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抱住被子翻过身，脸埋在上面，心里暗骂，沈玄度你在说什么浑话？这是正经姑娘能说出口的吗？　　 等了好一会儿李初才回来，规规矩矩的重新躺下，嗤笑一声，道：“沈玄度，你这个混球儿。”　　 沈玄度骨碌一下翻起身，跨过他也去灌了几口冷水，学他的模样回身冷声道：“李初，你长本事了！”　　 天微微亮，早晨的空气里湿气有些大，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在这份儿清冷的凉意中，李初侧头带着笑意望向她，心底柔软成一片。　　 沈玄度打了个哆嗦，摩挲着胳膊重新钻进被子里，贴心的问：“冷不冷？”　　 李初的目光一直追着她，重新将人抱进怀里裹好被子，呵斥道：“老实点儿，再睡一会儿。”　　 沈玄度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格外安心，睡过去之前不忘说了一句：“李初，你这个混球儿。”　　 李初噗嗤一笑，前所未有的踏实心安。以前的种种委屈、不甘，就这么被她暖暖的烘干了。幸好，没有将她困在身边。否则，如此张扬肆意，心里同样装满他的沈玄度，就见不到了。　　 这是受伤之后李初睡的最踏实的一觉，所以在董涞隔着帘子喊人的时候，李初根本不愿醒来。　　 帐外不远不近的围了群看热闹的人，其中更有吴川假装看天的身影。　　 李初睁开眼应了董涞一声，去喊沈玄度。结果后者巴着他的衣服不肯动，皱眉赖床的样子格外招人喜欢。　　 “巡抚大人，该起了。”李初捏住她的鼻子晃了晃，“巡抚大人这般赖床，外面的人可都等着瞧热闹呢。”　　 沈玄度睁开眼，第一次产生就这样天天守着李初也很好的念头。做什么辛辛苦苦干那些事，什么北州、什么内贼，不管也罢。　　 不！不行！现在还不行。不仅仅是国与国之间的事，她还有血海深仇要报！她必须杀呼其图！　　 “想什么呢？”李初在她愣神的功夫起身收拾了自己，湿了帕子来给她擦脸，“看你的表情，是不想走的意思？”　　 沈玄度哪里被人这么伺候过，伸手去拿帕子，结果李初低声道：“别动。”轻轻柔软的给她擦了脸，起身洗了帕子又给她擦了一遍，最后不忘把她双手也擦了。　　 沈玄度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低声道：“不想走了。”　　 李初讶异的看着她，走到她身旁眼里带了几分探究，“怎么了？你第一次……我以为你……”以为你根本不会有停留的一天；以为这辈子只能追在你身后；以为相对于其他的，只要有取舍，我会是被舍掉的的那个；以为你根本就没那么留恋我，……　　 “我想留在你身边，想每天醒来看到你，想同你做很多很多事。”沈玄度脸上尽是挣扎，“绥宝，但我要亲手杀了呼其图，等我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李初浓眉微微皱起，“呼其图确实罪大恶极，但局势如此，不是他一人可左右。杀他不一定要你亲自动手……”　　 “不，绥宝，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沈玄度眸中是化不掉的恨意。　　 是因为我吗？李初心中疑惑，此时此刻，他依旧觉得，他在沈玄度心中份量并没那么重要。即使前面呼其图重伤他，也不至于有这样浓烈的恨意。如果不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原因让她……　　 “公子？沈姑娘？起了吗？”董涞在外面喊道。　　 沈玄度大踏步出去，看到董涞眼下坠着的黑眼圈，不解道：“昨夜没睡？”　　 董涞苦哈哈道：“睡了，没睡好。”扭身去看吴川，腹诽道，昨天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拖进帐内说要听故事。左讲一个右讲一个的都不满意，后来绕到你和公子身上，将军终于满意了。结果越说越兴奋，后半夜扯着他讲了半天，就没见过这么爱聊八卦之人！　　 沈玄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吴川，过去招呼：“吴将军，早啊。”　　 “早……早……”吴川别有意味的看着沈玄度，嘴角卡着一抹笑，“巡抚大人，昨夜睡的可还好？”　　 沈玄度没理会他，回身见李初出了帐子。高大的身形被阳光笼罩，整个人如同镀了一层光，让人产生一种可远看不可亵玩的敬畏。是了，李初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若不是自小相识，他们恐怕不会有什么交集，更不会有在一起的契机。　　 “呦，别说，你家这位夫君长得真是太俊了。啧啧，可惜……”吴川忍不住叹道。　　 沈玄度眼神一暗，是啊，他本该意气风发，本该壮志满筹，却因为她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吴将军，今日我随你回乾京。”李初缓步过来站在沈玄度身旁，垂在下面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碰着沈玄度的手背。　　 沈玄度惊讶的抬头看他，见他朗目中含着笑意。这笑意与以往大不相同，真诚热烈且满含爱意。　　 吴川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咳了一声道：“好啊，一起回去我也好交差。行了行了，赶紧用饭，收拾完咱们就各奔东西吧。”　　 ----------------------------------　　 收整完毕，吴川同沈玄度拱手告别：“沈巡抚，此次剿灭山匪你是首功，回去后我定如实向皇上禀报。就此别过，一路平安。”　　 “多谢吴将军。”沈玄度还礼，看向站在马车旁的李初，对吴川又道，“劳烦将军，我家夫君有伤在身，请您多关照一二。”　　 吴川来回看了二人一眼，道：“沈巡抚尽管放心，李初以前也是我手下，自会多多照应。多问一句，不知何时能喝上两位的喜酒？”　　 沈玄度微微扬起脸，带了丝憧憬坚定道：“明年！明年请将军备厚礼来喝我们的喜酒！”　　 吴川哈哈大笑道：“好！”　　 沈玄度走到李初身边，恋恋不舍道：“绥宝，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嗯。”李初目光一直钉在她身上，忍了忍还是问道，“方才，你同吴将军说了什么？他怎么笑成那样……”　　 沈玄度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看向这边，对站在一旁的董涞撇了个眼神，董涞识趣的背过身去。　　 李初看着她一副要做点儿什么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沈玄度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请他明年来喝我们的喜酒。”　　 李初呼吸一滞，心脏狂跳，她这次是认真的！　　 沈玄度凑着他怔愣的间隙，飞快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低声道：“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