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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鲤鱼嘴

星光下的影子 马村堂主 4018 2024-09-04 19:07
   米月在小伍剧烈的摇晃中惊醒。   “米姐,米姐!”小伍一面喊,一面忙摇米月的身体,他不想让米月睡了,小伍头上蓄电池的电也快用完了,灯光一阵强一阵弱,刺激着米月的双眼,米月吃力地睁开眼,怔怔地盯着前方从无边的黑暗中淌过来的河水,他看到了一个物件从前方漂流下来,那东西渐渐近了,却是一个蓝球,他疑心自己在做梦,嘴里却在喊:“球!球!……”   小伍听见了米月的叫声,顺着米月的眼光看了看水面,他看清楚了,真的是一只蓝球,在水面滚滚而来,他便费尽吃奶般的气力,疯了似地扑了上去,抓住了球。   蓝球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字:“米支,你们到哪里了?如见字,请安心在原处等待,我们已派人前来接应,保重!吴昊6日12:28。”   “米姐、米姐!刘所!刘所!”小伍的叫声有些歇斯底里。   “你们看呀!”小伍把蓝球上的字条递到两人眼前。   米月一看,问:“小伍,现在是什么时间?”   小伍看表:“12点40分。”   米月惨白的脸吃力地苦笑:“你看看,12点40分,这吴昊写的时间是12点28分,这球飘过来的时间也才十来分钟,我们坐在这里等死,却不知道这洞口距离我们才十来分钟的路程!”   ……   中午1时10分,米月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出现在大谷村地下河洞口。   米月事后才知道,东州市地质勘探队曾经在80年代初,组织对大谷村到黄江源的地下河进行过一次勘探,勘察结论是,这一段地下河水路全长20点4公里,水路路线呈z字回形路线,同时,还有一条旱路,从旱路可直通进出口,路程约8公里。   米月找到了当年探洞的勘探队队员,一位名叫王守山的队员,五十多岁了,道:“你们也太冒失了,应该问问我们呀!”   “我问过大谷村的老支书,他说,他们谁都没有见过有人在那道河勘察过。你们既然勘察过了,大谷村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   老王苦笑:“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们出洞到了大谷村后,考虑到走的是旱路出洞,还没有走水路进洞,又看到天也不早了,就没有来得及进村通知村里人了,那个时候,村里正在搞双抢,他们也没有功夫接待我们,所以我们直接又从水路往回赶,唉,哪里会想到,那水路一趟就是二十多公里,我们好在是顺水,比你们趟得快一些,也淌了有四个多钟头,从黄江源出洞时,已是半夜了,所以当时我们出洞的时候,一个个也都只差一口气了。”   米月哭笑不得。   老王问:“你们为什么没有走那条旱路?”   米月道:“我们在那个空旷区时,是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旱洞口,但是我们看到的进洞口是水洞,所以只选择水洞走,不会走旱洞的。”   米月想,这么说来,抢走孩子的这批人,当然会沿着旱路走,米月心中的谜团,渐渐的有了眉目。   洞内的食品垃圾被取了出来,提取了指纹和dna,看食品包装纸上的日期,是在2014到2015年期间。   有了食品包装纸上的指纹及dna证据,米月接着便是排查在案发期间进洞的疑犯,还要通过找到格子,或能从格子那里挖出同伙来。   米月自从在地下河走了一遭后,才明白自己这两年的身体是不如当年了,刚从学校毕业那几年,她还参加过冬泳,地下河那点低温算得了什么!这两年,她也总觉得有些心力交瘁,晚上睡得不安稳,吃饭也没有一些胃口,现在在现场或单位办案子时,虽然有很多菜式的盒饭替代了方便面,但她一见到盒饭就没食欲,自己的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只有辛辣的味蕾,才能刺激她的食欲,好在有刘翰墨,刘翰墨懂她的胃,会时不时给她这个特殊的吃货一个美妙的惊喜。   这一次,翰墨约她的是一家叫“食甘味”的湘味店。   这是一家在明河区繁华商业城的一个小馆子,米月一进来,刘翰墨已等了半天了,每次都是这样,米月自己工作忙,但米月也知道,刘翰墨也不会比他轻闲,有时,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他一次,要不,一个律师,也不会在这个省城大都市十多年的打拚中,为自己获得了一套数百万的别墅和保时捷。   菜上来了,米月一看,是一盆瓦钵,鲜红的是泡椒,碧绿的是香蒜,还有就是一只只的全是鱼嘴,裹在浓浓的红油之中。   刘翰墨夹了一块鱼嘴递到米月碗里。   “听说过长沙有道老街鱼嘴巴这道菜吗?我想你是没有功夫去那里吃的,这不,我在这里给你找到了。”   “这是鲤鱼嘴吧?”   “看出来了?你吃过?”   米月试吃了一口,啧啧点头,笑了笑道:“你不记得了吧,小时候在老家,什么鱼好吃,老人有这么一句顺口溜,鳙鱼头,草鱼尾,鲢鱼肚皮鲤鱼嘴,那时候,我还不明白,问过爹,说鲤鱼嘴有什么吃头,爹说,你就晓得吃,这说的只是各种鱼有各种鱼的特征,你看那鲤鱼嘴,不是比别的鱼嘴巴长,有嘴须吗?没有想到现在这还真成了一道菜了!