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疑惑
闻言,尹迟的表情微微凝固,他没有过多地安慰他,只是倒了杯水推到周之庭的手边。 “最近天气有些凉了,多喝点热水对身体好,我听你嗓子很哑,没有感冒吧?这时候要是感冒可能就是流行性感冒了,听说你有个妹妹,可别传染给她。” 周之庭闷闷地笑了声,把透明的玻璃杯握在了手心里,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很熨帖很舒服。 “你怕我传染你吗?放心吧,我没感冒,这是当时烧伤的时候嗓子被烟呛到了,欣欣的身体很好的,她也没有感冒。” 尹迟点点头,笑容很亲切,“你最近睡得怎么样,还安稳吗?会不会半夜突然惊醒或者常做噩梦?” “以前我很能做梦的,梦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有,我妈说这是想象力丰富的表现,”周之庭勾起嘴角,视线有些飘忽,“自从我朋友死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梦。” “原来如此,不过经常做梦反而代表着你睡得不安稳呢,也许他正在天上保佑着你,让你能每晚都睡个安稳觉呢。” 周之庭嘴角的笑容僵在原地,渐渐散去,他淡淡道:“也许吧,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也信神佛?” 尹迟笑了起来,他五官很普通,可一笑起来,那普通的五官就春花似的绽开,莫名的很是好看。 即便周之庭是个男的,也不能违心地说他不好看。 “那自然不能说是信了,那可是唯心主义思想,如果真的信了,那我这医生生涯也该走到头了,你说对不对?” 周之庭点了点头。 尹迟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又问,“你能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吗?我总听他们提起你,早就对你很好奇了。” “其实也没什么……”周之庭耸耸肩,“只是我想为我死去的朋友多做一点事,结果一不小心就拉出一串烂泥来。” “你说的也太笼统了,”尹迟摇摇头,一双眼直直地看向他,“你很在意脸上的伤吗?” 周之庭怔怔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旋即立刻低下了头,“不,我其实没有很在意,只是……” 尹迟和煦地引导着他的话语:“只是怎么了?” “这样一张脸,总是会吓到别人,其实挺困扰的,你看着这张脸也多少有点害怕吧。”周之庭挠挠头,假装毫不在意地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尹迟摇摇头,“不,我不觉得害怕,只是在想,这伤疤被烧出来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周之庭看着他坦率的脸,无措地端起有些凉了的水杯喝了一口。 “其实你还是挺拘束的,不过也正常,我们第一次见面嘛,以后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合作?”周之庭愣了愣,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一个是市局的编外成员,一个是常和市局合作的心理医生,这么说倒也可以理解,想到这里,他心里的防备又放下了一点。 尹迟点点头,转变了话题,“对了,这次我听夏小姐说了一嘴,你最近是不是有过自残或自杀行为?” 周之庭僵了僵,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没错。” “当时你的情绪起伏很大吗?能否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之庭摇摇头,“完全无法控制,可能确实在心里憋太久了吧。” 尹迟轻声细语地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你需要一些渠道去发泄,别把情绪憋在心里,你可以试试去蹦极,去爬山,去夜跑,让脑子里的情绪跟汗水一起流出来。” “哈,好久没锻炼了,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跑……”周之庭闷声笑着,视线却凝固在了房间一角。 在这间拉紧了窗帘的房间角落里,站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长发绸缎似的披散下来,发丝间只露出一只上翻的眼睛和一角殷红的嘴,嫁衣上穿金错银的花纹映照着那身嫁衣,亮的刺眼。 那女人向前一探头,脖颈断裂似的发出可怖的咔啦声,整个头便歪歪斜斜垂下来挂在胸前。 周之庭整个人猛地往沙发上一贴,他看着正疑惑地盯着他,对身后一切毫无所察的尹迟,忙一把把他从对面沙发拖了过来,径直往门外跑去。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跑?”尹迟险些被拽的摔倒,忙扶起眼镜跟在他身旁推开门向前跑。 “别问,跟我走就成!”周之庭心烦意乱,猛地一转头,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只见气喘吁吁的尹迟正茫然地看着他,他不算宽阔的肩头上却趴着个红衣女人,那女人侧着头,似乎正在用那双翻白的眼睛细细打量着他,似笑非笑。 周之庭顾不得那么多,他咬开了右手中指上的血痂,一股暗红的血喷涌而出。 “你做什么?!我刚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又开始自残是吗?”尹迟不解地看着他,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还不等他苦口婆心地劝解,就见周之庭拉过他身上的雪白衬衫,就着指尖的鲜血画下长长一道符。 这是那天他被夏静蓉打醒后特地去记的一道符,这道符叫做——镇天罡地煞符。 周之庭一边画符,一边口中低念:“天自苍苍,地自茫茫。日月五星,闪烁金光。天罡地煞,速遁行藏,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他忍着浑身气力瞬间被抽干的痛楚猛地撕开尹迟身上的白衬衫往他身后罩去。 “抓到了!”周之庭欣喜若狂,抱着那一团白衬衫大叫道。 尹迟像个被流氓非礼的花姑娘一样护着自己赤条条的胸膛,眼镜已经掉到了嘴边,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断地摇着头。 而那边正狂喜着的周之庭嘴角的笑容却猛地僵住了,那原本明显蒙住了东西、鼓鼓囊囊的衬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只剩一件沾满了血迹的衬衫被他抱在怀里。 “原本我只打算给你开点药的,但现在看来,我可能需要跟你的监护人沟通一下了。” 尹迟接过满脸惊恐的秘书递过来的衣服披在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之庭用力地挤压了一下怀里的衬衫,衬衫里的确是空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困住。 “这不可能,那天的雷咒没有除了她,如果连镇天罡地煞符都不能困住她,那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妖怪,或者是神仙?!可是神仙怎么会杀人!” 就在他喃喃自语之时,几个人一拥而上按住了他虚脱的身体,把一支药剂注入了他手臂里。 “你们要做什……” 还来不及说完一句话,周之庭眼前冒出一片黑斑,黑斑缓缓将他的视线与意识全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