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帽子,不是你的,我再说一遍,不是你的!!” 詹姆斯指着它,几乎气到手指颤抖,史瓦尔觉得他太小心眼,便把自己的大帽子盖到他的头顶,由于帽子型号和詹姆斯的头不匹配,礼帽直接盖住了他的眼镜。 詹姆斯抓起帽子。 “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吗?我要和克尔查告你的状!” 话还没说完他便觉得这句话不妥当,里亚只会向着他的破神话生物,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气得詹姆斯牙痒痒,他给自己变了一顶新的小帽子,刚要戴上又被史瓦尔抽走。 它把新帽子垒在旧帽子上,詹姆斯突然想看它能垒多高,于是一直变,史瓦尔就一直垒,手的长度不够它就跑到无人的地方用触手,然后用触手在内部固定。 很快,它的帽子达到了惊人的三米高。 当路人看见这一幕时,无不抬头为其瞩目,然后和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说守秘人这群人天天不干正经事。 特别是疫医,都是一群不爱露脸的怪人。 在克兰贝亚,他们的存在早就被人司空见惯,见神话生物原来是打着败坏疫医名号的念头,詹姆斯心中一“格登”。 再让它继续待下去,自己的“年度最佳疫医”称号能不能拿到还是个问题。 于是他一挥手,史瓦尔头顶的帽子全部消失,也莫名其妙失去了所有变化的能力。 詹姆斯提着它的翅膀,像提鸡那样带回了守秘人总部。 有一群实习刚结束的疫医在听讲座,詹姆斯直接把史瓦尔丢在了第一排,和讲师交代片刻,就拍拍手走了。 他说两天内,要把这只鸟教到综测排名第一,教不到有你好看的。 讲师看了看詹姆斯,又看了看座位上瞪着两只眼睛一看就不太智慧的生物,想要骂詹姆斯些什么,却怕他突然对自己的肉产生兴趣。 “我尽量。” 他只能这么保证。 于是詹姆斯拍拍屁股自己出去,打算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假期,留下小史瓦尔在补习班。 它完全听不懂那些戴着鸟嘴面具的家伙在讲些什么,尤其是最前面的老家伙,那驼背驼得脑袋都快要掉到地上,却还是坚韧不拔地在给一群年轻疫医上课。 好像一只老乌鸦在教一群小乌鸦。 小史瓦尔很快就昏昏欲睡,觉得无聊,但当它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整只神话生物都动弹不得。 这可不得了,它跟着里亚一路走来,什么都经历过,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当然,除了在伊凡德那里,不过那是它的分身,四舍五入它没有吃亏。 但每次吃亏它都吃亏在文化人身上,由此可知没有文化是多么可怕。 “你要去哪里?小朋友。” 讲师的阴影笼罩着它,下一秒,它面前的桌上“噼里啪啦”出现两米多高的医学书。 其中包括普通医学类和超凡医学类。 讲师满意地点点头,把一根签字笔塞进了它的羽毛中,然后转身站在讲台的灯光下,高举双手。 “跟着我大喊,学医拯救世界!我们的考试没有重点,你们所学到的每一分知识都会成为重点!” “病人可不会按照课本生病,所以大部分课本上内容我们也不考,但就算这样,你们也得把书上内容全部背会,有问题没有?” “没有!” 年轻的疫医们异口同声。 小史瓦尔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耳羽垂落,贴紧了后脑勺,急得头顶开始冒出白烟。 两天后,里亚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他坐在桌前看书,一扭头,见到了詹姆斯。 “史瓦尔呢?” “我送去考疫医资格证了,横竖看它的样子,还挺想当疫医。” 詹姆斯“嘿嘿”一笑,没过多久,小史瓦尔从地面的阴影中钻了出来,浑身羽毛杂乱,连维持鸟形都很困难。 它向前踉踉跄跄走了两步,直接“啪叽”头着地,瘫成了一堆触手,这些触手还在不断融化。 詹姆斯:“你考得怎么样?” 小史瓦尔的触手举起一张纸,递给了里亚。 这是一张空白的试卷,上面一个空都没填,只是在“姓名”那一栏,它写了一行单词。