金光越发浓郁，他在此刻忽然想到了璃月的仙人，那金色的仙力。　　 他自己修行出的仙力和师父她们是不同的，师父她们的仙力也是类似光界之力的高位格元素吗？没有荒蛮的属性，而是人界的温和，更不是神之眼得到的单一元素。　　 一道意识落向了外界洞天，重新探究璃月仙力的本质。　　 常世之荚。　　 姜逸放入了嘴中，细细品尝。　　 虽然常世之荚在光界力量下才会从隐身态显露，但这其实是人界地脉孕育的植物，是一种可让土地丰饶的“肥田作物”，它的使命就是自然生长，然后等待着自身腐朽，在土地里化为孕育生命的壤土。　　 同样是为了对抗深渊，人间界孕育的馈赠。　　 体内，万般花草生长，常世之荚化作了最好的肥料和壤土。　　 司春之神，为之欣喜。　　 渊海髓矿，海祇弥散的回忆和思念固化的髓质矿石，化作了对精神的冲击，展开的无数情绪和记忆。　　 欢欣之时，愤怒之时，渴望之时，迷狂之时……来自冥河渊海的回忆，在姜逸识海之中沉浮。　　 背后的大日御舆里，宛如也有无数身影出现在光中。　　 来自于神髓的血在蜕变，四种血脉在姜逸体内生出。　　 最为荒蛮原始的光界血脉，元素力的顶点；回忆、思念和情绪最为复杂繁多，温和的人界地脉血脉，魔神之血，仙人之血，妖鬼之血。　　 金色和紫色的血液在流淌，在心脏之中鼓动。　　 第三种，是姜逸属于自身的，普普通通的红色异世界人类之血，蕴含着他的法力，他的意志。　　 三种血脉在大洞法箓的炼化下，逐渐混合，是为泛着金芒如朝阳红日、紫霞弥漫的红色。　　 最后一种，是漆黑宇宙之力，深渊虚无界力带来的深渊之血，绯红化紫，紫化作黑，形成了那血脉之中，暗色的沉淀，就朝阳外不散的夜空。　　 阳光洒落的阴影。　　 格格不入，以一界对抗三界，才被压制。　　 也只是被压制罢了。　　 生命的扭曲在它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永远留在了姜逸身上，为了适应漆黑，姜逸本身的底色就已经带上了扭曲的色彩，只是如今因为光界和人界地脉、异界力影响，这股扭曲变得稍小，因为光界和地脉也在扭曲姜逸的生命。　　 当然，扭曲未尝不是进化。　　 祟神奥罗巴斯“相柳”心中忽然有点不安。　　 总感觉，姜逸若是因为人的欲望失控，某些更恐怖的生命形态也会在失控之中出现。　　 如今姜逸的生命状态太过复杂，计划未必如祂所想。　　 阿祇眼眸闪烁，看着打坐修行的姜逸。　　 在这位置上跪坐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戴上龙蜥面具，走向大日御舆底下的囚笼。　　 一个族群的命运，她并没有资格决定。　　 她会去通知其他龙蜥，同时看一眼，那囚笼里的族群。　　 ……　　 荧和派蒙持着睦疏之匣，努力在渊下宫诸多浮岛上采集物品，同时去解决另外两座虚界之塔。　　 当又一座虚界之塔上的光界之锥凿被启动后。　　 姜逸的一个化身来到了狭间之街，虽然大日御舆还在白夜之态，但他走过此地的时候，这一片区域单独化作了常夜。　　 来到一片石头包围的土地前，以“键纹”打开机关。　　 一道残魂从地面缓缓出现。　　 “吾……”残魂满是迷茫，望着姜逸的化身。　　 就算是化身，姜逸的额头上，也有着那暂时掩盖不下去的金色光界之印，只是额头没有珊瑚龙角。　　 “汝是……常世大神的使者吗？”残魂认出了光界之印。　　 “赫利俄斯的建造者，阿倍良久。”姜逸开口了，“我来取回你的残魂，让你的魂魄归一。”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阿倍良久望向远方，周围黑雾缭绕，常夜朦胧，但在远处有着微微的大日之光穿透黑暗从天空透出，“君是那自称二代海祇之神、宣布被白夜国所判的冤罪，不是罪孽的……神明？”　　 “是的！”姜逸点头，眼前的阿倍良久是和那须婆达之彦一样的魂魄，不是绘真一样的留影。　　 古老到要说到白夜国的起源。　　 “残魂……魂魄归一……”阿倍良久经姜逸的提醒反应过来，“是啊！吾想起来了！为何吾魂迷梦土，不得安宁，不得安宁。是吾魂魄不全，等吾魂归一处，即可重获安宁。”　　 “不过，吾为何在此……为何在此……”魂魄隐隐约约有着撕裂般的疼痛，使得他发出了痛苦迷茫的声音。　　 “吾亲手所造……赫利俄斯。”他的目光看向周围，黑雾之中，魔物横行，机械游荡，龙蜥的声音远远传来。　　 “现在怎么……”他之前并不能感知外界。　　 姜逸的声音在他在黑暗中听到的唯一声音。　　 “为何？”　　 “赫利俄斯建成之日，万丈光芒自高天笼罩，如是众人不受龙兽侵扰。”　　 “正当时……”他捂住额头，“诸民仰视，热泪盈眶，扬臂欢呼，难掩喜悦激动之情……”　　 眼前的昏暗荒凉，蛮荒危险，和他印象之中完全不同。　　 “君……君又是谁？何为海祇？何为海祇二代神？君是……高天降临的神明吗？为何有着常世大神的授印！”　　 神明抛弃了他们，唯有常世大神依然眷顾。　　 天在崩裂，地在破碎，国度落入海渊。　　 如今，战争结束了吗？　　 “海祇之民，是白夜国民的后代。海祇大御神，在海祇之民在你死后，漫长岁月里，为了反抗大日之王权，回归真正的大日之下，信仰的一位神明。”姜逸耐心解释，“海祇大御神死后几千年，我继承他的思念和力量，来到白夜国。”　　 “你在这供奉之地被供奉的骨殖，已经朽坏……还好，你的思念和魂魄寄托在供奉品上，一直留存了下来。”　　 “不必担心，周围困守你魂魄的魔物，就算我带着你的寄寓之物离开，它们也不敢蜂拥而上。”　　 “你先休息一下吧。”　　 姜逸伸手，从地上拿到了深蓝色石头外壳包裹的淡蓝色晶石。　　 上面承载着阿倍良久的一部分残魂和意念。　　 “吾……感谢君的慈悲和仁义。”阿倍良久的残魂落入其中。　　 “有朋自远方来……”姜逸收起了晶石后，缓缓转身，对着黑暗开口。　　 寂静，唯有一抹寒冰的光芒从黑暗中，一点点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