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所有人都已安枕歇下时,突然换了环境的凡千鸣反倒睡不着了,浑身倍感不适,心底就仿佛燃起一团火,烧的胃里滚烫,心也跟着烦躁不安起来。 是因为没吃晚饭的缘故吗?看来用小零食代替正经饭菜还是不可取的,况且凡千鸣还被谢夏至与任容静怂恿,喝了两口易拉罐装的啤酒,那有着冲鼻子酒精味的金黄液体并未给她带来任何愉悦感,只觉味怪的想吐,可一边吃着卤味花生、一边把手指上残留油渍蹭到白纸黑字的档案纸上的任容静,竟然从中品出所谓“麦芽香气”,凡千鸣真是无法理解。 此刻的她无比怀念咖啡店二楼的小家,想念她柔软舒适的棉被,而不是身下犹如纸板硬的光秃床垫。 凡千鸣在床上连翻了几次身,可这不适感并未减轻一分一毫,连带着身旁同床共枕的苗晓莹因酣睡被打扰,在黑暗中发出几声抗议的哼唧, 无奈之下,凡千鸣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眼时间,凌晨一点半,还好,时间不算太晚,便坐起身来,放轻脚步走出了房间。 她想去客厅待一阵,吹吹雨后的冷风,不曾想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正撞见同样因睡不着而离开房间的顾晨…… 两人顺理成章成为了今夜的失眠搭子,一起靠在客厅打开的那扇窗子左右,共同望向窗外不再有几盏灯亮的城市,要知道昔日中心城的夜晚可谓灯火如昼,即便从宇宙的空间站向下眺望,也是大陆上最夺目璀璨的一颗明珠。 可现如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这令凡千鸣感到陌生,凝视黑夜的双眼愈发出神,像是逢年过节孩童躲避不熟悉亲戚时的装傻,可身旁的顾晨却耐不住心情,率先了开口: “今天送你来的人…是你邻家的哥哥吗?” 语意中满是试探,顾晨稍稍侧过脸,偷瞄向凡千鸣,即便在一片漆黑中也尽全力观察着那女孩的一举一动,只见她靠在窗台边,托腮凝望,漫不经心地回答到: “嗯,算是吧,从小就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没分开过,现在他还在我爸店里打工。” “这样啊。”想了一会,顾晨又说:“他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末了,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那么一丝怪异,连连改口:“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下午他送你来时,举动那么亲密,甚至都超过了一般亲兄妹!你们俩的关系……唔!不对不对不对…!”感觉越说越乱,一时更加慌张,不知该怎样解释,才会避免女孩的反感。 可哪知凡千鸣反倒被他这慌张举动逗乐了,捂着嘴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反问到:“那你觉得普通兄妹间该怎样正常相处哪?” “呃……发短信不回?吃东西不留根,好事从来不找我,坏事倒让我跟着一起背黑锅。” “这么熟悉?” “我有个小三岁的妹妹,在我家这些只是日常而已。”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不不不!完全!一点,都不有趣!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能烦死人。”顾晨挥了挥手,反驳了凡千鸣这独生女的“狭隘”思想,良久,闭眼,又轻声问到:“所以…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又是许久,才得到凡千鸣轻飘飘地一句回答:“对你来说,可能就是最坏的那层关系吧。” 她缓缓转过头,盯住顾晨的双眼,极其严肃认真地说到: “顾晨,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已经回复过你很多次了,咱俩之间是不可能的…况且恋爱什么的我根本没有准备好。” “那我就继续等你准备好!”少年羞红了脸庞,话语中却是下定决心、便绝不放弃的坚定:“我会继续等你,一年也好,两年也好!即便上了大学!我也会一直等你,等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等你能彻底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恋。” 回顾简短的十八年人生,顾晨他从未见过像凡千鸣这样的人,和其他人不同,她没有漂浮不定的忧伤喜乐,看似性格沉稳,如水般平静,是人人都会夸一句的乖乖女形象,可当对视过双眼后,却能发现她隐藏在柔和面容下似火般热烈燃烧的叛逆。 她学习认真,成绩科科都远高于班级平均分,但她也会逃课,会跑去校外一玩就是一整天,最后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寻找她的老师面前,诚恳道歉,哀求不要找家长。 她懂得规避锋芒,不是她的事就少管,跟她沾边的事便尽量躲开,可每每到了最后,站在最前面反击的是她,跟校领导求情为蒙冤学生喊清白的也是她。 新生欢迎会上,几千人的场地,顾晨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同好友说笑的凡千鸣,她当时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甚至比肩冬日里的太阳,狠狠打动了少年青春开始时撼动不已的心。 所以,他会等,等到凡千鸣答应了为止,如果一生都不会有答复,那么顾晨便会跟她一辈子。 —— 看样子是铁了心不会放弃,凡千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收回视线,回了一句:“随你吧。”便不再去理会更多。 感觉冷风吹的差不多了,心底的无名燥热也减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从下往上逐渐蔓延开的沉重与疲倦,四肢仿佛灌了铅,连动一动都用上了十足的劲,凡千鸣知道自己该去睡了。 与顾晨互道一句晚安,从窗台挪开脚步,转身欲要离开。 却不曾想——窗外突然炸亮起一片光芒,黑夜瞬间宛如白昼,随之而来的震耳轰鸣和爆炸时的强冲击波,震得窗子嗡嗡作响,顾晨这个傻小子还沉浸在方才勇敢表白的感动中,全然不知窗外正迅速飞射来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头子,直冲玻璃和玻璃后他脆弱的脑袋。 凡千鸣见状,拽起顾晨衣领一把拉下,学着白天池易的样子,将顾晨死死按在墙角,顺带用手遮蒙了他的双眼,自己则露出头,趁机使用能力将石头于半程全部拦下,尽量避免房屋损伤。 “是陨石吗——!?”对天灾已司空见惯的顾晨仍惊呼到。 凡千鸣回答:“不清楚,若真是陨石,那坠落地点可有够近的!” 然而那片白光仍未停止。 混乱中,年幼的神之子似乎从中又看出了星点彩虹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