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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我只是一棵小草 北方佳木 4643 2024-09-04 19:10
   翟素芸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不知是几点,闹钟没换电池早就停了摆。屋外又下起了雨,只是没白天那样滂沱的气势了。她从卫生间回来,又抱住还在沉睡中的他,抚摸着被自己咬伤的肩头不由的泪眼婆娑。   这次湖南之行,她原以为会很顺利,最多十天半月就能返回东临。可没想到阿珍回老家开结婚所需的证明,却处处受刁难,足足用了半个月才拿到全部证明材料。然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和阿珍赶到湖南时,吴飞龙却躺在医院里。原来,黄如意的五个哥弟向他索要十万元的精神补偿费和子女抚养费,那个时候,吴飞龙哪里还拿得出那么一大笔钱?二舅哥黄阿狗及其族里一帮人因为没拿到钱,便教训了吴飞龙一顿。那几个当事人虽受到了法律应有的制裁,可吴飞龙却要承受肉体上的伤痛。吴飞龙是在家庭贫穷时娶的黄如意,现在混好了却与其离婚,自然就成了当代陈世美,而阿珍就是那些人口中拆散别人家庭的狐狸精,自然会受到鄙夷,那种对大人的态度自然而然就波及到了年幼的小含梅,还有与阿珍一起前来的她。   虽然吴家人骂阿珍是狐狸精,可当她一到,在医院里却再也见不到那些人的身影了。   阿珍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吴飞龙,小含梅只好由翟素芸带。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除了每天自己煮饭,照顾含梅,还要送饭到医院。好在含梅人虽小,却极是乖巧,她知道妈妈要照顾爸爸顾不上她,所以每天都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这个阿姨的身后。   在此期间,她每天下午六点半都会准时给他打电话,可是突然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不接她的电话。打电话找不到他,呼他又不在服务区,她只好写信,可吴飞龙他们那个地方寄信很是不方便,好不容易寄出去的信却如石沉大海。这给她一个不好的信号:“会不会是他老婆来了?”八月中下旬,他终于接了电话,那次通话应验了她的猜测。那一刻,她的心在抽搐,她曾以为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却象一把流砂,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挂断电话,也没说话,她明白他在等她的回复,但她什么也没说便挂断了电话,行尸走肉般缓缓行走在异乡湿热的空气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问自己,一千遍,一万遍!   阿珍被吴飞龙的事弄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到她。   几天后,她终于理顺了思绪,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因为他是爱她的,只要他还爱她,那她就还有希望,所以在阿珍和吴飞龙成婚后的第三天,她便踏上了归程,那时,距离她离开东临已快两月。   在小站下了火车,她突然想起距离车站四五十公里处的外婆。外婆是除母亲之外最疼爱她的人,她也是外婆最牵挂的囡囡,不管是在母亲红杏出墙之前还是之后,外婆对她的爱始终如一。只是自从与“廖华山”相识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舅舅家,算来已快一年。于是便去舅舅家看望外婆,谁曾想,外婆却处在弥留之际已有好长一段日子了,为此三舅还去和顺达找过她。   在她到达舅舅家的第四天,外婆走了。外婆的头七一过,她准备即刻赶往东临,却被母亲拦住了。估计三舅去和顺达找她时听说了什么,并告诉了母亲。母亲让她随她去宁波,她断然拒绝了。回家的这些天来,她们母女间说话很少。她恨母亲,那个家只是母亲的家,与她没有丁点关系,又怎么可能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呢?   母亲改嫁,家没了,外婆去逝,舅舅因为她在东临并不光彩的事从而更加不待见她,亲情没了,阿珍远嫁湖南,朋友没了,她只能尽力将这份感情握在手里,否则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去和顺达没见到他,回到出租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而后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专程去买回他最喜欢吃的卤牛肉,而后做好了饭等他,可一直等到凌晨他都没出现。   “假的永远就是假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翟素芸竟然不懂!”她苦笑着把那两本曾一度视为珍宝的假结婚证撕成了纸屑,将他送她的金项链揪成了几断!房间每一个角落里都留有他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却象一枚枚钢针,每触碰到一次,她的心便疼一次!   她在昏昏沉沉中被铺天盖地的雨声吵醒。回来已二十多个小时了,可他终是没来,她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还输的一败涂地。“难道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当那对蝴蝶纹在肩上的那一瞬间就已注定了今生的结局?”   她来到阳台上,九月的晴天很热,雨却是冰冷的,但外界的雨再冷也没她的心冷。她想从三楼跳入浑浊的河中,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他终于出现了,她决定不再要他的承诺,而是结果,否则,她就从阳台上跳入洪水中。   可他依然没给她承诺,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且还再次被他粗暴的强奸了。   当翟素芸抚摸着他肩头的伤口时,他醒了过来:“阿芸,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一死你就可以解脱了!”   “如果你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十年的内疚,那我希望一死了之!”   “阿芸,你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好不好,我爱你,但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有结果的,这你是知道的,在四月份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虽然我爱你,但你我之间肯定不会有结果,是你说不在乎的!”   “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乎吗?