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们去哪?” 沈蔚然问了句,却见秦飞盏已朝着高处掠去,他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已然入夜,远远望去城中星火点点,而此处漆黑静谧。二人从树木间掠过,耳畔听得一声动静,秦飞盏抬头,就见几只黑鸦高高飞起,留下一串瘆人的叫声。 沈蔚然扶额,“吓死我了。” 秦飞盏无奈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废宅。 这里便是韩家旧宅,隐在枯木之中,但仍可见院中屋舍错落有致,宅院外紧挨着官道,一路往山脚便是临海城,可见韩家当年兴盛。 “这地方选的好,依山傍水,没有城中喧闹,又在进城必经之路上。” 沈蔚然看着周遭地形,不住地点头。 秦飞盏叹息一声,低声道:“那又如何?最终不还成了一堆废墟。”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废宅跟前,凋敝的大门前落了很厚一层灰,木头也都被虫子蛀空了,木门歪歪斜斜倒在草丛中。院中蒿草繁盛,以及腰部。 秦飞盏往里扫了眼,蹲下身去在青石地砖上摸了下,皱眉道:“韩家被灭门,地上有干涸的血迹混迹很正常。可看这情形,好像还经历的了一场大火。” 沈蔚然此时已到了正堂门前,伸手触摸着被火舌舔过的门框,轻轻一推便见木屑横飞。 轰! 一声响动,屋门坍塌,连带着旁边半边墙…… 秦飞盏颇为无语地扫了眼沈蔚然,沈蔚然嘴角抽了下,忽而指着墙角的桌子,皱眉道:“公子,你看这情形不对吧? ” 秦飞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桌上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丝毫不见慌乱。 他脸色微变,又急忙往另一间屋子奔去。 韩家的宅子前后三进院,细细看下来桌椅板凳虽然破败,但并未有翻动的痕迹。尤其是主屋的桌上,还摆放着茶壶和茶盏,但屋内值钱的物件都不见了。 秦飞盏再次回到前院,眉头拧成了川字。 “你有没有觉得,这宅院里的摆设很是怪异?” “是啊。” 沈蔚然点头,“如果真是山匪劫财,总该要翻动柜子等物找金银细软,可这里的一切却完全不同,就好像是主人扫榻以待,等客人前来开宴……” 秦飞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龙渊阁案卷中提到,韩家众人都是被击中要害,瞬息间毙命,现场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 可看宅院中的情形,显然这个结论是错误的。 如果人真的全死了,又何必再放一把火? 可偏偏这火,又没有将所有痕迹都抹去…… 想到这里,秦飞盏眸光微转,凝声道:“人的求生欲是很强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可能等死。很显然,行凶者跟韩家的人认识。” “我也这么觉得。” 沈蔚然指着地上的血迹,“你看啊,这种血迹前后院都有,有些地方相对集中,看着倒像是受伤之后被拖到同一个地方,然后再放火的。” 秦飞盏对他的结论很是赞同,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韩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可门中不乏江湖高手。据闻 当年江湖上第一剑客便是韩家的韩筠。而韩雍这个人善使长枪,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头。” 听到这话,沈蔚然当即察觉到了问题。 “公子的意思,江湖上没有人能在一瞬间将他们全部重伤?” “不错。” 秦飞盏叹息一声,悠悠道:“换作是我,也很难办到。” 他略微停顿了下,继续道:“江湖上剑术极好的人,我都认识。他们可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你沈蔚然算一个。同时江湖高手,你也很清楚瞬间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可要同一时间重伤很多人就特别困难。” “这江湖上,能办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然而,他们那些人早就已经退隐,跟韩家又没有血海深仇,想必也不会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 沈蔚然若有所思,沉眉道:“如果是一个人,那这个人的功夫一定奇高,而且速度要快准狠。这样的人,往前推三十年,江湖上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临渊山庄的老庄主。” “是啊,也只有他。” 秦飞盏摇了摇头,“可他为人正派,从不参与宗门之争,更别说朝堂了。” 方才一番查看,屋中的桌椅板凳几乎没有受到人为损坏,反而是因风雨侵蚀坏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地上有血渍和烧过的痕迹,很难想象这里曾死了十几个人…… 秦飞盏心头疑惑重重,皱眉道:“这件案子,必然有江湖人参与其中,而且看情形很有可能是寻仇。” 沈蔚然抿了下 嘴唇,疑惑道:“那我们现在要回府衙吗?” 秦飞盏抬头看了眼越发阴沉的夜空,淡淡笑道:“府衙的事有宋大人和阿音在,不会出岔子的。” 说着,他笑了起来。 “许如昌想必现在头疼得很。” “这倒是。” 谁料,他话音刚落下,就见秦飞盏忽然一把拽住他,往后掠去。 扑哧! 同一时间,数根羽箭疾射而来,钉入破败不堪的门窗上,瞬而又是一阵巨响。 数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林子里掠出,朝着二人围了过来。 嗖! 嗖! 嗖! 数枚羽箭夹着劲风射来,秦飞盏忽而弯腰,抬手就朝外扬去。 “啊!” 石子与羽箭相撞,夜空中顿时传来几声哀嚎。 铿锵! 寒魄剑陡然出鞘,寒光四射! 来人显然愣了下,可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两道身影如暗夜精灵,翩若飞碟,从身前一扫而过,裹挟着凌厉的杀意。 扑哧! 长剑横扫,扬起了一串血珠。 有人普通倒地,有人再次提剑刺来。 秦飞盏挽剑,身形如盛开在暗夜的花,将一切的欲念与罪恶斩去! 沈蔚然的长剑悄然而至,将奔至他左侧那人逼退,脚尖一踮,向半空中掠去,落下之际长剑横劈而来,扬起一抹令人惊骇的寒光。 “青衣剑客?!” 来人瞧出沈蔚然的兵刃,惊得脸色陡变,急急往后退去。 “想逃?” 秦飞盏冷笑一声,人已到了他身后,抬脚就朝他后心窝踹去。 那人猝不及防朝前扑去,撞在了同伴的兵刃上,登时心口多了个血窟窿。 “这是……灵兮宗!” “你们是灵兮宗的人?!” 沈蔚然惊呼一声,剑势也慢了半分。 秦飞盏眉头一拧,瞬而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来了就别想走。” 秦飞盏说这话,已然将两人踹翻在地,落下的瞬间卸去了二人的右肩。 登时,惨叫声一片。 众人惊愕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秦飞盏,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长剑上。 “这,这是?!” “寒魄?” 有人惊呼一声,顿时面露愕然。 “还算有些见识。” 秦飞盏声音淡淡,一脚踩住其中一人的胸膛,声音冷冷道:“说吧,是不是许如昌派你们来的?” 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咕咚咽了口唾沫,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长剑又挨近了他脖颈几分,秦飞盏声音冰冷。 “既然知道我手里的是寒魄剑,那应该清楚我的身份。你觉得,你们灵兮宗能挡住我?还是你认为,灵兮宗宗主会为了你们,跟朝廷作对?” “我,我不是!” 那人眼中掠过一丝惧意,“我,我们只是,只是来夺天骄令的!” “又是天骄令。” 秦飞盏微微俯身,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笑盈盈道:“找借口也得找个能说得过去的。要夺天骄令,你们应该去闯府衙,而不是跟着我。” 那人面色骤然大变,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