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你会写单词了?”里亚挑了挑眉,然后将试卷翻来翻去,只有这一句“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可能它只学会了写这一句。 “这是我们疫医所有课本的第一页备忘录内容。” 詹姆斯提醒道,小史瓦尔触手一瞬间卷紧、抽搐,恨得牙痒痒。 它花了两天才记住这么一句,结果别人跟它说不考备忘录。 气死了。 气得小史瓦尔爬到里亚身上,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里亚拍了拍它的脑袋,告诉它它不需要变得很聪明,只要活着就行。 詹姆斯瞠目结舌,又莫名其妙因为偷懒被扣了两个星期工资。 区别对待之大,可见一斑。 里亚将桌上的书页合拢:“今天可是个重大的日子,詹姆斯。” “那可不是吗?君主的生辰,所有工作在今天必须停止,共同迎接这一盛大的庆典,甚至威尔顿王会上街游行,你要是想接近他,这无疑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们这么想,那些居心裹测的人也会这样想,所以陛下身边的护卫必定会拉起十二分的警戒。” 里亚随手把自己的书丢给触手,詹姆斯借机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论贵族礼仪》。 “你跟人交流还需要这个?怎么从没见过你对我有礼过。” 里亚:“所谓交际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虚假产物,我们之间用不上这些,比如我想扣你的薪水其实可以直接扣,不需要给你理由。” “你终于说出心声了是吗?” 詹姆斯看着里亚将神话生物塞进帽子里穿戴整齐出门,自己也跟了上去。 来到外面,他们发现今天的天空似乎都比平时蓝了不少,阳光明媚,街道上悬挂的彩旗飘荡,道路的两侧甚至都摆满了鲜艳且难得一见的珍贵花卉。 所有人都穿着比往常更隆重的衣服,里亚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一个时钟图案的金色镂空胸针别在了衣服上,这样可能显得更庄重。 詹姆斯扭头:“这是金子做的?” “不是,捡废品捡到的,觉得好看就洗洗留着了。” “可是你现在应该不缺钱了。” “没办法,富人区的垃圾箱和藏宝箱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去得快,里面甚至能捡到某个绅士送女士结果被其丢弃的钻戒。 只要能捡到好东西,它们完全比彩票来得划算,毕竟翻垃圾箱不需要耗费一分一毫的钱财。 一想到这些东西可能会被别人捡走,我就浑身难受。” 詹姆斯有些无言以对,他看着地上有一片水渍,一位漂亮的女士路过时根本不懂得绕路,然后马上就有傻子跑过去脱了自己的外套铺在上面,牵着女士的手带她过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多么凶险的事。 完事之后,双方面色一红,决定一起去逛庆典,看得詹姆斯瞪大了面具后的眼睛。 这也行? 他们继续走,很快,又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士站在了水渍前,羞涩地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看向里亚。 眼睫轻眨,仿佛一只灵动的蝴蝶。 结果里亚像完全没看见一样继续自己走自己的路。 詹姆斯脱下外套朝着那边狂奔,结果女人瞬间变脸,头也不回地提着裙摆跑了,速度和世界运动会上短跑健将有一拼。 那一刻,詹姆斯觉得真晦气。 他很快追上了里亚:“你学的礼仪呢?” “我觉得有些礼仪还是没必要学,连史瓦尔都知道看见水要绕路,下雨天要往回跑。 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男的?” 自从里亚认识到【女巫】这一群神奇的物种,他在看见女人时就多了个心眼。 保持质疑总是没错的。 就这样,里亚和詹姆斯有一下没一下地闲聊,中途竟然真的被他们碰上了游行的威尔顿。 