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齐一听是陆泽的声音，脸色煞白，腿也有点哆嗦。　　 原来的陆云齐年轻气盛，对这个只大了七岁和同龄人差不多的小叔敬畏有限。　　 现在的陆云齐不一样。　　 他可是从以后来的，见过后来身故高位，铁骨铮铮威严无比的陆泽。　　 现在的小叔虽然不如后来那样经历岁月沉淀，但气势同样凌厉。　　 也不知道小叔什么时候来的？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陆云齐不敢细想，丢下一句：“郁瑶，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今天有效。小……小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陆泽走近，慌不择路跑了，就像背后有鬼在追。　　 跑的时候还一边留意陆泽，一边往前走，两条腿倒腾地很快。　　 郁瑶瞄了一眼陆云齐离开的方向。　　 那条小路不是出大队的路，而是大队用来沤粪的区域，三步一小粪坑，五步一大粪坑。　　 路两边全是枯枝败叶，铺了薄薄一层，看起来像路，实际下面全是结块的粪坑。不熟悉的人很容易看错。　　 一般来讲，大队的人看到了都会提醒。　　 当然，好心短暂出走的郁瑶就当没看见。　　 她回头看向陆泽：“你怎么来？婚礼的事忙完了吗？”　　 陆泽自然而然去拿郁瑶的背篼，郁瑶也自然而然地递给他。　　 陆泽接过背篼背上，“忙完了，剩下不多，妈在弄，让我过来接你。一会儿还要上山吗？”　　 “要，这一背篼蘑菇晒干只有几斤，白河大队的蘑菇真的很好吃，等以后我做给你吃就知道了。趁着离开前多采点。”　　 去了海岛，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点给左邻右舍，家乡特产都是拉拢邻里关系的好物。　　 这时山上其他采蘑菇的人也都陆续下山了，看到前面的陆泽和郁瑶，纷纷议论开了。　　 王婶子一脸姨母笑：“这年头像陆同志这样知道心疼女同志的男人不多了，我们家那口子别提了，要是有陆同志一半细心，我就烧高香了。”　　 “可不是嘛，郁丫头这亲结的好啊。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陆同志一看就是好手，嫁给他，肯定不愁吃不愁穿。”　　 走在最后的刘婆子刘大嘴巴，看到陆泽帮郁瑶拿东西，嘴巴都要撇到耳根去了。　　 “这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个人，现在对她好，那都是为了哄她，等结婚了就像变了个人。现在郁瑶笑得出来，以后可不一定。”　　 “我过得怎么样，还真不用您操心。有这个闲工夫，刘婶子还是多操心操心曹大爷吧，听说他经常去隔壁大队打牌。”　　 书里后来这个男人打牌输得精光，还闹出了人命。　　 刘大嘴巴一听郁瑶说出来，就暗叫不好。　　 这死丫头怎么知道这事的？　　 大家都对打牌这种和赌博差不多的活动深恶痛绝，郁瑶这么一说，话题就从郁瑶身上转移到刘大嘴巴男人身上了。　　 大队出了个爱打牌的人传出去，今年的先进大队称号很可能就要给取消了。　　 身为大队的一份子，各位婶子嫂子都很在意，纷纷询问刘大嘴巴情况。　　 刘大嘴巴忙着解释，没空找郁瑶的茬。　　 郁瑶和陆泽对视一眼，一边走一边说话。　　 陆泽背着背篼：“刚才陆云齐来找你做什么？”　　 郁瑶听他这么问，猜测他应该只听到最后一句，没听到前面的话。　　 周围有其他人，那边还吵得厉害。　　 加上陆泽没听到，郁瑶没多说，只说是偶然碰到。　　 总不能说你侄儿反悔了，来撬他这小叔的墙角，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她还没嫁进陆家，就开始挑拨人家叔侄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刚才陆云齐说的话没人听到。　　 “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陆泽把手里的尼龙网兜递过去。　　 郁瑶摸了摸肚子，接过尼龙网兜，“忙了这么久还真的饿了。”　　 这年头网兜真是个非常实用的东西，不用的时候一团塞进衣服口袋里，没什么重量也不占地方，要用的时候撑开，能装很多东西。　　 陆泽拿来的网兜里装了糕点、军用水壶，居然还有铝饭盒。　　 郁瑶拿起铝饭盒掂了掂，还挺重。　　 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一看，居然是国光苹果。　　 秦省不产苹果，苹果都是北方运过来的，清甜多汁，味道极好，每次一到供销社就被供销社内部人员买走了。　　 中元节那天她运气好，在供销社买到了一个漏网之鱼，烧完香回去的路上，和陆泽分着吃掉了。　　 国光苹果有很浓郁的苹果香，皮薄肉脆，香甜多汁，比后世农药催熟出来好吃很多。　　 她当时随口说了一句好吃，如果碰到了一定要再买之类的话。　　 没想到陆泽居然记在心上，今天就给她带了。　　 也不知道他是去哪弄到的，又花费了多少心思。　　 苹果削好皮，切成一块块，整整齐齐地码在铝饭盒里，像一个个站岗放哨的士兵，很有陆泽的风格，旁边还放了几根竹签。　　 那头刘大嘴巴被追问的焦头烂额，老实交代才被放过。于主任他们已经准备回去和大队长告状了。　　 见她们结束，郁瑶拿了竹签请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婶子吃，一开始婶子们还不好意思要，在她的坚持下，才一人拿了一块。　　 “这苹果真好吃，我以前只听说供销社有国光苹果，还是第一次吃到，谢谢郁丫头了。”妇女主任于兰咬了一口，感慨了一句。　　 王婶子也道：“这苹果特别甜。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苹果。”　　 刘大嘴巴看了眼王婶子手里的苹果，闻到那香甜的苹果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目光期待地看着散发散苹果的郁瑶。　　 郁瑶只给几个关系好的婶子嫂子吃，刘大嘴巴几个嘴碎的，她直接掠过。　　 刘大嘴巴一点没自觉，郁瑶不给她，她居然上手要去拿。　　 郁瑶眼疾手快挪开，“刘婶子，您伸手不会是想吃苹果吧。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苹果可不给背后议论我的人吃。你要吃，让愿意哄你的人，买给你吃。”　　 旁边的王婶子看到刘大嘴巴的动作，说了一句：“刘大嘴巴，你刚才怎么说人家郁丫头的，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怎么，这会儿瞧人家苹果好吃，你还自己上手的。这做人脸皮不能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