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快到下午六点了。　　 不睡了，不然一会儿晚上睡不着。　　 葛金花听到上铺有动静，抬头一看，笑着招呼道：“郁瑶你醒了，快下来吃葡萄。这可是你叔从老家带来的葡萄苗结的，可甜了。”　　 郁瑶点了点头，从梯子往下爬。　　 乌怀青正往行李架上放东西，转身差点撞到郁瑶，吓得他低头连连道歉。　　 “同志，对不住！”　　 郁瑶轻声道：“没关系，我没事。”　　 这声音清脆好听，像百灵鸟一样悦耳。　　 周围卧铺的人情不自禁投来注视的目光，看到郁瑶长相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了。　　 只见这位女同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更是像会说话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虽然她身上的的确良衬衫是百货商店最常见的款式，但不知道为什么，穿在她身上就是比别人穿着要好看。一头秀发也不知道她怎么编的，麻花辫又粗又蓬松，和别人贴头皮的麻花辫不一样，衬得她娇俏又青春。　　 乌怀青抬起头看清郁瑶的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是她，刚才在火车站看到的女同志。　　 那个和小姑小时候长得很像的女同志。　　 乌怀青满心激动，看着郁瑶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鼻子有些酸酸的。　　 小姑说妹妹被人抱走的时候才刚满月。　　 这位女同志简直和小姑年轻时长得很像，很有可能就是妹妹。　　 乌怀青想向郁瑶确认，又怕太急切唐突了对方。　　 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打算找个机会先认识郁瑶。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狐狸精，不要脸。”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刚才上来就一直吵闹个不停的熊孩子。　　 这破孩子一边说还一边朝郁瑶的位置吐口水。　　 “你这孩子干什么，赶紧给我停下！”葛金花不太高兴，伸手去抓熊孩子。　　 熊孩子躲进老太婆的怀里，朝郁瑶做鬼脸，“我偏不，我奶说了，长得好看的就是狐狸精，狐狸精都喜欢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不要脸。”　　 那老太婆应该是他奶奶。　　 不仅不阻止，还在一旁沾沾自喜：“家宝真聪明，奶只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听了老太婆的话，葛金花气笑了，“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赶紧给我道歉！”　　 “道个屁的歉，”老太婆阴阳怪气的看了一眼郁瑶，“我乖孙子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吗？你自个儿往里套，关我孙子什么事！”　　 “你……”葛金花说不过，气得袖子一捋，就要和老太婆干架。　　 郁瑶正想加入，见胡玲玉领着甜丫朝这边走来。　　 怕小孩子看到不好，扯了扯葛金花：“金花婶子，被狗咬了一口，我们总不能咬狗一口，别跟畜生一般见识。算了。”　　 老太婆不乐意了，瞪着三角眼：“你骂谁小畜生呢？”　　 郁瑶道：“谁叫唤谁就是小畜生。”　　 “谁说我叫唤了，你才叫唤。”　　 郁瑶看着她，笑着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又没指名道姓说是你。还是说你觉得你和你孙子都是畜生？”　　 “要不你叫唤两声，让大家伙帮你听听是不是？”　　 周围的人早就看老太婆和她孙子不顺眼了，这会儿听到郁瑶的话，纷纷附和。　　 “这位女同志说的对，你叫唤两声，我们帮你听听。没准还真是！”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老太婆骂人的话就这么噎住了，想反驳，又怕认了自己是畜生，不说话，憋得满脸通红。　　 半天你你你不出来。　　 众人见老太婆吃瘪，偷偷朝郁瑶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　　 老太婆见众人都站在郁瑶这边，又怕闹大了引来列车员，愤愤不平地坐回去。　　 胡玲玉带着甜丫过来。　　 甜丫高兴地扑进郁瑶怀里，仰起头看着她，“舅妈，我想吃你做的绿豆糕。”　　 昨天郁瑶用租的灶台做了点绿豆糕，分了一些给大家尝尝。　　 小丫头吃了很喜欢，吵着嚷着要在火车车上吃，这会儿就找过来了。　　 郁瑶给甜丫拿了绿豆糕，还给她拿了军用水壶。　　 “慢点吃，吃一口绿豆糕就喝口水，别噎着呢。”绿豆糕干，吃的时候最好配合水一起，不然容易噎住。　　 甜丫乖巧地点头。　　 绿豆糕呈浅绿色，散发着浓郁的豆香和甜香。　　 郁瑶特地做成了梅花的样子，看着很别致，和别的地方卖的绿豆糕都不一样。　　 熊孩子赵家宝看甜丫吃得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奶，我也想吃绿豆糕。”　　 张翠娥看了一眼对面，一巴掌呼在赵家宝背上，“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等见到你后妈，让她给你买，奶没钱。”　　 赵家宝没吃到东西，开始撒泼打滚，“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张翠娥被闹得没办法，只好把剩下一点红薯干拿给他吃。　　 郁瑶她们看在眼里没理会，继续吃葡萄。　　 胡玲玉替甜丫擦了擦嘴角的糕屑，冲对面努了努下巴，小声问：“刚才怎么了，和对面吵架了？”　　 葛金花狠狠咬了一口葡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　　 胡玲玉安慰郁瑶：“别理她，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葛金花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婆媳俩还真像，连话都一个字没变。”　　 见胡玲玉疑惑，郁瑶笑着对胡玲玉道：“妈，刚才我也对葛婶子说过同样的话。就当被狗咬了。”　　 胡玲玉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这说明我们俩有默契，命中注定你会当我儿媳妇。”　　 胡玲玉怕陆老爷子一个人在那边不方便，没坐多久就回去了。　　 甜丫死活要跟着郁瑶，“我不走，我要和舅妈在一起。”　　 胡玲玉拗不过她，只好把她交给郁瑶了。　　 走之前，还特地叮嘱她不许多吃。　　 小丫头低着头，摸着衣兜，小声应了一声。　　 胡玲玉刚走没多久，火车就开始第一次查票了。　　 张翠娥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家宝，你在这里吃东西看着行李，别乱跑，奶去一趟厕所，知道吗？”　　 说着怕赵家宝不听话，还肉疼地从口袋里拿出半袋肉干，塞给赵家宝。　　 郁瑶随意扫了一眼列车员，又扫了一眼捂着胸口喊肚子疼的张翠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