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老婶子边走边向众人介绍:“这尖刀苦马菜可以用来凉拌,要是煮炒就不好吃了。” “想要做包子做饺子,一定要用荠菜,菜的鲜味和着肉的香味,那叫一个齿颊留香。” “还有这婆婆丁,可以凉拌着吃,也可以用来做肉馅,清热去火,香脆爽口,别有一番味道。” “这个是水芹菜,平时青菜白菜怎么做,这个就可以怎么做,味道很是鲜美。” “……” 她每说一种,嫂子们就去拔。 不一会儿,每人手里都拿满了野菜,老婶子也挖得不少。 一行人其乐融融,就是有点费野菜,她们走过的地方,就像被牛啃了一遍似的,几乎可以说寸草不生。 同来挖野菜的百姓见状,立即折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和这群人在一起,只怕一根野草的分不到。 俞皎想帮老婶子背背篓,却被老婶子拒绝了:“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老身自己能行!” 白明微问:“老婶子,您多大岁数了?身子还这么硬朗!” 老婶子笑吟吟地说:“五十二岁啦!年过半百。” 白明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和平之下的土地,五十多岁的老人也能笑口常开。 战火荼毒的地方,小小的孩童也会失去童真。 她很喜欢见到这和平之下的一幕,无关年龄,无关贫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坚强地活着。 只有看到这些,她才觉得,所有的流血和牺牲都有了意义。 就这样,一老太太带着一群女子,几乎薅秃了方圆几里地的小溪边,直到老婶子的背篓装不下,而几位嫂嫂的手也拿不下,这才停下来。 高氏趁大家伙都不注意,悄悄来到老婶子身边,询问:“婶子,您知不知道这个时节开的哪些花可以食用?尤其是味道香甜的花。” 老婶子回答她:“这个,还真不知道,对我们来说,开花就意味着以后会结果,所以我们是不吃花朵的,要等着以后吃果子。” 高氏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再多问。 她很想知道那让二嫂念念不忘的饼,里面添的究竟是哪一种花,可是她今日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在某种花上面闻到那股特有的香甜。 或许那种花只长在玉京城附近也说不定。 高氏知道急不来,便按捺住性子,想着到时候向黄大夫请教一下,兴许黄大夫知道。 来到路口,老婶子向大家告别:“贵人们,你们先忙着,老身走了,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 可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下脚步,回身望了一眼白明微,欲言又止。 白明微走上前问她:“老婶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婶子默了片刻,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叶子包裹,被老婶子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像是十分珍贵。 老婶子把东西递到白明微手中,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忐忑。 她小心翼翼地说:“这是老身刚刚摘的山梅,送给姑娘,希望姑娘不嫌弃。” 白明微握着叶包,只觉得手心沉甸甸的。 她笑着向老婶子道谢:“您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谢老婶子,我会好好品尝。” 老婶子深深地看了白明微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是到了最后,她依旧没有言语。 白明微拆开叶子,里面躺着一些成熟的山梅,虽然有些压坏了,但依旧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老婶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又走出一段距离,她深深鞠了个躬:“白姑娘,婶子永远为你祝福。” 白明微含了一颗山梅在口中,山梅特有的酸甜味弥漫舌尖,她的笑容也绽在了脸上:“多谢你,婶子。” 几位嫂嫂围过来,看着那几颗被老婶子珍藏的山梅,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任氏说:“这还不是山梅成熟的季节,恐怕也就这几颗早熟,老婶子小心翼翼地包着,可能是为了给家里的小孙子。” “对于一个可以说一无所有的老婶子来说,这或许是她能给孙子的,最珍贵的疼爱,但她给了你,明微,老婶子这是在感激你呢。” 白明微把叶子摊开:“我们一起吃。” 众人摇头:“这一份,该你独享。” 白明微没有坚持,把山梅一颗颗送进嘴里,感受那属于山野的味道。 也感受那,来自老婶子的关心。 众人拎着大捆小捆的野菜返回到适才的地方,刘尧躺在布上打呼噜,小传义与白瑜仍旧在溪水里嬉戏。 她们也没有打扰,重新铺了干净的布,准备将野菜择干净,好方便带回去食用。 这才刚择了一半,白瑜和小传义兜着一包东西过来,却是他们在草丛里捡的野鸭蛋。 白瑜见有现成的野菜,他忙说:“嫂嫂们,这种菜多给我择一点出来,等会儿我做蛋饼给你们吃。” 俞皎连忙给小传义擦去脸上的水。 白瑜却拍了拍小传义的肩膀:“自己去马车上把湿衣换了,换下来的衣裳别乱放。” 小传义向俞皎道了声谢,随即便自己去马车上取衣裳换。 马车旁有护卫守着,倒是不担心他取不到衣裳。 俞皎捡起大鸭蛋:“怎么摸了这么多呀?竟然没有被附近的百姓捡去,反而便宜你俩,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白瑜笑道:“那野鸭狡猾,把鸭蛋下在很隐蔽的地方,要不是我们俩碰巧游到附近,根本就发现不了。” 俞皎问:“你教传义游泳了?” 白瑜颔首:“这是一种保命的本领,自然要教他的,他现在已经基本学会了。” 俞皎有些担忧:“你总是教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才短短时间,这也学那也学,会不会有些急于求成了?” 白瑜告诉她:“小孩子还不到精益求精的时候,现在会得越多,人就会越自信,越活泼,我这是在改变他,让他像个真正的男孩子那样。” 俞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没有做过母亲,但你还是悠着点,免得揠苗助长。” 白瑜边动手垒灶台,边回答俞皎:“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俞皎无奈摇头:“垒好就去把衣裳换了,我来生火,浑身都湿透了,嫂嫂们看着不像话。” 白瑜叠声应她:“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