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翟素芸咳嗽了几次。   “你感冒了!”   “和那个女人离婚好不好?”   “根,本,不,可,能!”顾胜利烦燥的拨开缠绕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坐起来穿衣服。   “你信不信,天亮之前如果你敢走出这个门,我马上就从楼上跳下去!”   “那你,容我两年,行不行?你知道的,离婚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你还没二十,现在我就是离婚,我们还是没办法结婚!”顾胜利实在没想到翟素芸竟然会如此固执,他只好一边承诺,一边在心底暗自发着狠:“他妈的,要不是因为妻子和女儿,你看老子会不会给你来个一走了之,反正公司又没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地址!”   “那你这是答应了!”   “但你得保证从现在开始不许再任性,一切都要按我说的话去做。”   翟素芸在权衡利弊之后点了点头,她清楚自己必须暂时妥协。   顾胜利点亮蜡烛,取出两粒药片递给她。   翟素芸缓缓摇了摇头。   “不听话是不是?”顾胜利沉下脸。   翟素芸只好服下药片,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放心了吧!”   顾胜利看了看传呼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他穿上t恤:“我得回去了,免得她起疑心!”   “我说过,今晚你只要走出这个房间,我马上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阿芸!”顾胜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真是犯下的又一次错,然而,此时此刻明白却已晚了,至少今晚他摆脱不了她。“那我们总该要吃饭吧?”   “冰箱里有菜,我昨天回来买的,我来做饭!”翟素芸边说边穿衣服。   顾胜利清理桌子上馊了的饭菜时,看见了地板上的碎纸片和断成了几截的项链,碎纸片是彭家泗帮他们办的廖华山和翟素芸的假结婚证,而项链却是几个月前他补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嫂子,今天礼拜天还要送她去幼儿园吗?”严维安洗漱完毕后正在锁门,刘雅娟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也是要出门。   “我去你们厂找她爸!”   “昨晚顾胜利没回来?”   “不知又被啥事给耽搁了,人回不来也不说稍个口信!”   “昨天下大雨,说不定马志和担心车间进水临时安排他值班了!”严维安想起前天曾有人说看见过翟素芸:“莫非,他!”   “又没电,你去厂里做什么?”   “我舅舅舅妈这几天估计会来,我去看看!”   三人来到楼下,严维安蹲下身子:“来凝凝,叔叔背你,路太烂了!”   因为熟识,顾小凝也就没客气。   “是要把红梅带回去吗?”   “哎,把我们外地人的脸都丢尽了,不让她回去怎么办?”严维安叹了一口气。五天前的凌晨,他那个恶习再次发作,自慰完之后正要入睡,院子里的鹅在一阵骚乱后很快便恢复了安静,过了没两分钟,窗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随着隐隐约约的敲击声,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听敲门开门的方向,十有八九是表妹的房间。“这么晚了会是谁?”他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去弄个明白,于是穿上衣服来到付红梅的房间前。“你有没想好怎么和我表哥说我俩的事,这样偷偷摸摸的真烦人!”“等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和他说,那个时候就是你爸你妈他们反对也没用!”当时严维安气的都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想敲门进去,可又担心付红梅再象上次那样胡搅蛮缠忌不是更加丢人,便悄无声息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他就给舅舅舅妈打了电话,然而有些话又不便明说,他不清楚舅妈到底有没明白他话中的那层意思,如果领会到了,那这两天应该就会到。   “可看起来赵明亮是真心喜欢你表妹的呀!”   “我舅舅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严维安望着净爽宜人的河谷。路旁的晚稻刚刚开始吐穗,青翠的青山在雨雾的笼罩下有几分迷离,白鹭不时的掠过,有的落在稻田中间,有的在空中划了一道影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不可能?”   “穷是一方面,主要他们那里是山区!”   “你表妹太孩子气,把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刘雅娟赞同的点点头。   来到和顺达,刘雅娟在办公室没找到顾胜利,便又回到厂门口,与食堂女老板还没闲聊两句,顾小凝快乐的叫道:“爸爸在那,妈妈,我看见爸爸了!”   刘雅娟顺着女儿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顾胜利沿着省道走过来,一付没精打彩的样。   顾胜利也看见了妻子和女儿,他在一怔之后径直走了过来:“你们娘俩下雨天也不说多睡会?”   “你整晚没回来,我能放心的下?值班也不说稍个信回来!”   “昨天四点多人都跑光了,哪看得见人,想抽空回去说一声又怕溪里涨水桥淹了过不去!”顾胜利抱起女儿亲了亲。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刘雅娟想起刚才路过水泥桥时的情形,看样子确实是被水淹过的,她看见他脸上有一道伤痕。   “昨晚车间没电,走路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不但被扫帚划破了脸,肩膀还撞在了机台上!”顾胜利张口便说道,撒谎对他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严重不严重?”   “没事,小伤而已,我贴了创可贴!”   “值班你怎么从那过来?”   “我去那边吃早点,公司停电,食堂不是没煮吗!”   “那,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睡觉?我也想,可一会电来了有事还不是要呼我!”顾胜利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天空,和蔼的对女儿说:“宝贝,你和妈妈玩一会就回去啊,看样子又要下雨,爸爸要进去上班了!”   “那好吧!”顾小凝乖巧的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他脸上分明是指甲印,为什么要骗我说是被扫帚划破的?”刘雅娟牵着女儿的手顺便去松坂果蔬店买菜,心中却多了一丝疑问:“不行,晚上回去我得好好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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