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几份订单,中秋节公司放了两天假。 这天早晨十点多,严维安正和几个同事商量着要去海边浴场游泳,楚晓桐和杨世勋却找来了。自从收到闻东庆寄来的钱,他便一直在找他们,可虽然同在一座城市,却不知他俩究竟在哪打工。 楚晓桐看着那三千块钱和户口薄时掉下了眼泪。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严维安用他们当地方言问。 楚晓桐摇摇头。 “那你这是?” “哥,你们公司有招工吗?”楚晓桐抹了抹眼泪。 “谁要找工作?”严维安知道最近各个厂的效益都不好,就说他们厂吧,平时配合极差的员工稍微出点差错就趁机开除了,哪里还会再招工? “我们厂生意不好裁员,我,我和他都是新员工,所以,” 这让严维安有些为难。尽管目前公司困难,但只要他一句话,安排一两个人进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可别人会怎么看呢? 楚晓桐失望的低下头。 “算了,我今天也不出去玩了,陪你俩去找找看,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再进我们厂,不过我事先给你俩透个底,我们厂现在普工的工资也不高,新员工也就八百来块,还不包食宿!”严维安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全是看在了闻东庆的面子上。 “可今天过节,厂子都放假着呢!” “要不是放假,我还真抽不开身陪你们呢?再说了,也只有今天不放假的工厂才最有可能招工!” 工作确实不好找,尤其是当新一轮的经融危机渐渐逼进时,几乎所有的出口型企业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冲击。但严维安还是人托人,在同事贾二喜老乡的帮助下,在市区西北方向的柏岭镇帮他们找到了工作。那是一家出口俄罗斯的外企,主要生产卫浴器材,虽说工资可以领到一千以上,可每天的工作时间却都会超过12个小时。楚晓桐欣然接受了,只是杨世勋嫌工资低,进了离卫浴器材厂不远一家生产海绵的工厂。即便严维安站在车间外十多米外,还是被呛的快要滞息,他劝杨世勋别干那种极不利于身体健康的工作,终是徒劳。 楚晓桐和杨世勋乘公交车返回他们栖身的地方准备搬家事宜,严维安则要去石兰镇,他和贾二喜事先有说好,不管楚他俩的工作有没有着落,事情结束后他都要去那喝酒。 天空中的乌云越发厚重,湿热的风一阵大过一阵,裹挟起地面的尘土四处飞扬。 严维安往公交站走去,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旋律,那是近两年来他听得次数最多的《吻别》。 一阵猛烈的风从不远处的立交桥建筑工地刮来,铺天盖地的尘土,极像北方的沙尘暴,站台上候车的人不约而同的躲向广告牌后,只有一个上穿长袖t恤,下着牛仔裤的女子怔在那里。 严维安也打算躲到广告牌后面去。 “哥!” “小,殷,小媛!”严维安怔住了--曾经,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中见到她了。她消瘦了许多,乌黑的秀发贴在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神中隐着比之前更浓郁的幽怨,可与年前相比却多了另一番丰韵。 俩人就这样彼此两两相望着。 “你这是要去哪里?”殷小媛抹抹眼泪,打破了沉默。 “石兰,我去贾二喜家!” “石兰?”殷小媛看上去有些意外。 “怎么了?” “我去黄龙。”殷小媛微微一笑。 “哦!”严维安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有一半路程是相同的。石兰镇过去继续往南就是南珊的南大门--黄龙镇,两个镇子隔的有点远,大概十二公里左右。严维安对于黄龙镇来说并不陌生,那年还在东临,闻东庆在地图上标注南珊周边的风景区时,曾说女妭山和黄龙镇两个地名有点意思。他不懂便多问了一句,闻东庆告诉他了一个神话故事。黄龙是麒麟的先祖,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应龙,黄龙长的英俊神武,法力高强,多年前就对利用超强法术拯救百姓的女妭一见钟情,却因身份地位悬殊而心生自卑,因为据说女妭是黄帝的女儿之一,但他不知道的是女妭对他更是爱慕有加。