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凡看到初心恢复记忆,很是替他高兴,但是听到他说自己名叫李生缘,净凡觉得他可能没有恢复好,劝他别着急,等过几天下山找个郎中好好看看。 “你知道一灯是谁吗?”李生缘突然想起菩萨的话,看着净凡问道。 “你到底是谁?”净凡听到“一灯”二字,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看着李生缘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他问李生缘如何知道这个名字,李生缘便把地藏王菩萨入梦相托一事和盘道出。 净凡听完,一下子信了他就是李生缘本人,对他说:“坊间有言,第一画师李生缘是佛前弟子,今看来,传言不虚。”他双手合一念了地藏王菩萨法号,带着李生缘回到禅房,关上门,缓缓开口说:“一灯大师,是本寺方丈兼住持,他天命修行,少时大乘,点化弟子,教益众生,不久前因为一件宝物,和南宫影一战后,一夜失踪。” 李生缘突然想起,刚到青阳时遇到的黑袍人,押着一些和尚,好像也是在找人,他问净凡,暗幽门是不是也在找一灯大师,净凡点点头,说:“有件稀世宝物,在师傅手里保管了十多年,不知暗幽门怎么得到了消息,南宫影潜入寺内偷窃不成,被师傅打伤而逃,师傅也被南宫影所伤,担心他会再次回来抢夺,于是连夜带着宝物走了,几天后,南宫影果然集结全门上山,寻宝无果,气的杀了许多师兄弟,后一把火烧了大殿,一场天雨助我们灭了火,重修寺庙时,我下山找画师,遇到了你。” “为什么要先修缮寺庙,而不是先找一灯大师啊?万一被暗幽门找到,岂不是更糟?”李生缘着急地问。 “暗幽门人多势众又心狠手辣,现有僧人们不是对手,与其找到却护不了他,不如不找,寺院后山是一片千年古密林,冬日林子里雾气大,三米外什么都看不到,我随师傅在此地修行了三十年,雾大时进去还会迷路,暗幽门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净凡平静地说。 “多少人知道大师在后山?那密林重重,他会不会不安全啊,暗幽门的人看不到路,他也看不到啊。”李生缘谨慎又有些担心地问。 “李施主尽管放心,师傅在此地修行,已六十多载,他自少时起,每日进山练功,有时也会去采药、摘果子,对山路熟悉到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所以雾气不会影响他,另外,知道他在后山的,除了我,就只有你了,当夜一战后,师傅把我叫过去,交代了一些事,就朝着后山方向走了,山高林密雾又大,他具体在后山的哪,我也不得而知。”净凡说道。 听到一灯大师暂时安全,李生缘稍有安慰,自言自语道:“如果不焕和远山在就好了。”他问净凡有无可以递信到北方的办法,净凡说以前有两个鸽子,是一灯大师和他在五台山做方丈的师兄联络用的,大师走后,鸽子不知哪里去了,别的办法没有。 李生缘想了一会儿,叮嘱净凡,不要和别的僧人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净凡点点头,出了禅房,李生缘拿出包袱里的藏经纸,写了一封信,叠了三折,放进了怀里。 帮僧人们收拾完,回到禅房,靖如玉累的鞋都没脱,直接瘫倒在床上,李生缘坐在椅子上,明显有些不自在,靖如玉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初心,发生了何事,你这别别扭扭什么呢?” “我不是初心。”李生缘浅笑了一下。 “你不是初心,那你是谁啊?”靖如玉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问他。 “李生缘。”李生缘看着靖如玉,嘴里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你画的很好,无需冒充别人,多相信自己些,即使你不是李生缘,佛菩萨也不会嫌你画的差。”靖如玉觉得他可能是不够自信自己的画,开始安慰他。 “我真是。”李生缘又承认了一次。 靖如玉听他这么说,立马精神了,盘腿坐起,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一眼李生缘,说:“初心,按理说,你不是这样贪慕虚荣的性子呀,僧人们夸赞你画的好,你也不该尾巴翘到天上去,我上次和你说完李生缘,你仰慕他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冒人家名,我就瞧不起你了啊!” 李生缘听靖如玉这么说,哭笑不得,便不再解释,转而问靖如玉,是否知道靖仁有没有办法能快速送信回家,靖如玉表示在青阳没有,在汝阴有。 “靠得住吗?”李生缘听说能送信回去,急切地问。 “靠得住,那是我家祖宅,我祖父母故去后,一直是老管家在打理,我爹在两边养了鸽子,来回传消息,前几年他收粮,每年都会回去住几天,其实,咱们刚熟悉时,我和你讲过,我爹是汝阴人,你可能忘啦。”靖如玉如实相告。 “那你能带我去吗?我写了一封信,想让珍珠转给我家里人。”李生缘说道。 靖如玉听到他说家里人,意识到他想起些什么,问他:“你记起自己的家人了?” 李生缘点点头,和她说:“我白天画像后摔了一脚,醒来就记得了,我是并州人,家里排行老二,上有老母在堂,几个月前,我和她说去云州游玩,不料失忆在华严寺,连着几个月没消息,她一定很着急,我想给她送个信回去,驿马实在太慢,所以想请你飞鸽传书回家,然后让珍珠帮我送一趟。” 靖如玉听他说恢复记忆了,高兴地很,立马拍着胸脯应下了这件事,说回程时路过汝阴帮他传,李生缘一听要等回程,便说自己在家里有些银子,他想拿出来修缮寺庙,为尽快让人捎银钱过来,所以这信越早发出越好,靖如玉却觉得,不必急于一时三刻,李生缘看她坚持回程时传信,便开始胡诌,说自己昨天说的话被菩萨听见,才恢复记忆,担心菩萨觉得自己心不诚,明天又失忆。