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策荣徐徐睁开眼睛。 窗外的斜阳照在水蓝色的幔帐上,落在他的眼底金晃晃的。 他就这样看了许久,目光呆滞而无神采。 仿佛陷入怔忡,更多的是迷茫。 “策荣……” 白晨霜见状,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小策荣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呆怔怔地望着斜阳留下的余晖。 薄碎的光芒点亮了他的双目,却无法叫他这一双澄澈的眼睛恢复以往的辉光。 “策荣……” 白晨霜又不死心地唤了一句。 小策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策荣!” 白晨霜再也抑制不住,扑到床边,失声泣泪。 怕刺/激到孩子,她甚至不敢碰一下,那只手伸到半空,就这么停住了。 “策荣,孩子……你怎么了?” 她趴在床边,一声声唤着。 大夫在一旁摇头直叹气,白明微与白瑜静静地站着。 楼下传来声响,是这个家的人听到了消息,纷纷过来探望。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但无人轻易进来打扰。 “策荣!” 白晨霜的手,终是颤巍巍的抚上小策荣的脸颊。 像是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小策荣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怔怔地望着母亲,张了张口,却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 白晨霜周身血液霎时凝结,四肢蓦地变得冰凉。 似乎被抽干了灵魂,而一颗心也仿佛被揉碎了。 但她依旧不敢失声痛哭,生怕吓到孩子。 她偏过头。 低低的,压抑着的哭声,一声声敲击在众人心头。 白明微看了大夫一眼,大夫随即跟她走到一旁,白瑜也跟了过来。 “大夫,情况如何?”白明微问。 大夫姓陈,年逾不惑,是白府的家用大夫。 原本专为白府的人看病,但沈氏不想他在白府蹉跎,于是在外边开了间平价药铺,请陈大夫坐堂。 这些年陈大夫帮了不少看不起病的穷苦人,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许多疑难杂症手到擒来,他的医术是信得过的。 闻言,他叹息一声,慢慢道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公子在受到巨大的精神打击之下,一时承受不住,才会变得如此。” “好在公孙先生及时施针,这才不至于更严重。不过孩子毕竟还小,一时之间没办法抚愈心绪。” “所以他会出现意识障碍,意识范围狭隘,对周围事物感觉迟钝,强烈恐惧等情况。” “最严重的是,还伴随着失语,也就是说,他言语没有条理,或者是完全不能言语。” 白明微缓缓阖上双目,僵硬的脊背昭示着她心底难以掩饰的怒火。 白瑜双拳紧攥:“没有任何好消息么?” 陈大夫道:“若非公孙先生施针及时,这孩子只怕就此痴傻,如今这情况,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我会继续施针用药,但这都不是治本之法,想要让他的情况得以改善,还得徐徐图之。” “心病还得心药治,他受刺/激的原因是什么?来自于哪里?需要从根源上解决。” “此外,还需多陪伴和疏导,这样才能改善他的情况,令他的病情得到一个良好的解决。” 白明微颔首:“您的话我们记下了,日后还请您多费心。” 陈大夫连忙道:“大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去给小公子煎药,这时最好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别刺/激到他。” 白明微与白瑜不约而同点头。 陈大夫走后,兄妹二人来到白晨霜身边。 大夫的话,白晨霜自然是听到了的。 此时她已擦干眼泪,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笑得十分轻松自然,如同每一个充满期待的早晨:“策荣,娘亲在这里。” 小策荣又是怔了半响,抬起手,缓缓地伸向母亲。 那只小小的手,最后抚上母亲的面颊,轻轻摩/挲。 白晨霜双唇剧烈颤着,但依旧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笑得柔和而自然:“娘亲在这。” 白明微看到这里,转身走出了房间。 白瑜道:“小姑,您先陪着策荣,我们稍后就来。” 说完,白瑜跟在白明微身后离去。 楼底下一群人等着,见到白明微走下来,连忙关切地迎上去:“怎么样了?” 白明微表情十分平静:“策荣受到了刺/激,现在还没缓过来,陈大夫说他需要静养,都先回吧,有什么消息会告诉你们的。” 大家虽然忧心,却也不会添乱。 闻言,一行人依依不舍地散去。 正此时,门房匆匆来报:“大姑娘,赵家老太太来了,在府门口嚷嚷,让白府还她儿子。” 沈氏眉头微微蹙起,随即道:“明微,这事我来解决,你先忙你的。” 白明微点头:“好。” 沈氏吩咐底下人:“把所有家丁都叫上,抄上家伙,将两条看门犬牵过来,随我去会一会这赵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