不过那个时候,我特喜欢吃的,还是鲢鱼肚。”   “那不尽是鱼油吗?”   “我现在要是说用猪油伴饭,味比佳肴,你也不会信吧?道理一个样,家里穷,每天吃的菜,没有肉,更没有油,那鱼油和猪油一样,就成了我们的山珍海味。”   刘翰墨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米月吃,米月也习惯了,刘翰墨每次为米月点的菜,他自己不一定是喜欢吃的,但只要看着米月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就满足了,米月知道自己的吃相不好看,吃速过快,饿狼抢食似的,常常一嘴油也不擦一下,她也弄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职业习惯造成的毛病还是本来就没有小家碧玉的风范,她甚至怀疑,刘翰墨能看上自己,是不是恩师的力推。   刘翰墨是一个胸有城府,不露声色的人,米月也从他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了他铁一般沉稳和刚强的脸,但在米月的面前,米月却看懂了他温柔的心。   “你有好些天没有去看妈了吧?”   米月吧拉着一张油嘴:“说实话,我最怕妈那双看我的眼,她每看我一眼,我就明白她想说的话,我却实在难开口。”   “妈年纪也大了。“   “我知道。”   “我还是那句老话,这样的事,不应该是你一个女孩子干的。”   “这样吧,干完这两宗,就打报告,换岗位。”   “你这话,说了快五年了吧?”   米月沉默。   “命案必破,我知道,但这个压力,会把你催残得未老先衰的。”   米月苦笑:“你是不是现在就看到我未老先衰了?”   刘翰墨沉着脸道:“我真的不想看你这样。”   米月吃好了,两人出了门,米月问:“你的车呢?”刘翰墨道:“我打的来的,这前面不远,有个公园,虽然小,却也精巧,小湖小山小径小亭,你算算看,我们多长时间没有静下来散散心了。”   米月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挂着半月,公园内,却有一座小庙,庙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跪在一尊佛前,手持香烛,虔诚祝拜。   “怎么这晚上还有拜佛的?我记得老人说过,白天拜佛,晚上拜鬼呀?”   翰墨冷笑道:“佛和鬼有区别吗?”   “难道没有区别吗?一个是渡人,一个是弄人。”   “你也信?”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   翰墨摇了摇头,指了指着墙上。   米月看一旁的墙上,写的是一句佛语。   “我问佛,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佛答:你是从泥土中来,终将又回到泥土中去。”   刘翰墨道:“这句话,有几千年了吧,知道它的真缔吗。”   米月是很赏识刘翰墨的睿智和博识的。   “此话怎解?”   “人体是由什么组成的?碳氢氧氮等等元素吧?这些元素从哪里来,就是从泥土中来,是植物从泥土中吸取了这些元素,通过复杂的光合作用,合成蛋白质,由蛋白质形成核酸,由核酸组成生命的个体细胞,这些细胞为了生存,而又按各自分工,形成组织,各种组织再分工,形成器管,各种器管再联合工作,形成系统,你看,我们的生命体共有十大系统,包括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生殖系统,等等,这人一死,肉体腐烂,蛋白质分解,又分解成碳氢氧氮等元素,回归到泥土中。”   米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解释,问:“那么,佛讲的生命轮回,你也信吗?”   刘翰墨点了点头:“是的,我接着上面的话题讲吧,人从泥土中来,又回归到泥土中去后,这植物又重新从泥土中吸取这些元素合成生命,最后生命又回归到泥土,这是不是生命的一次又一次轮回?”   “可是人死了,虽然肉体回归到泥土,可是人的灵魂从此消失了呀,这灵魂不会又重生吧。”   “我问你,人的灵魂从哪里来?是随着生命的诞生而诞生的吧,假如,我死了,回归到泥土,灵魂也消失了,我也就不存在了,但生命的再一次轮回,说不定从哪个生命体诞生了新的灵魂,这个灵魂说不定又是我,当然,这个新的生命体,不一定是人,也许是条小虫子,或是一条狗,一条大鱼,这个生命,与前生的这个我,不会有一毛线的联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事,作为生命,你,我,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它会以各种生命体轮回存在。”   “可是,佛却认为有联系,他们劝人行善积德,就是为了在下一次生命轮回时就可以仍然变成人,甚至是人上人。”   刘翰墨冷笑:“你认为这可能吗!佛要这么认为,虽是一厢成愿,却也可以愚昧众人行善积德罢了,所以我们几千年的社会,都能容忍佛的存在。”   米月坠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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