虽说应龙和女妭都是黄帝的战将,在黄帝大战蚩尤和夸父时都曾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应龙性属水,主南方,女妭属火,主北方,所以不能在一起。黄帝打败蚩尤后,应龙因沾染了人间浊气而不能回到天上,性格变的忧郁,女妭顾不上水火不能相融的禁忌一次次悄悄接近应龙,把应龙身上的浊气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应龙得以回到天庭,但应龙以为他之所以能够回到天上是因为上天的特赦,却不知女妭因把应龙身上的浊气转移到了她身上后,面目变的极其丑陋,所以性格也就变的暴戾从而失去理智祸乱一方,于是黄帝不得不派应龙去收伏女妭。两人激战了几天几夜,在最后的一次激战中,女妭的理智突然回来,她想起自己的所做所为,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再也无心应战,也就在那时,应龙使出了最致命一击,而当应龙意识到与自己激战的竟然是他深受的女子时,已经晚了。 闻东庆说他之所以对《山海经》中的这个故事印象深刻,实在是因为过于悲壮。而严维安到南珊后曾与同事去过几次黄龙镇,却不是为了缅怀应龙与女妭的爱情故事,而是为了品尝一种美食。黄龙镇地处一青江的入海口,那里的乌鱼可是出了名的。 “最近忙吗?” “不忙,这不,今明两天都放假呢!”严维安想问她为何不辞而别,却又担心令她感到尴尬,那怕是半分。 “覃萍,蒋宝怡她们还好吧?” “五月份公司搬到柘桑区,她们没来。” “噢,公司搬了,你不说我还以为公司还在文帝呢?” “马志和收购了一家倒闭的服装厂,他一直想拥有一块自己可以做主的地方发展,有那么好的机会他哪能错过?”严维安的心情很复杂,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只能照着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而其他的却只字都不敢提。 “倒也是!” “你,去黄龙做什么?” “我在黄龙打工,今天是来我表哥这蹭饭的,他在柏岭打工!” 说话间,严重超员的718路公交车停靠在站,严维安替殷小媛挡住身后,而殷小媛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他的前面。 下去四五个却挤上去了十多个,车厢内越发拥挤。 严维安的下巴边就是殷小媛的后脑勺,虽然她和其他人一样热的汗水顺着光滑的脖颈直流,但还是努力抗拒着来自四周的力量,与他尽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媛,我快要下车了!”下一站就到石兰了,严维安凑在殷小媛的耳边说。 “哥,去我那坐会,好不好?”殷小媛扭过头看着他。 “我去算什么,人家男朋友会怎么想,我走后他俩会不会吵架?”严维安何尝不想与她单独呆上一会,可他随后摇了摇头。 随着他的摇头,殷小媛把视线转向了车窗外,她的牙齿咬着上嘴唇,看上去极其失落。 几分钟后,公交车停靠在石兰镇。 虽然严维安心有不忍,但还是决绝的下了车。可当他正打算穿过公路时,身后却传来殷小媛的叫声。 “你怎么,也下来了?”严维安返回到公交站台上。 “我真的就令你如此讨厌吗?” “哪有!” “你就是讨厌我!”殷小媛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是怕你,怕你男朋友误,误会,我,”严维安有些慌乱。他是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更何况还是她。 “不要找借口,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好啦,我去就是了,你赶紧把眼泪擦了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严维安见旁边有人看,为了宽慰她,便开了一句玩笑。 殷小媛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忙掏出纸巾抹了抹眼睛。 天空闪过一个闪电后,沉闷的雷在他们头顶的空中响起。 “我去给贾二喜打个电话,不然让人家久等!” 殷小媛点了点头。 严维安打过电话,两人再次挤上另一路公交车。由于修路,大部分都是单行车道,路况又极差,公交车走走停停,几乎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叫玄厝村的地方下了车。 