说完还装出一副可怜样儿,看着靖如玉。 “好吧好吧,我带你去,咱们去客栈骑马,两日就能来回。”靖如玉看李生缘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也不忍心他再失忆,便决定带他去汝阴。 “走。”李生缘听靖如玉答应了自己,便拉着她站起来,立马就要走。 “现在是晚上啊,下山的路咱们又不熟悉,明天去。”靖如玉又躺下,看着他说。 经靖如玉提醒,李生缘才想起现在是晚上,讲了声抱歉,搬长椅出了门,往上一躺,准备睡觉,突然想起靖如玉不相信自己是李生缘的样子,觉得她有点可爱,随即,咧了下嘴,笑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去找净凡辞行,靖如玉解释说有急事要去一趟汝阴,三日后回来,净凡带他们去找昨日上山的工头,给了一些碎银子,说想借他们两匹马出去一趟,三日后回,工头谢绝了银子,让他们把马喂好,说着去牵了两匹西域马过来。 二人和净凡告别,牵马出了寺门,李生缘一跃上马,见靖如玉迟迟不上马,他扭回头看着她说:“快些走吧。” 靖如玉看他这样,瞪着他,气鼓鼓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快些啊,你猜我为什么不上马?” 李生缘看着她,又看看马,才反应过来,她不上马是因为上不去马,遂跳下马,想找一个木桩给她垫着,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差不多高的,干脆自己跪了下去,让她踩着后背上了马,帮她调了马蹬后,李生缘又跃上马说:“这种西域马比一般马高,刚才没注意,抱歉了啊。” “看你做了一回上马石的份上,原谅你了。”靖如玉说完,抓紧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走了,李生缘见状,紧跟上去。 西域马体格健壮,速度快、耐力强,二人只在中途休息了三回,当夜戌时不到便进了汝阴城,靖如玉轻车熟路地在城内找了一家酒楼,二人吃过,另要了二斤酒、一只迎仙鸡包好带走,又去另外两家铺子买了两匹料子、各色糕点,之后,带着李生缘穿过一座高大威严的大插花门楼,到一户灰瓦白墙三阶大门的院落门口停下。 靖如玉踩着下马石下了马,对李生缘说:“到啦,下来。” 李生缘下马后,一手将二人的马牵着,一手拎着刚买的一堆东西,靖如玉欢快地跑去敲门,随着一个慢吞吞声音“来了~来了~”的走近,门打开,出现了一个年约花甲的老翁,那老翁看到靖如玉,面露喜色,向院子里喊:“老婆子,你快来。”转而,出现了一个比老翁年轻些的老妪,看到靖如玉一把抱住,说道:“小姐,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吩咐一声。” 靖如玉叫了声“福叔、福婶”,回头看了看李生缘,招招手,进门后,福婶接过一应吃食和布料,带着二人到了厅堂坐下,福叔把马牵到马厩,去院子里割了许多青草喂着,添了水,又放了几把豆子,才回了厅堂。 “福叔,福婶,这两年身体好吗?”靖如玉拉着福婶的手,看着福叔和福婶,关切地问。 “一切都好,放心吧,之前老爷来信,说这次小姐不一起来,我们还有些失落呢,没想到这就来了。”福婶说着,把她买的吃食一一打开,摆在桌上,招呼他们吃起来,靖如玉闻言说他们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二老买的,老两口听后一阵感动,看着李生缘说了许多靖如玉的好,最后夸他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好媳妇。 “福叔,福婶,误会了,是个朋友。”靖如玉听到二老那么说,一口唾沫呛到气管,咳得脸红。福叔、福婶听后忙赔了不是,李生缘表示没关系,说靖如玉确实好,他也认为未来娶她的人定有天大的福气。 靖如玉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尴尬,瞬间转移到正题,说:“福叔,我们这次来是想用个鸽子。” 福叔一听她用鸽子,忙出去提来一只,说这只二道楞体力最好,擅远飞,可日飞千里,两日即可到达云州,靖如玉看着李生缘,说:“信呢?” 李生缘从怀中摸出信,靖如玉看了一眼,说纸太大信筒放不下,福叔又把鸽子放回笼子里,她带着李生缘和鸽子到了书房,拿出一根蝇头小笔和二指宽的纸条递给李生缘,他重写后交给靖如玉,靖如玉封好蜡,问了他要送信的地址和接收人名字,又给珍珠写了一个条,塞进信筒,放飞了鸽子。 “你莫不是真认识李生缘吧?”靖如玉看李生缘要送信的地址是李画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 “我弟弟在那里画画。”李生缘笑着回答。 “你到底叫什么?”靖如玉又问。 “你就继续叫我初心好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今日还没想起呢。”李生缘想起昨日的对话,也懒得再解释,反正自己告诉过她,是她选择不信,不过终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就是李生缘。 福叔带着李生缘去休息,靖如玉也回了房间,简单梳洗后,躺床上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日,二人用过早饭,告别了福叔福婶,又上马走了,老两口目送二人走远,才关了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