所有人都站在道路的两侧为君主空出一个宽敞的位置,十二匹高头大马和一群穿着红色礼装,带着高帽的人带头吹响管弦乐器,敲打着大鼓开路,再往后就是多到叫不出职位名称的侍从。 威尔顿坐在礼车上笑得一脸灿烂向附近的群众招手,而大家也很热情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他们欢呼,他们洒出花瓣,街道上到处都充满着节日的氛围。 比起大雨祭,这才像一个正常且热闹的节。 里亚面带微笑地看向一直以来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威尔顿四世,他在被里亚注视的那一刻,笑容似乎凝滞了刹那,紧接着,君主扭头看向了里亚。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但又似乎过得很快,眨眼间,里亚的身影就被人群淹没。 国王的花车消失在视野中。 街道上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詹姆斯询问里亚觉得威尔顿怎么样,他想了想,只说这位君主并不无能。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被隐匿的野心,那群想要利用他的王公贵族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一方。 此外,我能看出陛下很喜欢自己的臣民,他热爱过节。” “既然陛下这么开心,我们不如让他更开心一些。” 说着,里亚走向无人的巷子,贴近阴影然后身形彻底隐没。 临走时,还顺走了一旁垃圾箱上堆放的纸箱。 詹姆斯看着这一幕,觉得里亚大概是他见过最省的黑商了。 能演绎到这种地步,他也属实是佩服。 现在他怀疑里亚不是觉得这里隐蔽才走到这里,而是注意到了垃圾箱上的废品。 “你不如就跟着废品过吧。” 詹姆斯靠在墙边,突然,他发现从垃圾箱那边钻出了老鼠。 于是他想也不想,变成了乌鸦的模样追上那只老鼠,将它吞了下去。 几个小时后,威尔顿收到一封侍卫递来的信。 信上写着他的子女已经全部被人找到,平安无恙地回到了皇宫。 这下,威尔顿脸上的褶子彻底舒展,他高兴得无以复加,直说一定要赏赐找回他孩子的人,甚至还要邀请那人参加最高规格的晚宴。 “今天果然是好日子,生日的时候一切都会成真。” “恭喜陛下!” 人们纷纷为他庆贺,威尔顿很高兴,他一高兴就会命令人往街上撒钱。 现在他恨不得游行能快点结束,好让他回去陪伴自己那三十多个孩子,对了,他的表妹和表姑还怀着孕,孩子是他的。 “也不知道这个月他们会不会出生,我真的太喜欢孩子了。” 威尔顿大笑着拍打花车的贵金属扶手,但此时,游行的队伍却停了下来,前方出现躁动。 “怎么了?” 威尔顿感到疑惑,这时,却有人前来禀报。 “陛下,前面有一个女乞丐,她好像快生了。” “什么叫做好像?” 威尔顿不停劝告直接翻身下了车,拖着统帅披风向前走去,下属们听到他的命令,只能纷纷为他让道。 很快,他就看到了道路上肚子高高耸起且不断鼓动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肚皮漏在外,颜色发紫,青筋爬满皮肤,而且还出现了许多像是裂纹般的纹路。 她痛苦地哀嚎,声音简直像是一头羊:“救我,救我!” “来人救她。”威尔顿面色凝重下来,听知晓实情的路人说,这个孕妇已经哀嚎了整整两天,从两天前她就是一副待产的模样,直到现在也没见孩子有什么动静。 而且她怀的不像是普通孩子,所有人都认为她孕育的一定是个恶魔。 “陛下,要不然……” 公爵骑着马走到他身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威尔顿立即不悦:“你想在我生日这天杀人吗?我说救她,那就要救。” 于是他们找来了附近医院的医生,医生并非疫医,在听说那地上女人怀着的可能是恶魔的子嗣后根本不敢上前。 但他还是碍于君主的命令,带着工具箱上前查看,同时安慰着孕妇不要害怕,要放松。 殊不知,他安慰的是自己。 正当他打算触碰孕妇的肚皮时,无人得见的地方,露蒂眼睛上翻,嘴巴咧开,露出了相当诡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