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陆泽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郁瑶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在看她。　　 这个认知让郁瑶心脏停了半拍，赶紧翻过身。　　 床又嘎吱响了一声。　　 郁瑶一僵。　　 这床是不是也太不结实了，她也没怎么动，嘎吱嘎吱响什么。　　 不知道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　　 多尴尬。　　 过了一会儿，郁瑶一个姿势睡得难受。　　 她回头看了看陆泽的位置。　　 见他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又翻了个身。　　 嘎吱。　　 郁瑶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发呆。　　 今天明明忙了一天，怎么就睡不着呢。　　 辗转反侧，床就嘎吱嘎吱响。　　 “你要是不习惯，我去椅子上睡。”　　 陆泽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吓了郁瑶一跳。　　 郁瑶尴尬，还以为他睡着了，“没事，我就是认床，和你没关系。”　　 说完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梳理接下来要做的事，反而睡意渐渐涌来，很快就睡着了。　　 陆老爷子和胡玲玉带着甜丫早早上床睡觉。　　 小丫头哄睡了，胡玲玉忍不住问看报纸的陆回云。　　 “你说他俩今晚能顺利吗？”亏她还特地住他们旁边，免得陌生人住下，两人尴尬。　　 都是老夫妻了，陆回云还不知道胡玲玉，“你就是瞎操心，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 郁丫头你不清楚就算了，自家儿子有多慢热你不知道？总得给小两口时间培养感情。”　　 “你懂什么？这男女之间培养感情的方式最好的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都要像你当初那样磨唧，黄花菜都凉了。”　　 胡玲玉哼了一声。　　 陆回云脸有些黑：“我当初怎么就磨唧了？”　　 胡玲玉想说两句，就听到隔壁传来嘎吱声。　　 她推了推陆回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陆回云没听到，继续看报纸。　　 “好像又没了。”　　 刚说完，又一声嘎吱声传来。　　 这次胡玲玉总算确定了，是人在上面动来动去，床发出的声音。　　 她笑容灿烂，看来两人很顺利，那她就放心了。　　 只是嘎吱声断断续续，总共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没了。　　 没了？？？　　 胡玲玉不敢置信，爬起身，靠在墙上，屏住呼吸仔细听。　　 陆回云无奈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你这样听儿子儿媳妇墙角的？”　　 “你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两人！”　　 胡玲玉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刚才床响了多久？才十分钟就没有了。”　　 陆回云皱眉，“也许是这招待所隔音，你还是快回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胡玲玉叹口气，走回来。　　 “要真是隔音就好了，难道是儿子年纪太大了，这才刚奔三怎么就不行了呢？”　　 二十七呢，比郁丫头足足大了七岁。　　 第二天一早。　　 郁瑶精神百倍地起床，本来以为昨晚会一直失眠，没想到后来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睡得早，早晨她格外精神。　　 这时，门响了，胡玲玉的声音响起：“郁丫头，陆泽，你们醒了吗？食堂的早餐好了，一起去吃吧。”　　 “妈，来了。”郁瑶把一头秀发编成个麻花辫出了门。　　 胡玲玉探头往里看了看，没看到陆泽，“陆泽去哪了？”　　 郁瑶不疑有他，“他出去锻炼了。”　　 今天一早，陆泽就出去跑操了。　　 胡玲玉暗中观察，郁丫头这精神这么好，不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哎。　　 “妈？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妈没事，那个，”胡玲玉犹豫了下，还是拉着郁瑶的手，“郁丫头，妈问你个事。”　　 “什么事？妈你尽管问。”　　 胡玲玉低声问：“你……嗯，你们那个昨天几点睡的？”　　 郁瑶回忆了一下，“好像九点不到就睡了。”　　 胡玲玉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十分钟就没了，时间正好对上。　　 两人下楼，正好碰到了锻炼回来的陆泽。　　 胡玲玉看着自家儿子的体格想不通。　　 这一身腱子肉，天天跑操带兵，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她记得老姐妹那有偏方。　　 吃完早饭，郁瑶和陆泽还要回白河大队一趟， 回粤省的火车是明天一早的。　　 走之前，还需要大队长重新开介绍信和证明。　　 到了大队办，大队办的人正在开会，见到郁瑶都高兴地和她打招呼，让她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大队长吩咐完今天的工作，叫郁瑶和陆泽去了办公室。　　 涉及到迁户口，需要的资料还不少，除了大队，还要去公安局一趟。　　 七十年代初国家对户口管理很严格，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差别非常大。　　 农村吃饭全靠老天，交完公粮后，剩下的分到每家每户全看当年地里有多少产出。　　 不稳定不说，有的大队地薄人口多，还需要国家救济，家家户户每年都是缺粮户，别说吃饱，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城市户口就不一样，吃国家供应粮，旱涝保收。　　 所以这时候农村女同志能嫁进城里是相当不错的事了，更不要说郁瑶嫁给了军官。　　 大队上工的其他女同志看着郁瑶都羡慕极了。　　 “郁瑶这次去海岛听说是去随军的，那她的户口应该会跟着陆同志走了。真好！”　　 “我听郁德富说，军属还会给安排工作，郁瑶就有能吃供应粮的铁饭碗了。”　　 “郁瑶这次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就是军官太太了。”　　 王婶子见一旁的刘大嘴巴不说话，忍不住呛她：“哎，刘大嘴巴，你之前不是还说人家郁瑶会过得不好，这会儿怎么变哑巴不说话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刘大嘴巴在人群中恨恨盯了郁瑶一眼。　　 上次那药粉怎么就没把她毁了呢。　　 于主任带着人过来大队办，看到刘大嘴巴要离开，连忙拦住她。　　 “站住，你先别走。”　　 刘大嘴巴不太高兴，“于主任，你耍什么官威，我刘婆子可不怕你。你最好让开，我还赶着回家喂猪。”　　 “你还有心情喂猪？”　　 于兰冷哼：“刘婆子，你趁着大家不注意，往郁瑶喜服上下药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们已经报公安了，你就等着蹲篱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