严维安知道这里离黄龙镇已经不远了,估计最多也就两站,只是他去过黄龙镇好几次,却从没在这里停留过。 “你吃过饭了吗?” “没,我正要去贾二喜那里,这不就遇上你了嘛!” “我也没吃!” “你不是,”严维安话说了半句便住了口。 “我表哥要开饭的时候我突然难受,就提前回来了!” “那我请你,你对这里比较熟,哪一家有做乌鱼的?” “还是算了吧,我在超市买些菜回去自己煮!” 严维安看了看呼机,已过了五点半:“你,男朋友不会误会吧!” “你到底是在怨我不辞而别才不愿意和我多呆一分钟,还是担心我男朋友吃醋啊!”殷小媛盯着他说道。 “我怕对你不好!”严维安说完抬起头,却发现她的笑中包含着苦楚。 “哥,你,还是这样,总是替别人考虑那么多!” 听到这句话,严维安不由的想起了许艳茹。 殷小媛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菜,两人沿着玄厝村对面的土路往里走了二三分钟便上了宽畅的水泥路,又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叫华苑居的住宅小区前。小区紧靠小山坡,再往南是一大片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远远看去,有些是商品住宅房,有些是厂房。紧临大路的是店铺,可是这些店铺看上去没有一间有开过张的痕迹。黑色的铁大门布满了灰尘,门卫室窗户上的玻璃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屋内地板砖上躺着几块石头砖块,屋角倦着枯黄的树叶,还有几堆干透了的大便。 严维安随殷小媛穿过几排二十多层高低不等的楼房,来到最靠里的一幢六层楼房前。这一排的楼房共有五幢,全部是六层,每幢两个单元,一个单元两户。 往楼上去时,严维安发现除了偶尔有一两间房的门口有人留下的痕迹,其他的房门前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他想起一路走来小区内杂草丛生,有些灌木甚至达到了一两米高,显得极其荒凉,由此可见来住的人是多么的少。 “你,你们怎么会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房租便宜呀!”殷小媛笑了笑,接着继续说道:“这里三室一厅一个月才一百五,先前是几家人合租,后来因为人员流动,房子十有八九都空了,租着租着就变成租单间了。这里的厂子本来就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各个厂子的效益不怎么行,好多人不是去了长三角珠三角就是回了家,整个小区租出去的房子估计都还没三十间!现在602就住着我和一对陕西夫妻,房租是按一间50块收的!” “合租,你和他们在同一个厂里做事?”严维安嘴里虽这样问,可在听到“我”字时却这样想:“难道说她没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是她没表达清楚,还是我想多了?” “没有。” “那也不太方便吧!” “我觉得还行,卧室门上都有锁,进去门一关就是自己的天地,互不打扰,客厅和厨房共用,客厅大小都无所谓,至于厨房,以前住在这里的三户人家同时煮饭时挤是挤了点,但也没问题,就是卫生间只有两个,以前住三户没办法分那么清楚,现在只住着我们两户倒好了!”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商品房修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卖给谁呀?” “早就被人买光了,听说我们房东是个汕头人,刚下地基时一口气就买了三十套。” “不自己住,租都租不出去,那不是还要请人打扫卫生?” “他雇了一本地人收房租打扫卫生,我们住这来大半年了都还没见过房东,听收房租的那人说,有人来买房子的时候房东才会来!” “有钱人的想法真让人搞不懂!”严维安边摇头边揣摩着“我们”那两个字的范畴。 两人上到六楼,殷小媛打开门。 严维安打量着宽阔敞亮的室内,具有南方风情的落地窗帘,客厅铺着乳白色的地板砖,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的欧式吊灯,客厅一角放着一盆叫不上名字的绿色植物。虽然这套房子面积没有马志和在南珊的那套大,却也令自小生活在昏暗环境中的严维安眼前一亮:“真不错耶!” “三十套房子就这套被房东装修住过,其他的都只抹过灰!” “我说嘛,跟住在天堂里差不多!” “天堂?”