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安然回到船上时,小蛮等在门口,见她眼睛红肿,打湿了帕子给她敷上。又替她盖了被子,脱了鞋也上了床。 耳边有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在这声浪中,沈玄度低声道:“小蛮,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蛮伸出手臂抱住她,安慰道:“阿姐,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马上就回乾京了,也马上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小蛮,我不敢啊,我不敢去见他。”沈玄度声音暗哑,“我答应过他,有事与他商量,去了哪里也要告诉他。可我一样都没做到,还在他受了重伤之后走了。” “阿姐,壶翁一定有办法的。” “可能是因为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将重要的人都弄丢了。” 小蛮抱紧她,静静地没再说话。 ---------------------------------- 如沈玄度所料,商乾本就在海天水城外设了外防的,前去通报的巡风一大早就带了人回来。 这群人衣着同驻防的兵士不同,带头的兴冲冲的跟着巡风直奔着大船而来。 那人没等艞板放下就开始嚷道:“沈姑娘,沈姑娘……” 沈玄度听见熟悉的声音快步到船边,俯身一看,惊喜道:“卫安兄!” “是我是我。”卫安高兴道,没等艞板放稳便踩了上去,一时不稳整个人晃了几晃,但不忘嘴上问道,“沈姑娘,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好着呢。”沈玄度被他的情绪感染,阴郁的心情稍稍缓解,伸手拽了他手腕一把,将人直接迎进舱房。 卫安眼珠子滴溜溜的将船上情况看了个遍,低声问:“一船都是北州人啊?” 沈玄度也压低声音道:“是,都是咱们自己人。” 巡风高兴的跑进来道:“主子,师傅问啥时候能下船?” 卫安在淳安是见过巡风的,但没说上话。此时见了热络道:“小兄弟,又见面了!” 巡风看了沈玄度一眼,沈玄度介绍道:“这是卫安,叫卫大哥就行。卫兄,这是巡风,我的小奴才。” “原来你就是巡风兄弟啊,听过名号,最会寻路隐藏。小小年纪,了不得啊!” 巡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叫了声卫大哥,转头又去看沈玄度,沈玄度忙道:“你去帮义父收拾东西,我同你卫大哥说完话就下船。” 巡风高兴的嗯了一声出去了,沈玄度给卫安倒了杯水,开口道:“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卫兄。” 卫安接过水杯,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道:“沈姑娘,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 沈玄度拿着水壶的手一顿,心头不由沉甸甸的,放下水壶道:“有话直说吧,卫兄这般说了,定是紧要的事情。” “淳安与达克的那一战着实惨烈,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实在在怨不得你。京里的人都说你薄情,扔下李兄走了什么的。但我看的真切,你没做错什么。就比如现在,你从北州活着回来了,还抓了花船案的主犯,任京里多少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都做不成你这样。所以,回京后,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在意。” 卫安一番话说的认真诚恳,沈玄度不由苦笑道:“多谢卫兄替我顾虑,放心吧,我不在意那些。” 卫安长舒一口气,又道:“我现在在赤虎营,前不久得了个巡视地方的差事。临出发前,李兄告诉我,半个月后要到海天水城外的驻地,还要多待些时候。当时还不知他为何这般嘱咐我,今日见了你算是知道了原因。” 沈玄度顿时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不确定道:“绥宝让你来的?” “是啊,出发前他身边的董涞特地来请的我。”卫安肯定道,见她依旧有些不信,试探道,“沈姑娘,你同李兄是不是商量好了?我真是好奇,你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联系的?他怎么知道你离开了北州?又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到海天水城?你俩还有别的计划吗?能用到我的话,尽管吩咐!” 沈玄度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一时面色纠结道:“卫兄这般多的问题,叫我回答哪个才好?” 卫安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沈玄度暂时没细想他说的话,先将船上实际情况同卫安一一说明,听得卫安心惊不已。 “沈姑娘,你这船上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卫安惊叹道,“这个南平王宋昀山失踪后,南平因为王位继承的事,乱了好一阵子。如今平稳了,他倒冒出了头。” “他身上还有其他事情没交代清楚,暂时还不能动他。我找几个兄弟假扮罪犯,将他混在里面,偷偷带回乾京,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沈玄度嘱咐道,“还有一人实乃重要,我义父壶翁,是个神医,必须安然无恙的回到乾京,还需卫兄为我费心安排。” “沈姑娘放心,我身边有几个可靠的人,定能将诸位安然无恙的护送回乾京。”卫安凛然道,又问,“这位壶翁可是要去给李兄医治?” “是。” “沈姑娘,还是要多嘴跟你说两句。李兄性情与以前差别甚大,近来尤甚。他是不拒绝大夫上门,但很不配合。我听董涞说,有时候一天连水都不喝。” “嗯,我知晓了。先回到乾京,之后总有办法的。”沈玄度神色黯然道。 卫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巡风在外面问道:“主子,我们都收拾好了,小蛮姐姐和断刃哥哥也好了,我们下船吗?” 沈玄度起身拉开门,巡风扶着壶翁站在门口,小蛮和断刃在远处同那钦说着什么。 “小蛮,断刃,你俩过来。”沈玄度喊了一声。 等人到了跟前儿,沈玄度吩咐道:“巡风,小蛮,断刃,我有差事给你们。咱们一路上发生的事,需要你们三个跑一趟磐安和淳安,仔仔细细的将事情跟守城的将军说清楚了,能办到吗?” “能。”巡风习惯性的先回答道,随后又反悔道,“主子,我能跟着你们进京吗?我还没去过乾京呢,你带我回去吧。” “我这里有两封信,你帮我去交给我爹和玄英,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完再来乾京。”沈玄度将信封递给巡风。 “阿姐,巡风一个人去就好了,我跟着你吧……” “小蛮,巡风总是一个人,你跟着他我放心些。”沈玄度一锤定音道,看向断刃,又道,“虽然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如今还需劳烦你护送他们二人一程。” “是。” “行了,你们三个先出发,路上注意安全。” 等三个人下了船走远了,沈玄度招呼那钦,那钦又招呼了几个兄弟,将汝容容和宋昀山从房里带了出来。 壶翁看到宋昀山时才明白沈玄度方才的安排,她是故意支开巡风,以免他们父子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