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而自私,这样的行为不丢人。 她定定心神,让自己板住面孔。 殷睿见状,自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也认了。 “好,这些钱……”他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一百零贰万五千多,我还你一百零三万,可以吗?” 他这么大方,倒显得简疏云小气。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当真是让人恶心,她磨了下牙,道:“你加上那五千块钱不到,是想打谁的脸呢?你以为我吃你这一套吗?该多少就多少,多一分我不收,少一分我也绝对不答应。” “我并没有这么想,只是我觉得,是我欠你的。”殷睿不断攥着手里浸透了咖啡的纸巾,把它搓圆了又捏扁,“但是,我能不能分期还你?” “你说呢?” “我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殷睿喉结动了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我妈有心脏病,这些钱相当于他们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了!你让我怎么去跟他们说!” 他的急切、他的恳求,正中下怀。 简疏云翻了翻眼皮,顺水推舟做了让步:“那好吧,这一百多万,你可以分期付。” 殷睿明显松了口气。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之前我们实验得出的数据,你再给我一份,全部的,从一开始,直到你跟我提分手这段时间内,所有的数据。” 闻言,殷睿抿住唇,有点纠结。 在简疏云的实验室被查封之后,殷睿便回了自己大学,用恩师的面子征用了学校的实验室继续完成实验。 虽然实验进行到后期,前面的关节都被打通,后面只需复刻一遍后耐心等待结果即可。 但,这些数据得之不易。 所以他其实并不想与之共享。 简疏云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抛出了第二个诱饵:“一百零贰万,我可以给你抹掉三十万,算我从你手里买的。” 她勾唇冷笑一声,“其实说什么买不买的,这些数据,本来就是你我共同得到的。三十万,你简直赚翻了。” 殷睿握紧了十指,垂眸沉思,显然是心动了。 简疏云见状,想趁热打铁继续施以诱惑。 谁知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倒是先响了。 怕是母亲的电话接不到,她赶快拿出了手机,谁知定睛一看,却是萧羿澍那个混蛋的号码。 自打来芜云后,她怕这个家伙联系不到自己又会发疯,所以这个号码就没有拉黑。 果不其然,他偏就不合时宜地蹦出来捣乱。 简疏云窝火地把电话挂了。 但手机紧接着再次响起来了。 妈的。 简疏云给整无语了,气呼呼地按下接听键。 “干什么?” 这话一出,那边明显安静了一秒。 随后萧羿澍疑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怎么了亲爱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虽然电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咖啡店里非常安静,所以殷睿一下就把他的声音收进了耳朵。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叫简疏云“亲爱的”? 难道说…… 殷睿紧抿双唇,握紧了拳头。 简疏云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没好气地跟萧羿澍那边说道:“因为接了你的电话。” 萧羿澍完全不把她的气话当回事。 “亲爱的,我可是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你的,飞机落地之后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我很挂念你。” “……”简疏云已经不想说话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别的倒是没什么。”萧羿澍微微顿了顿,一声极轻的气流声从那边传来,是他在笑。 “就是再提醒你一下,不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简疏云下意识看了殷睿一眼。 她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呢。” “哦?简小姐好忙啊……” “疏云,你回来之后,去看过叔叔阿姨了吗?”就在萧羿澍话没说完的时候,殷睿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问得并没有多么出格,但简疏云心中还是下意识地一紧。 果然,萧羿澍的音调一下子变了:“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 简疏云喉咙一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萧羿澍抓住这一秒短暂的停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故意逗弄简疏云道:“我想,我似乎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了?”简疏云有点慌张,“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我告诉你,再故意找事,当心我要你好看。” 说罢,她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 看上去,倒像是逃避什么。 殷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沉了又沉。 虽然,是他主动放弃了这段关系,但,当他发现简疏云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男友之后,却犹如横刺在心。 好像呼吸都不顺畅了,躁郁之气郁结在胸口,让他感到自己的自尊被放在地上蹂躏。 他闭上眼睛,为这一切,这混乱的、失控的一切感到无比悲哀与不甘。 挂断电话,简疏云花了两个呼吸才堪堪平稳下呼吸。 方才那段对话,其实她也怕殷睿会听出什么来。 她忙挂起一抹笑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不好意思……呃,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殷睿阴沉着脸,没说话。 简疏云挠挠头,“哦对,想起来了,数据的问题。你拷贝给我一份,对你来说非常轻松,只要我一拿到数据,三十万我……” “不好意思。”殷睿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简疏云愣怔了一瞬。 “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殷睿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他就笑起来,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无邪而阳光。 直觉却让她重新打起了警惕。 “你什么意思?” “你说的那些数据,短时间内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了。” 简疏云心中咯噔一声,“为什么?” “我的电脑坏了,昨天晚上不小心被咖啡给泡了。”他耸耸肩,无辜道:“所以,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还能不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