殷小媛没回头,只是几乎用哀怨的口气重复着严维安说的话。她脱下高跟鞋放在鞋架上,趿上拖鞋后,拿出一双男式拖鞋又放了回去:“你就不用换(鞋)了!” 但严维安看了看干净的地板,还是换掉了脚上的鞋,他直起腰看见了墙角的电话机:“你这还有电话?” “那是ip电话,我们住进来后那本地人就想把电话掐了,后来我们几个好话说了一大堆,外加威胁不住了,他才换上了这种电话机!” “那也方便多了!”严维安点头的同时眼睛却在室内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并寻思要用什么样的话来应对才合适,但是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被猛烈的风掀起落地窗帘而发出的窸窣声。 “我们来看房子的时候屋子里不但有席梦思床,还有沙发,可过了几天搬进来时不但沙发搬走了,连床都给换了。”殷小媛去厨房放下菜出来,继续为严维安解说。 “沙发倒是无所谓了,只是陌生人睡过的床不要也罢,尤其是床垫那种东西,还有就是不是亲人用过的餐具茶具也最好别要!” “原来你们那也有这种计较啊!”殷小媛笑了笑,用钥匙打开卧室门:“进来呀,哥!” “你男朋友呢?” “他,不在!” “你,你结,婚了?什么时候?”严维安走进卧室,第一眼便看见了墙上的婚纱照。殷小媛小鸟依人般的依在一个帅气的男子怀里,而那个男子,严维安只见过他的背影。 “3月16。” “3月16号?”严维安心中一片酸楚,原来她不辞而别是怕自己打扰。 “你坐呀,哥!”殷小媛来到门后的桌前拿起两个杯子倒开水。 严维安坐下,眼睛再一次瞟了瞟墙上的结婚照,还是问了那个让他一直七上八下的问题:“他,他今天没放假?” “他去珠海了!” “他去珠海作什么?”严维安一怔的同时,也就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哥,你喝水。”殷小媛将杯子放到他跟前,并没回答那个问题。 “那你怎么不随他一块去?”严维安看着殷小媛墨黑的眼睛。 “他,正在和我闹离婚!”殷小媛神色暗淡的说完,或许是为了掩饰,她走过去打开了电视机。 “离婚?为什么?”严维安突然明白过来看见她的第一眼所产生的一系列疑惑与不解。可他实在无法理解,如果说两人生活在一起时间久,彼此倦了离婚这还多少可以理解,可他们3月16号才结婚,就! “为什么?鬼迷心窍脑子进水或者说是被驴踢了罢!好了,哥,不说这事了,你看电视,我去做饭了!”殷小媛笑着头一甩,一个很洒脱的动作。 电视播放着一个娱乐节目,严维安对那看起来并不可笑,但是主持人那煽情的表情和台下配合默契的夸张的笑觉得特无聊,他站在窗前看了一会空无一人的小区叹了一口气,而后来到厨房。 殷小媛站在案台前,正用嘴刁着笼住了手腕的袖子往上扯,看上去极其狼狈。 严维安倒没觉得好笑,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她一进门肯定就会换上凉在阳台上的短袖居家服。 “早晨出门时太阳大,我怕晒就穿了长袖!”殷小媛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严维安,一时满脸绯红,她解释完把双手举在他眼前:“哥,你,帮我把袖子卷起来吧!” 严维安稍稍迟疑了片刻,便照着她的话做了。 但是没一会,衣袖又滑了下来,殷小媛说:“算了,我还是去换上短袖做事利索些!” “你去换吧,我帮你切!” “如果你闲不住,那就帮我切罢!”殷小媛开心的一笑,而后进了卧室。 严维安拿起菜刀切着菜,但他的注意力没集中在手上,也没在窗外,而是身后的卧室。 殷小媛换上一条黑色无袖连衣裙走进厨房,她拿起炒锅往煤气灶上放时,看着乌云盖顶的天空说道:“这天气,真是的!” “该不会下雨吧?”严维安不敢看殷小媛,他怕被她看穿了自己刚才内心深处不道德的念头。 “这个季节就是有雨持续的时间也不会长的。” “我还是走吧,不然晚了没车回不去!”严维安放下菜刀。 “最晚的末班车是八点半,现在才刚过六点!” 严维安再次匆忙瞟了一眼殷小媛,随即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因为他实在不忍拒绝她。 风一阵大过一阵。 殷小媛准备打着煤气灶炒菜,但火没打着,却随着开关的声响,一个巨大的雷声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滴也开始落下,接着停电了。 “妈耶!”殷小媛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严维安的胳膊。 