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了会,渐渐熟悉一些。 赵正见时机成熟,开口问道:“传闻司马公子乃是江北四大才子之首,想必定是满腹经纶,才学非凡。” “小女子刚好也酷爱读书辨理,当下手里有几处困惑,不知公子可否不吝赐教?” 这是赵正登船的目的,他要考验考验司马慈,看对方乡试落选,是否另有其因。 司马慈闻言脆声一笑:“原来是想考我,好,看在你今日帮我羞辱了范俊才的份上,我便接受你这小女子的提问。” “小女子怎么了?” 刚闭目养神的唐敏突然张开眼,眼神冷寒地盯上司马慈。 司马慈本能缩了缩脖子,声音如蚊:“我说她又没说你。” 没想到还是个大男子主义,有趣! 赵正心中发笑,轻咳两声,把早已想好的试题问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晋武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同样的事情结果却不同,为何会如此呢?” 这个世界,历史是从南北朝之后分流,之前的历史都大差不差 。 赵正问完,还不等司马慈答话,唐敏先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个小太……臭丫头,竟如此博学,方才还真是小瞧你了。” 她自认从小博览群书,尚不知道燕哙、子之之事,这个服侍人的小太监,怎么会如此清楚? 司马慈也吃惊不小:“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轻浮女子,没想到竟如此博古通今,好!那在下就献丑一答了!” 说罢,他手中白扇猛地抖开,步伐慢慢,道。 “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策同、事等而功殊者,便是因这三点不同!” “那请问何为形,势,情?”赵正笑着追问。 “形,便是当下自己所有,于一国而言,便是财力、民力、军力,细致又可分:经济增长趋势,国库粮库收入比,军队实战力比等等。” “势,乃自己所处大局中的局面,所谓顺势而为,便是此意思。” “情,便是具体时间、空间中的应急之变,此乃变数,正如韩信和马谡,皆是背水一战,结果却大相径庭,便是情之变故。” “故此,想在万变的问题中,寻得最适合的办法,需与时迁移, 应物变化,设策之机,方可适也!” 一番言语,不缓不慢,有理有据,即便早知道答案的陈文宝与张龙都不禁震惊深思。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言简意赅,却又深查内里的解答。 “不错,公子所答比原文答案还要精彩。”赵正满意地拍起手。 “原来你早知答案,呵呵,你果然在故意刁难于我。” 司马慈这样说,脸上笑容如沐春风,显然对赵正这个问题,他也颇感兴致。 他却知道,赵正出的这道题其实是科举一道废弃的考题。 因为此题是站在君臣角度考虑问题,吏部官员怕普通考生无法透过帝、相之位解答,便把此题弃用了。 而司马慈所答,比礼部官员们给出的答案,还要完美,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连举人都没有中呢? 赵正心头沉了下来。 看来自己之前猜测没错,有人利用科举假公济私,使司马慈这般真才实学的学子名落孙山!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彻查!” “咳咳,小姐,小姐。”张龙见赵正啃着手指愣神,赶忙提醒,他怕赵正身份露馅。 赵正这才 回过神,见司马慈狐疑地看着自己。 “不知小姐要查何事?”司马慈疑问。 “那个,咳咳,没事,司马公子,刚才不过小试牛刀,我还有一问,恐怕公子也难答得上来。” 赵正方才问的是考试的试题,接下来他打算问问当下时政。 他要看看所谓的江北四大才子之首,是否和古代许多读书人一样,只会死读书,而无实操。 闻言,司马慈竟来了斗志,卷了卷袖子:“赵姑娘请问。” “公子请听题……当下我大周诸多世家横行,尤其在北方,吴、项、王、范四大家族盘踞分隔,独霸一方。” “试问,若你为当今皇帝献策,有何良策除去这些世家?” 此言一出,唐敏张龙陈文宝三人全都坐直了身子,他们对此事也极有兴趣。 倒是司马慈像是看到稀有之物,不停打量起赵正。 “姑娘到底是何人?这般问题绝不是普通人能想得到,即便想到,也绝不敢问。” 赵正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放下:“放心,小女子不是坏人。” 司马慈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我知 道你肯定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这种问题若是被这些家族的人听到,姑娘恐怕性命忧矣。” 赵正却笑了起来:“你明着与范家公子争斗都不惧,我一个外乡人又有何惧呢?” 司马慈一愣,跟着笑了起来。 “柳姑娘这般胆识倒不像个小女子,倒更像个侠女。” 说完,背着手吟吟而谈:“其实你方才的问题不该问在下,而应该去问当朝皇帝。” “不过我相信,即便你真的问了皇帝,他也未必回答得了你,虽然传言他此次北上,是打算对这些世家动手,但实际,他绝对不敢轻举妄为。” “哦?你在说当今皇帝没有胆量吗?”赵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这小女子莫要胡乱揣测别人心思。”司马慈瞪了赵正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虽然如今皇帝悬崖勒马,开始重视这些作威作福的世家,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上到龙堂,下到地方,连科举都受这些家族操控,如果大清洗,国家这满池子鱼,恐怕剩不下几条,试问谁敢这么做?” 说完,司马慈一声长叹,抬头仰望星空,露出一脸忿忿愁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