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怀青见她没起疑，松了口气。　　 侧过身，把嘴里的甘蔗吐了出来，放在一旁，不再嚼。　　 甘蔗尤其是糖甘蔗，糖份很高，口渴脱水的情况下吃，不仅不能解渴，还会越吃越渴。　　 怕郁瑶害怕，乌怀青一直和郁瑶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妹妹，哥哥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郁瑶靠坐着大门，转头看向乌怀青，乌怀青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什么好消息？”　　 “罐头研发大赛初赛的结果出来了，你的罐头都顺利通过了初赛，并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直接进入决赛。”　　 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听到结果的时候，郁瑶还是很高兴。　　 “我能通过初赛，功勋章必须有哥的一份。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妹妹给你做。”　　 乌怀青佯装生气：“还得帮了你忙才有机会点菜，不帮忙是不是就不给点菜了。”　　 郁瑶知道他在逗自己，也跟着道：“哪有，快说，你想吃什么？错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难得有机会可以随便点，不把我想吃的都点一遍，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只要你点得出来，我都给你做。”　　 封闭的空间里，两兄妹明明又渴又饿，偏偏说起吃的来，头头是道。　　 “哥，你还没点菜呢？”　　 乌怀青想了想，“先来个椰子鸡，鸡必须得用正宗的文昌鸡，用清甜的椰子水去炖煮，加点你从秦省带过来的红枣，蘑菇。小火慢炖，这样的鸡汤肯定好喝。”　　 “好，除了椰子鸡，你还想吃什么？”　　 乌怀青一连说好几种，郁瑶都记下来了。　　 “行了，先这么多了，其他的等我想起来了，再点。”乌怀青舔了舔起皮的嘴角，问：“妹妹你呢，出去后，你想吃什么？”　　 “我啊，”郁瑶托着下巴，想了想，“我出去想喝椰子，要最甜最香的黄金椰子，今天巧巧帮我摘过一个，椰子水真的很好喝。”　　 “我还想喝龙眼酒。上次我去供销社打过，几毛钱一两，和果汁一样好喝。”　　 乌怀青笑着道：“哥知道哪里的黄金椰最好吃，哥爬树给你摘。”　　 两人一边说一边笑，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小时。　　 中途郁瑶喝了好几口水，乌怀青嚼了两截甘蔗。　　 “对了，哥，工厂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举办罐头研发的决赛？”　　 乌怀青点头，“下个月中旬在职工大礼堂，到时候会匿名展出你们的罐头，有工人代表和工厂干部进行投票，选出最后的冠军。”　　 “我妹妹这么厉害，研发的罐头那么好吃，肯定能拿冠军。”　　 乌怀青对郁瑶充满了信心，就是他可能看不到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既不多说，也不能不说。　　 不说话，这一个小时度日如年，说太多，又怕消耗太多体力。只能折中一下。　　 仓库里光线昏暗，乌怀青有意避开郁瑶，所以郁瑶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中途郁瑶想把水留着，先吃甘蔗，被乌怀青拦住了，“这些甘蔗太硬了，你啃不动，再坚持坚持。”　　 “都什么时候了，先解渴再说。”郁瑶拿起一截甘蔗就要啃。　　 乌怀青一把夺过甘蔗，“马上就要出去了，先忍忍，这个甘蔗其实不好吃，还是别……”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郁瑶打断他的话，视线仿佛穿过黑暗和乌怀青对视。　　 乌怀青移开目光，干涩地开口，“没有。”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吃甘蔗。是不是甘蔗有什么问题？”　　 “妹妹，你多想了，只是这甘蔗不好吃，你还有水，可以先喝水。”　　 郁瑶却一点不相信他了，拿过甘蔗不顾乌怀青阻拦，啃起来。　　 糖甘蔗外皮僵硬，啃起来特别费嘴。　　 郁瑶好不容易吃到里面的汁水，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这汁水不是很甜吗？　　 只是啃着啃着，发现口渴不仅没有缓解，还变得更严重了。　　 总算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郁瑶眼睛湿润，一句话不吭，拿起军用水壶，塞进乌怀青手里，声音哽咽地命令道：“喝水！”　　 “哥真的不渴。”还有半个小时，军用水壶的里的水并不多了，乌怀青舍不得喝。　　 郁瑶咬了咬唇，“你喝是不是，你不喝我也不喝，跟你一起嚼甘蔗。”　　 说完，郁瑶拿起甘蔗继续啃，一边啃一边掉眼泪。　　 郁瑶没有和亲人相处过的经验，她的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在大伯家寄人篱下，不仅要干活，哥哥弟弟们犯了错，还要背锅。　　 她没有体验过被哥哥护着宠着的感觉。　　 认亲之后，与其说她把乌怀青当哥哥，不如说她是当朋友来相处的。　　 乌怀青的维护，让她第一次尝到了被哥哥护着宠着的感觉。　　 现在，在生死面前，这个哥哥为了让她活下去，宁愿自己渴着，也要把水都留给她。　　 郁瑶的心里既难过又感动。　　 乌怀青听到她的哭声，心里难受，拿过她的甘蔗，抿了抿唇，“哥喝就是了。”　　 清冽的清水入口，极大地缓解了不适，可乌怀青只喝了一口就停下来了。　　 郁瑶看到他起皮流血的嘴唇，关心道：“里面没多少水了，你都喝了。”　　 乌怀青看到她眼里的坚持，没办法，只好把剩下一点水都喝了。　　 壶里的水本来就不多，他喝了几口就没了，但极大的缓解了他的口渴，整个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仓库里空气越来越稀薄，热度还在持续上升，整个仓库像蒸笼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郁瑶的脸越来越红，脑袋也晕晕的，汗水沾湿了头发，粘在身上不舒服。　　 郁瑶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了，你说过的，等出去了，爬树给我摘黄金椰的。”　　 乌怀青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两人都不知道，时间到了，陆泽会不会来。　　 可她们却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等待更长的时间了。　　 陆泽，你会来的，对不对。　　 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里氧气越来越稀薄，郁瑶只觉得整个人很累，很想睡觉。　　 “妹妹，别睡，醒醒！”　　 “我没睡，哥，你也不能睡。陆泽就快来了。”　　 糖水车间。　　 “赵哥，门口有个解放军同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