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秦飞盏只能先回府。 先前帮圣上疗伤耗费了大量的真气,这两日更是疲于奔波,处处设计,种种加起来噬心蛊隐隐有再次发作的迹象。 现在的他,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双腿如同灌铅了般,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夜已深沉,秦飞盏拖着步伐往房中走去。 哪想到,刚穿过长廊,便听转角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 “秦飞盏……你,你没事吧?” 秦飞盏扭头,就见月光下一身月白衣裳的沈清澜站在那里,眼中多是担忧。 秦飞盏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夫人怎么这时候来了,莫不是来替为夫暖床的?” 沈清澜本来还挺担心的,可听到他这话顿时气道:“秦飞盏,你能不能正经点!” 秦飞盏慢悠悠走到她跟前,伸手去撩她额前垂下的青丝。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如果我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恐怕你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下吧?” “你……你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瞧不上!” “是吗?” 秦飞盏坏笑了两声,动作忽然一顿,径直朝前倒去。 “秦飞盏!” 沈清澜惊呼一声,手足无措地扶住他,俏脸上满是错愕,又带着一丝红晕。 “你,你要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 秦飞盏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嘶哑。 “扶我回房。” 说完这话,他便再没了声息。 沈清澜见他呼出的气息不对,便连忙见他扶进屋中,刚准备 出去喊人时,却被秦飞盏一把拽住了。 她脚下不稳,身子往后一倒,顺势趴在了秦飞盏身上。 “别走……” “你,你要干什么!” 沈清澜奋力地挣扎着,却被秦飞盏死死地钳住。 “我,我怀里有个瓷瓶,帮我拿出来,喂给我。” 沈清澜愣神,见他脸色越来越差,也顾不得其他忙伸手探入他怀里。 夏日衣衫本就轻薄,清晰地将秦飞盏的身躯轮廓勾勒了出来,入手温暖细腻,沈清澜脸颊顿时如火烧。 这,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男子的身体…… “你个不知羞的小娘子,往哪摸呢?” 几近昏迷的秦飞盏忽然嘀咕了声,沈清澜惊得心头一跳,脸颊更红了,嘟囔道:“胡说什么!谁像你没个正经,也不知道把药藏在哪了……” 口中这般说着,她心中却十分着急,干脆扒开了秦飞盏的衣衫。 等她把瓷瓶拿了出来,一看不由得愣了下。 瓷瓶中只有一粒药丸,而秦飞盏此时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诡异的青色,她忙将药塞到了他口中,又匆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灌下。 做完这一切,沈清澜已是大汗淋漓,瞧着近在咫尺的秦飞盏眼底拢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服下药,秦飞盏情况好转了不少,兀自爬起来盘膝而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清澜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愣愣地站在桌前,目光在他身上游离。 他的相貌,虽算不得貌若潘安,但也是玉树临风,皎皎如月 ,足以称为长安第一。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副好皮囊,行事却是离经叛道,惹人诟病。 宫中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当然清楚秦飞盏过两日便要去江东。今夜来侯府,是因父亲多日未回府中,从兄长那得知他在侯府,所以才上门拜访,想了解些情况,顺便瞧瞧秦飞盏如何了。 没承想,父亲没见着,却先看到了病恹恹的秦飞盏。 她本也可以拂袖而去,但见他那虚弱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 “沈清澜啊沈清澜,你怎么就这么心软呢!” 沈清澜用力地敲着脑袋,一脸郁闷。 “再敲可就傻了,我可不会娶一个傻子过门。” 忽然,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清澜忙抬头,便见秦飞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先前的虚弱不复存在。 她顿觉自己被戏耍,气道:“你刚才是装的?” “当然不是。” 秦飞盏眉头微挑,摇头道:“刚才要不是你来得巧,这往后可得落个克夫的名头了。所以啊,你只要嫁给我,福气还在后头呢。” 事实上,他也没料到圣上所中的毒能用他蛊毒的解药缓解,陈冬济中了风月散,他帮忙解毒时便也受到了波及。但因他长期服用医圣的解药,所以才没有毒发。 只是,那风月散却是直接引爆他所中蛊毒的导火索。 值得庆幸,对方目前只是想剪掉他的羽翼,没有直接对他出手,否则这会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 “我才不信你!” 沈清澜冷哼了声,敛眉 道:“我爹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跟我爹在一起,能吃能睡,好得很。” 秦飞盏半靠在床边,笑盈盈道:“至于忙什么,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沈清澜当然清楚他爹在忙什么,不过她更好奇秦飞盏方才为何会那样。 她盯着秦飞盏看了半晌,心头隐隐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总觉得他方才情形有些眼熟。 可她心里心情,就算她开口问,对方也未必会说。 想到此处,沈清澜冷哼了声,“爱说不说!” 话罢,她转身便走。 谁料,刚走出两步,手就被人拽住了,身形陡然一晃,再次跌在了床榻上。 紧接着,便觉身上一沉,耳畔温热袭来。 “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劲风拂过,屋内烛火俱灭。 黑暗中,只听得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 沈清澜嘴角动了动,整个人都蒙掉了。 我在干什么? 居然跟一个男子同床共枕?! 这要传出去,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等她伸手想去推秦飞盏时,却愣住了。 此时,月光从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了秦飞盏敞开的胸膛上,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 沈清澜不知怎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眼,下意识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了他的衣襟,入目皆是纵横交错,深深浅浅的伤痕。 密密麻麻,从胸口往下攀附全身…… 沈清澜惊得一下捂住了嘴巴,脑海中回荡 着秦飞盏先前说过的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血衣候,你信吗?” “我给你说过,我就是血衣候。” “……”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沈清澜缓缓阖上了眼眸,许多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他真的是血衣候? 看着那些恐怖至极的伤痕,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原本晴朗肆意的眉宇间,多是倦意和愁绪。 沈清澜瞧着那张脸,看得有些痴了。 她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迟疑下伸手环住了秦飞盏。 “你……应该很累吧。” 她声音很轻,仿若山间清风,在屋中萦绕着久久未散。 秦飞盏迷迷糊糊地听到这话,眼前浮现出小医仙的身影,翻身间将她抱了个满怀…… 温热感铺天盖地袭来,沈清澜紧紧抱着他,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她醒来,却发现秦飞盏早已离去。 她连忙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没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往屋内扫视了一圈,她颇有些失神,半晌后才起身悄然离开了。 此时,晨风殿内一片嘈杂。 “圣上,宫廷之中发生这样的事前所未有。究其缘由,全是因那陈冬济仗着军功,祸乱宫廷!” 一位御史手持玉圭,一派大气凛然。 他话音落下,立时有人出声附和。 “杨大人所言极是,陈冬济这等鼠辈,若不严惩,如何正礼法!” “请圣上下旨,将陈冬济斩杀,以正视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能将陈冬济带上堂来,当庭斩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