很快,稀稀落落的雨滴便成了密密麻麻的倾盆暴雨。 “哥在这呢,不用怕啊!”严维安拍拍殷小媛的肩膀。其实那个雷声也吓到了他,不过没殷小媛反应的那样剧烈而已。他见殷小媛仍然心有余悸的望着窗外,既感到温馨,又感到心酸:“哎,如果此生能够与她这样朝夕相守,那老天爷就算是真的厚待我了!” “你不知道,我们住进来不久,就听当地人说对面山坡上闹鬼,起初我也不信,可有次深更半夜的时候,我看见过那里有蓝洇洇的火光,所以从那以后,每到天黑我一个人就不敢来厨房了!”殷小媛很快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 “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的!”严维安很是心痛她,但他能够为她做的也只能是关上琉璃窗与寥寥数语的安慰。 “就是有!”殷小媛说这句话的口吻有点象强词夺理的小女生。 “你说有就有吧!只是没灯,这菜怎么炒?”天越发暗了,严维安看不太清咫尺之外殷小媛的表情,只能靠想象想起她以前调皮的模样,突然,他心底涌起想要抱住她亲吻的冲动,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打消了那个念头,又担心被殷小媛看出动机,于是慌乱的将目光投向黑暗中的灶台。 “我去找蜡烛!” 严维安等了一会殷小媛没回来,便去卧室看个究竟。黑暗中,殷小媛努力想要关上阳台上的门,却被风卷起的落地窗帘罩住了。 “蜡烛在哪,我来!”严维安拉过殷小媛。 “在那里面,这鬼风,真是的!”殷小媛指着阳台角落里的纸箱。 严维安取到蜡烛,两人回到厨房,殷小媛准备炒菜。 “还是我来吧!” “你是客,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殷小媛温柔的笑了笑,而后打开煤气灶。 严维安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在烛影里忙碌的殷小媛。 “哥,也不说拿本书给我扇扇,热死了!”殷小媛抹了抹额上的汗,冲身后的严维安启齿一笑。 “哦!”严维安忙摸黑去卧室拿了一本杂志过来,当做扇子给殷小媛扇风。 一切就绪,殷小媛看着摆在桌上的四盘菜对着严维安微微一笑:“我好久都没吃过这样丰盛的晚餐了!” “你们女生不是都怕胖吗?” “我现在是最安全的,胖瘦都没关系。” “这我就搞不懂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干嘛还要嫁给他?” “不说这事了,难得有你陪我过中秋,很久了都是我一个人吃饭!说实话,如果今天没遇上你,我回来肯定又是将就一顿了!”殷小媛用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突然说:“哥,现在雨小了些,要不,我下去买两瓶冰镇啤酒回来!” “算了吧,吃过饭我还要回去呢!” “噢,也是的!” 一小撮从客厅方向刮来的风拂动了柔弱的烛光,严维安没能看出殷小媛眼中的那抹泪水。 两人都没说话,殷小媛不住的给他夹着菜。 “你也吃啊,别老是给我夹!”严维安感到局促不安,此时,他却希望这温馨的时光早点结束,毕竟她是有家室的人,尤其是他们夫妻感情如今又处在极其脆弱的时刻,一旦他和她独处一室的事传入那个男子的耳中,即使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那对她来讲也是极为不利的。 “看你吃我高兴!”殷小媛开心的笑道。 吃完饭已快八点,闪电和雷鸣声也渐渐远去。 严维安打算帮她收拾完桌子后再离开。 “哥,你还是赶紧走吧,就吃饭这会时间,我都不记得你看过多少次呼机了!”殷小媛揶揄道。 “那你,一个人慢慢收拾!” 严维安换上皮鞋出门时,殷小媛却执意要送他,他劝了两句没劝住,也就由了她。 “你还是上去吧,待会你一个人回来又要害怕了!”来到楼下,严维安再次劝道。他们往楼下来的时候,除了二楼和三楼的门缝里有暗淡而零星的烛光透出,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没事,反正没电,屋里又热,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凉快凉快。” 严维安便没再说什么,因为在离开屋子后,他想要离开的愿望已经不再迫切,他很想与她在这样的夜空下多呆上一会,哪怕一直到天亮,甚至一生一世也为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